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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天命難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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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

天魔之眼、靈皋仙尊、海晏秘境、犀渠……還有伏青骨。

席玉從紛雜的事件中,理出一絲頭緒。

“犀渠是天魔在奪舍失敗後選擇的母體,天魔想利用它孕育出新的天魔,然後尋找新目標、奪舍修煉。而它此次選中的,正是我小師叔,是麼?”

魔族的修行與道、佛所奉行之修行法則不同,他們靠的是掠奪、吞噬、殺戮,來增長修為。因此,其每進一階,所經曆的劫數,也會比道、佛之修士,更為慘烈。

因此,這幾千年來,從未有魔修成過魔神。

而魔族為躲避天劫,便利用墮入魔道的邪修,創造出奪舍之法,吞噬他人元神、占據其肉身,來躲避天劫,增長自身修為。

其中又屬雷修、劍修最受其覬覦,因為這二者是各路修士中,最兼重淬煉精神與體魄之人,能經受住最嚴酷的天劫。

且修為越高者,越容易成為其目標,好比靈皋,好比淩霄。

但修為越高的修士,也越警惕,所以魔族會利用修士之弱點,攻心、引誘、逼迫其入魔,再趁虛而入達到自己的目的。

想靈皋修為那般高深,都難免落得個與之同歸於儘的下場,伏青骨可是其對手?

何況,她體內還有魔種。

心元不禁感歎,“偏偏發現海晏秘境的是她,遇上犀渠的也是她。一切看起來像巧合,細究起來卻又屬必然,隻能歸結於‘天命’,天命如此,不可違也。”

禪房的燈暗了。

心元欲起身去剪燈芯,席玉壓下他,“您歇著,我來吧。”

他走到燈架前,拿起一旁的剪子,剪去燃儘的燈芯,又用挑子撥了撥,續上燈油,火才漸漸複明。

“雖是天命,亦屬人事。”跳動的火光照得席玉的臉忽明忽暗,“蓬萊若聽天由命,早已不複存在,她既掙紮行至此處,也絕非坐以待斃之人。”

席玉摸了摸胸口,探得本命陣法中的海晏圖,“我也不絕會讓它得逞。”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逃不開,躲不過,那便舍身前行。”心元雙手合十,略帶深意道:“輪回無常,有生有滅,反之亦然,說不定到最後,反而能爭得一絲生機。”

席玉聞得一絲禪機,正想細問,卻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被擋在了結界之外。

“枯禪大師,顏崟求見。”外頭傳來顏崟的聲音。

席玉道:“看來今日的談話到此為止了。”

心元微微一笑,然後撤去結界。

席玉前去開門,招呼道:“顏掌門。”

“席玉仙君也在,看來是我打擾二位了。”話雖如此,顏崟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心元相請道:“掌門既然來了,不如進來飲盞茶?”

顏崟道:“那顏崟便不客氣了。”

進門後,他對一旁的席玉道:“席玉仙君應當還未用飯吧?寺裡的齋飯不錯,可要去嘗嘗?”

席玉識趣道:“能得顏掌門稱讚,看來這齋飯十分可口,席玉若是錯過豈不可惜?”

他朝二人一禮,“二位慢敘。”隨後退出了禪房。

沒走兩步,禪房的門便合上了。

顏崟來找心元大師,必是為了顏惻,他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他前往齋堂,準備去看看還有無齋飯。途經那棵楸樹之時,見青牛臥在樹下,有一嘴沒一嘴的嚼著草葉,於是腳步一轉,來到了青牛麵前。

青牛撩起眼皮瞪他。

他勾唇一笑,“忘了你也是個當媽的。”

青牛將嘴裡的草葉吐到他腳邊,低頭抬角就要朝他頂過去,卻被他一道符咒打在腦門兒,頓時無法動彈。

“它既由你孕育,你必然知其來曆,可我若是問你,你必不會輕易回答,所以隻有得罪了。”

說完,席玉將手按在青牛頭頂,然後以神通靈,進入青牛的識海,獲取了它的記憶。

良久後,他鬆開手,青牛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席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拍了拍手,對青牛道:“真是對不住,下手重了些,不當心毀了你的識海。”

青牛口吐白沫,四蹄亂蹬。

“其實這樣也好,忘記仇恨,跟著大師吃吃素,聽聽經,說不定哪一天就修成正果了。”

說完,他踩著滿地落葉,朝齋堂去了。

去晚了,可就沒飯吃了,也不知他小師叔上山沒有。

——————分界線——————

伏青骨提著一盞燈籠,走在漆黑的山道上,身後跟著擠來撞去的白虺和雲述二人。

白虺暗罵:“都怪你,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留你何用?”

