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
盛京城下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楚玄遲與墨昭華用完早膳,便去院子裡賞初雪。
墨昭華拿了大麾給楚玄遲披上,他如今身子弱,扛不住這蕭瑟寒風。
她自己也披上鬥篷,“今年這雪下的挺晚,往年月初甚至十月末就下了。”
楚玄遲抿唇,“我也是記得盛京入冬的初雪下的早,才想著在初雪後再設宴。”
墨昭華伸出手,掌心向上,接住飄灑的雪花,“那夫君如今可還想要設宴?”
雪下的並不大,楚玄遲便沒阻止她玩雪,“昭昭覺得呢?畢竟屆時辛苦的是你。”
墨昭華側目笑看著他,“妾身沒關係,夫君既在盛京,又已成婚,本也該設場宴席。”
楚玄遲朝她伸手,“昭昭既沒意見,那便設場宴吧,若是太累,便讓珍珠他們多幫著點。”
墨昭華會意的將手剛接過雪,稍微有些濕潤的手遞給他,他便用雙手捂住,為她取暖。
“夫君這樣冷不冷?”她能感覺到他雙手的炙熱,但也有擔心,“要不妾身還是用手爐吧。”
楚玄遲捧著她的手,輕輕搓著,“不冷,我剛用過手爐,熱乎著呢,比手爐暖的快。”
墨昭華享受著夫妻的親近與甜蜜,“夫君真好。”
楚玄遲提議,“我們去花園賞雪可好?聽說梅花也開了,我們折些回來插在房裡。”
“好呀。”墨昭華答應的爽快,轉而又道,“要不要請沐姑娘與蕭公子一起去?”
“我都忘了這茬。”楚玄遲輕笑,“還是昭昭想的周到,那便請他們同去吧。”
他一聲吩咐,自有下人去前院和芳菲苑傳消息,這種小事無需霧影親自過去一趟。
既是要去花園,墨昭華便回房做準備,“夫君忘了,是因著沐姑娘現在少來夫君跟前。”
沐雪嫣自從刺客事件後,突然變的勤奮起來,楚玄遲有傷在身少出門,她便纏住蕭衍教她。
楚玄遲跟在後麵,“雪兒確實有些日子沒過來了,聽聞她如今極為勤奮,日日在院子裡練功。”
墨昭華揶揄他,“可見還是蕭公子的本事大,昔日夫君教沐姑娘時時,她可沒這般配合。”
楚玄遲看著她又拿件大麾出來,“如今昭昭可放心了?我與雪兒隻有兄妹情,並無男女私情。”
“妾身從未不放心!”墨昭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因為夫君的心,一直都放在妾身這裡。”
楚玄遲很想用指腹點她的唇瓣,可惜不方便,“昭昭今兒個莫不是吃了蜜,小嘴這般甜。”
墨昭華將大麾攤開放在床上,仔細的檢查了起來,“妾身對夫君,有哪天是不甜的麼?”
“沒有,我的昭昭甜如蜜。”楚玄遲話鋒一轉,“不過昭昭這是作甚?我不是已有大麾麼?”
“身上這件有點薄,隻比披風好一些,偶爾去前院可用,賞雪時間太長,便抵不住寒風。”
墨昭華為了他操碎了心,隻是在府裡出趟門,她都要準備的一應俱全,免他受凍受寒。
楚玄遲恍惚看到純嫻貴妃,她也曾對他這般細心,“我的昭昭這般好,我如何配得上你?”
“自然配得上,正是因為夫君值得,妾身才願如此費心,這件大麾並未破洞,我們可出門了。”
楚玄遲這才明白,她剛才是在檢查大麾上可有破洞,寒風肆虐,即便細小的破洞也能進風。
他主動脫下了身上的大麾,還換上墨昭華新找的這件,夫妻倆配合默契,倒無丫鬟和侍衛的事。
隨後霧影推著楚玄遲的新輪椅出去,墨昭華走在他旁邊,花影等人則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後花園有個梅園,裡麵種了好些梅花,紅梅似鮮血,白梅如白雪,競相綻放,煞是好看。
他們入園不久,沐雪嫣和蕭衍便也過來了,前者穿著大紅色的鬥篷,後者披了個披風。
沐雪嫣像一團火似的奔過來,“禦王哥哥,嫂嫂,你們今兒怎有閒情約雪兒和蕭公子賞梅?”
墨昭華聞言還有些欣喜,以前沐雪嫣隻會跟楚玄遲打招呼,可不會帶上她。
楚玄遲語氣寵溺,“賞梅倒是次要,這是你們來盛京見到的第一場雪,自該共賞。”
沐雪嫣人比花嬌,“雪兒在南疆也見過雪,這梅花反倒少見,即便偶有見到也沒這麼多。”
楚玄遲笑道:“那便好好欣賞,看到喜歡的可折下來,帶回去插花瓶,也能開個好幾日。”
“好呀,衍哥哥,那邊的紅梅好漂亮,我們去那邊瞧瞧,就不打擾禦王哥哥與嫂嫂。”
沐雪嫣隻跟楚玄遲聊了幾句,便拉著蕭衍離開,是真的上手拉,完全不避諱。
待他們走遠,墨昭華低聲笑問,“夫君,你說沐姑娘這是怕打擾我們,還是嫌我們打擾到了她與蕭公子呀?”
楚玄遲欣慰不已,“咳咳……估計都有,她如今性子沒那般尖銳,總算是會為我們考慮一些。”
“所以沐姑娘這是長大了些,性子沉穩了?”墨昭華愛屋及烏,已然把沐雪嫣當妹妹。
“是啊,她明年也該及笄了,但她除了我沒其他親人。”楚玄遲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夫君可是想以義兄之名,為沐姑娘辦一場及笄禮?”墨昭華都不用細想,便能猜到他的心思。
“昭昭果然懂我,隻是我母族被滅門,父皇這邊的人又必然看不上雪兒。”
楚玄遲畢竟出身皇家,無論自己對沐雪嫣有多看重,她都入不得文宗帝等人的眼。
及笄禮對女子而言,乃是極其重要之事,流程也複雜,需要正賓,有司,讚者等不少人,他一個人如何做得了。
但也不可能隨便找人做,單說長輩,他就隻有文宗帝這邊的人,自然是墨昭華的家人更適合。
隻是沐雪嫣此前對墨昭華態度太過惡劣,他有心找她幫忙,也著實開不了口。
墨昭華柔聲道:“沒關係,這不是還有妾身麼?夫妻本是一體,妾身的母族便是夫君的母族。”
“如此會不會太為難輔國公府了?”楚玄遲猜他們是會欣然答應,但這話還是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