顧清姒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她支持鐘旭回到鹿家就是想要給他一個保障,結果這才多久。
她看向了門口的鹿家人。
除了鹿母也都到場了,包括兩位老人都在。
顧清姒一時之間那股子怨氣也提不起來了。
“先去看看吧,醒來到現在,他沒哭過。”
清拾一臉擔心的說道。
他們都知道鐘旭是個小哭包是因為他的淚失禁體。
所以他們從來不會用這個去開他的玩笑。
見慣了他情緒外露的時候,突然內斂起來,實在嚇人得很。
顧清姒頷首,對著其他人點了點頭徑直路過鹿家人走了進去。
鐘旭的腿也傷到了,不過沒有那麼嚴重。
出來的時候他們都沒鎖門。
顧清姒進去屋子裡就聽到了一陣抽泣聲。
她歎了口氣。
黑暗中床上的人胸膛起起伏伏的,身子微顫。
“你...你回來了。”
還是鐘旭先開口說話。
顧清姒輕聲應了一聲抬腿走到病床邊。
黑暗中兩人似有所感的目光對視上。
顧清姒抽了一張紙巾給他擦拭著眼角的淚珠,動作十分輕柔。
“疼嗎?”
鐘旭緩緩閉上眼睛,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嘴唇被他咬得發白。
顧清姒拉過椅子在病床邊坐下,手上紙巾給他擦拭著。
“哭出來吧,跟我就不用忍著了。”
鐘旭重重抽了一下,忽然喊了一聲,“他為什麼一定要我死?”
喊完之後病房裡就傳出他嚎啕的哭聲。
離病房門口最近的鹿家人聽著一片揪心。
老爺子和老夫人都歎息不斷。
這算什麼事啊。
鹿父也是十分自責。
沒有他們的陪伴,小旭也度過了這麼多年。
雖然中間吃了些苦,但他至少是開心的。
可這才剛剛回到鹿家,就...
鹿父鐵骨錚錚的一個大男人也不由紅了眼眶,眼裡泛著瘋狂。
病房裡的哭聲持續了幾分鐘,鹿晨見此乾脆提議老太太他們去給鐘旭準備吃的。
他這個時候身體也正需要營養。
在他的不斷勸說下,由盛景霄安排兩人去醫院隔壁的酒店先準備起來。
他們畢竟年齡大了,也是在醫院待了這麼久。
鹿母那邊則是讓盛景霄的母親過去先瞞著。
好不容易她的情況有所改善,萬一知道了,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安排好一切的鹿晨也微微鬆了半口氣走到了傅時晏的身邊。
“晏哥。”
傅時晏知道他來說什麼,朝傅辰點了點頭他就跟過去一邊了。
“謀劃者是鐘靈大師的那個大徒弟,也就是鐘旭少爺的師兄。”
“他不是去國外了嗎?”
這人倒是鹿晨從沒想到過的。
他甚至想過謀劃者可能是他的那對父母,都沒有想過這個人。
倒不是沒想過,是壓根就沒想起過有這麼個人。
“前幾天剛回來的,而且還特地躲在了鄉下的位置。”
要不是在現場發現了那人的身影,還真不一定會往他身上去想。
鹿晨沉默不語。
隨後眼神看向了拐角處清尋他們一行人。
“那他們的意思是?”
傅辰抬眼往那邊看了一眼,“清拾少爺的意思是,這人他們要親自處理。”
那就見不得光了,所以傅辰手上的資料就不能露出去。
鹿晨沒有異議,跟他道了聲謝就回去了。
隻不過回去之後眼神總是不住的朝著他們那邊瞥去。
清尋他們看見了也置若罔聞。
他們這一塊的氣氛很是低氣壓,顧無憂也沒了之前的活力勁。
彆看他平時總是和鐘旭嗆聲,兩人接觸的時間也不長。
但是友誼就是很簡單。
世界上能找到與自己同頻的人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他更珍惜。
病房裡的鐘旭慢慢停下了哭泣,一抽一抽的打著嗝,牽扯著他的傷口又是一陣疼痛。
眼角又忍不住沁出淚來。
顧清姒一隻手虛搭在他胸膛上。
“呼氣 。”
鐘旭聽話的照做。
“吐氣。”
“呼氣。”
“吐。”
“呼。”
“......”
一來一回幾息間他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等他完全鎮定下來,顧清姒淡定的語氣說道,
“你的片子我看了,手術很成功,後期的修複你隻要好好做就不是問題。”
鐘旭扭過頭,臉上一陣涼意。
是剛剛落下的淚打濕了枕頭。
他頭往旁邊移了移,後腦那邊又感覺到一陣濕意。
顧清姒看出他的動作,起身開了燈給他換了個枕頭。
開了燈之後的鐘旭看見顧清姒心裡產生濃濃的愧疚感。
“抱歉,耽誤你的事了吧。”
他也是才想到,她應該是連夜從那邊趕回來的。
時差都沒倒就來醫院了。
顧清姒換下枕頭在他額頭上輕彈了一下,“彆瞎想,恰好你的事也給了我一個留在華國的借口。”
鐘旭死盯著她的眼睛確認她不是說謊安慰自己之後鬆了一口氣。
忽然嬉皮笑臉起來。
“那我傷的還挺及時。”
顧清姒瞥了個白眼給他,“不難過了?”
鐘旭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包成粽子的一雙手,那股子委屈勁還沒上來顧清姒就給他打斷了。
“正好,你不是想要無憂照顧你嗎,你這願望也成真了。”
她真的是會找死穴的。
也是足夠了解眼前的人。
果然在她說完,病床上鐘旭一雙紅腫的眼睛忽然就亮起了光。
好像..有道理。
自己是個病人,不是能使喚他了嗎。
“那我的手真的沒問題嗎?”他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嘴。
顧清姒翻看著他用藥的記錄點頭,“主要在後期恢複,我已經預設了幾個方案,更改後就按照那個來。”
“那,就是雕刻也不影響嗎?”
他的神情有些緊張。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將師傅的手藝發揚光大了。
師傅的傳承不能斷在他手裡。
“不影響,隻要你聽我的。”
顧清姒說話就是有一種令人不自覺去信任的能力。
他都這麼保證了,鐘旭的心瞬間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