“誰讓你把她塞給我的?何況那是尋常的小丫頭嗎?”

雲述見伏青骨對師妹的態度,後又回想起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方知釀造這一場禍事的禍首,便是他這個便宜師妹。

“虧那魔種在你體內待了這麼久,你竟還分不清是人是魔,你竟也配稱是靈曄的弟子?”

“師父都沒怪罪,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哼,怎麼輪不到?往後說不好,你還得尊稱我一聲師……哎喲!”白虺腰上被戒尺抽了一記,立時撲進了路邊的草叢中。

雲述正想幸災樂禍,被伏青骨手中的燈籠一照,立即壓下笑容,垂首不敢言語。

伏青骨對二人道:“你們要閒得慌,就都給我下山看守那小魔星去。”

“徒兒知錯。”

白虺從草叢裡坐起來,揉了揉被抽的地方,齜牙咧嘴道:“疼死了,在徒兒麵前,也不知道給我留點臉麵。”

伏青骨忍著沒拿戒尺抽他的嘴,“沒臉,要什麼臉麵?”

雲述的表情頓時扭曲,咬牙切齒道:“誰是你徒兒!”

白虺本想回嘴,見伏青骨的戒尺又落了下來,趕緊伸手接住。

戒尺打在他手心,發出重重的聲音,他卻裝作沒事兒人似的,順勢握著戒尺站了起來,賴到伏青骨身邊,低聲道:“我錯了還不成?你要打過後再打,跟他麵前打,我多沒臉啊。”

伏青骨抽了抽戒尺,沒抽動,便鬆手推開他,繼續朝山上走去。

白虺趕緊換手握尺,然後直搓被打的手心。

這妖道惱起來,打人可夠疼的。

背後雲述見狀,不禁冷笑,白虺一戒尺抽在他腿上,“笑誰呢?倒反天罡!”

雲述立即跳了起來。

伏青骨聽見動靜回頭,二人立即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磨蹭什麼?”

“來了!”

雲述摸著腿,恨恨瞪著白虺,然後一瘸一拐地跟上了。

白虺將戒尺彆在後腰,對伏青骨諂笑,“我給你收著。”

伏青骨是好氣又好笑。

白虺見她臉皮鬆了,上前接過她手裡的燈籠,替她引路。

伏青骨也沒拒絕。

雲述跟在後頭,腳步壓得很沉。

白虺問道:“咱們就這麼把小魔星留在府衙裡,會不會出事?”

伏青骨道:“府衙中有神靈護佑,隻要那知縣守規矩,好好將它拴在門口,就不會出差池。”

雲述接話:“若是他不守規矩呢?”

伏青骨冷笑,“那就要看他得的那點功德,夠不夠抵他的貪心,救他的命了。”

功德?雲述想起自己也得了一點功德,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上的傷減輕不少。

他對伏青骨問道:“師父,她到底是什麼來曆?”

“天魔。”

“她竟是天魔?”雲述十分震驚,本以為是尋常魔物,沒想到竟是傳聞中天魔,他又問:“那她為何會化成師父的模樣?”

伏青骨搖頭,反問道:“你在紫霄雷府,可有聽說過有關天魔之事?”

“隻在師父授學之時,聽師父提起過,卻也隻是一言帶過,並未詳解。”

“正陽峰和幽人宮的人也沒提過?”

“沒有……”雲述忽然頓住,隨後擰眉道:“倒是有一次,謫戌仙尊發狂後,我跟隨師父前去探望,聽您和封元虛提起過,隻是當時我在殿外,聽得並不真切。”

“跟隨?殿外?”白虺譏誚道:“是跟蹤吧?”

“你。”雲述被說中,臉上有些不自在,去看伏青骨,卻見她陷入了沉思。

謫戌?聽說他早年是靈皋座下修為最高的弟子,因練功走火入魔,從此變得瘋瘋癲癲。

他跟天魔又有什麼關係?難道其走火入魔,另有內情?

“底下可是白師兄?”白藏的聲音山上傳來。

白虺應道:“正是你白師兄我。”

伏青骨回神,然後領著二人加快腳步來到了山頂。

白藏提著燈籠迎上來,對幾人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有事耽擱了。”伏青骨笑問:“你是專程在此處等我們的?”

白藏點頭,朝她身旁看了看,卻沒見小天魔,“人呢?”

白虺道:“扔了。”

“你們下山就是去乾這個的?”

“你等在此處就是來問這個的?”

白藏語塞,臉上露出一抹略帶羞澀的笑容。

“嘖!”白虺搓了搓手臂,然後拿燈將他一照,問道:“大晚上的,打扮得人模狗樣的,要去哪兒?”

白藏對伏青骨道:“少穀主來了。”

白虺哼笑,“難怪。”

“嶼芳?”伏青骨先是一喜,隨後皺眉道:“分明讓她在穀裡好生休養,她來乾什麼?”

白藏臉上笑意轉為擔憂,“伏師姐,我正想問你,少穀主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此次我見她,消瘦了許多。”

“她沒在信中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她真的出事了?”

看來楚嶼芳什麼也沒說,不過這倒符合她的性子,喜歡操心,又怕被他人操心。

“你在此處等我,可是想借我之名義,約見於她?”

“什麼都瞞不過師姐。”孤男寡女,他獨自約見,不太合適,隻是心頭記掛,寢食不安,“隻是想請師姐去看看,今日見不見都不打緊,隻要知道她安好即可。”

白虺直言道:“不打緊那你打扮成這般作甚?”

白藏臉上發燙,“我是想,萬一見著……”

伏青骨淡淡一笑,對他說道:“走吧。”

白藏立即將白虺和雲述都擠到了一旁,追問道:“師姐,少穀主究竟出了什麼事?”

“嘿,你這小子!”白虺想拍打拍打這個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師兄的家夥,誰知後腳跟卻被踩住,回頭一看,對上了雲述挑釁的臉。

他舉起戒尺,“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雲述張嘴就要喊伏青骨,卻被他一戒尺捅進嘴裡,正好捅到嗓子眼,立即乾嘔了兩聲。

“嘔!”

“死裝!”白虺拔出戒尺,抽在他另一條腿上,又將他抽得一跳,“跟本大爺鬥,你還差得遠呢!”

抽完,白虺快步追上了伏青骨,擋住了她回頭望來的目光。

伏青骨見白虺跟上後,並未去看雲述,而是繼續跟白藏講楚嶼芳的病情。

白藏神情越聽越凝重,已完全沒了方才的歡喜。

雲述撐著兩條腿,緩了好半天才挪動腳步,等他追上去,三人已入禪院。

伏青骨停下腳步,對他說道:“彆跟著了,你雖受了功德,可傷得實在不輕,先歇著去吧。”

白藏也不好再跟,便拉著雲述道:“我知道男客歇息的廂房在何處,我帶你過去。”隨後又對伏青骨指道:“女客住在東南方的芙蕖堂。”

他早先便向三師叔打聽好了,隻是三師叔和少穀主不大相熟,他怕太過冒昧,因此不敢將此事托付給她。

“知道了。”人交給白藏,伏青骨也放心,便接過白虺手裡的燈籠,往禪院的東南方去了。

白虺則化為四腳蛇,然後朝雲述挑釁地吐了吐信子,熟門熟路的纏在了伏青骨的手腕上。

雲述怔怔地看著伏青骨離去的背影,沒有追,也沒有動,直到她消失在山石拐角。

白藏搭上他的肩膀,勸道:“師姐與師兄是兩情相悅,你又何必癡望?”

雲述推開他的臂膀,一張臉冷若冰霜,“廂房在哪兒?”

白藏扯了扯衣裳,又朝東南方望了幾眼,然後對雲述撇了撇嘴,“跟我來吧。”

雲述也朝那邊望了一眼。

兩情相悅……師父怎會與白龍兩情相悅?

她不是他的師父,至少不完全是,等他真正的師父回來,知道自己與白龍曾有這番糾纏,定會以此為恥。

屆時,這條礙眼的白龍,自會消失在他和師父的世界。

白藏走出幾丈,見他還定在原地,不耐煩道:“不是要去廂房嗎?走啊?還看什麼?再看也不是你的。”

雲述聞言,冷冷瞪著他。

白藏晃了晃燈籠,“瞪我,也不是你的,你到底走不走?”

雲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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