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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塌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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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點的人沒有人問魚乾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周玉秀和範成功都在問陳東來為什麼要在縣領導麵前告鄭衛民。

陳東來痛苦地捂著臉,他不想說話,隻有柳娟在安慰他。

王雲芳坐在旁邊,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柳娟。

看到陳東來一直不吭聲,周玉秀先起身了,她還得做晚飯。

徐誌全還是帶了幾瓶酒去了公社,說是讓劉主任他們休息一下,但白川哪能不管飯?

今兒是他們露臉,一定要好好招待。

鄭衛民也在做晚飯,今晚沒什麼特彆的,還是玉米糊糊加鹹菜;煮飯的時候他就坐在外麵看書,時間上一點也不浪費。

他有些擔心王雲芳,要是晚上陳東來和柳娟發難,王雲芳怕是會吃虧。

想了又想,鄭衛民還是悄悄繞到知青點那邊偷偷觀察了一下,看著狀況還好,便又悄悄回來;過了一會兒又不放心,便又偷偷跑過去看,好像也沒啥事,心中便又踏實了一些,想著明天再去找王雲芳問問清楚。

晚上睡覺的時候,柳娟都沒有提這個事情,因為白天的時候陳東來的包被拿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王雲芳驚訝的表情。

因此她不敢讓陳東來找茬,萬一王雲芳給說走嘴了,她也討不了好去。

但王雲芳嘴巴沒有閒著:“玉秀姐,今兒秀蓮姐算是出儘風頭了!”

周玉秀很奇怪:“你和衛民是怎麼舍得把這個法子給拿出來的?”

“這沒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本來法子就在那,早晚都會被人留意到。我的意思是說,明年秀蓮姐可能就要被推薦去上大學了,大隊裡可又有了一個民辦老師的名額,你和成功哥要是有意願今年就得開始動作了。”

周玉秀也想到了這一點,名額是真難得啊。

“我和成功再商量一下吧。”

柳娟心裡歎了口氣,她是留住了陳東來,但這種上學招工的事情在近幾年都沾不上了。

隔壁的陳東來則沒忍住和範成功叨咕開了。

“成功,你知道魚乾是怎麼過來的麼?”

範成功沒好氣地說道:“東來,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你還不如問人家鄭衛民是怎麼知道你告黑狀的?”

陳東來喃喃地說道:“是啊,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就是想賴某個人都賴不著,很難理解。唯一的理解就是鄭衛民能掐會算,提前算到了他這一步棋。

他忽然從炕上爬了起來,月光雖然沒有照進來,但依舊能看到他身形。

“東來,你不睡覺你乾啥呢?”

“我要看看咱們窯洞裡還多了什麼彆的沒有!”

“神經!”範成功翻了個身,準備睡覺。

陳東來心血來潮,借著月光的微亮在窯洞裡翻來翻去,但卻沒有再發現什麼異常,他極是鬱悶地躺回炕上,百思不得其解。

範成功說道:“東來,這個事情奇怪是奇怪,但你的檢討還是得交!明兒就交,爭取一個寬大!”

“我交?我又沒犯錯!”陳東來極是憤怒。

範成功困到不行:“那就隨你吧!”反正和他又沒什麼關係。

陳東來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早上吃完飯,趁著彆人不在,柳娟過來了。

“東來,你的檢討書寫了?”

“我寫?我為什麼要寫?他鄭衛民誣陷我!”

柳娟勸道:“還是寫了吧。你還真想被戴個帽子往台上拽啊?這事兒徐支書能乾得出來!”

“對了,昨晚王雲芳說什麼了沒?”

“說了!”柳娟沒好氣地說道:“說明年秀蓮就會被招工或者推薦去上大學了,讓玉秀提醒範成功去活動。”

陳東來心情更不好了,明年是什麼樣還不知道呢,這要是再耽誤下去,就連鄭衛民和王雲芳都要先他返城了。

柳娟接著勸道:“東來,趁著事情還有轉機,趕緊寫個檢討。我琢磨著經過一個晚上支書的氣也該消了,你服個軟這個事情不就過去了麼?”

陳東來都要跳起來了:“我服軟?我沒犯錯為什麼要服軟?”

柳娟都無語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硬氣呢?

但彆人都是無關人員,樂得看這個熱鬨也沒什麼,他們可以不勸,但她得勸,她還要和陳東來往下過呢。

“東來,你是打定主意不寫了?”

“不寫!”

柳娟忽然麵色也變得鄭重起來:“不寫就不寫!東來,就算你真的被拉到了台子我也會在解你,彆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陳東來忽然有些下不來台了,他就想硬氣一下,柳娟可能再勸幾句他就順坡下驢了,沒想到柳娟竟然不勸了,還對他那麼有信心。

“好!”陳東來忽然發現自己對麵子看得也很重要,但在下午的時候他還是抽時間偷偷把檢查寫了。

王雲芳在中午的時候跑到鄭衛民那邊去吃飯了。

“衛民,發現個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情?”鄭衛民剛問了一句,趕緊又問道:“昨晚柳娟和陳東來沒找你茬吧?”

“沒有!”王雲芳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就想和你說這個事情的。你猜為什麼?”

“為什麼?”鄭衛民也有些好奇了,陳東來色厲內荏不假,但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發作。

王雲芳看看院子外麵,低聲說道:“我昨天把魚乾放在箱子裡的,我當時不知道是誰的,就告訴了柳娟魚乾在男知青的窯洞,然後下午縣裡和公社的乾部是從一個包裡拿出來的,那個包是陳東來的。”

鄭衛民極是震驚:“柳娟想乾啥?她還能坑一把陳東來?”

王雲芳說道:“你覺得陳東來能真看上柳娟?要是他身上沒點汙點,那能輪到她柳娟?”

鄭衛民歎道:“也是個狠人!”

下午去田裡勞動的時候,徐秀蓮也湊了過來,她下地乾活還能有額外的工分,不來白不來。

“衛民,陳東來去我家交檢查了。”

“支書咋說?”

“先嚇唬了他一頓,說要是檢查今天沒交,就給他記到檔案裡去!陳東來嚇壞了,又說了半天軟話。”

王雲芳插嘴道:“交了檢查也好不了哪去!他名聲都要傳到縣裡去了!”

看著田裡快要成熟的玉米,鄭衛民說道:“馬上就要見真章了,咱們可得準備好啊!”

八月三十一,大隊的小學開學了。

劉海作為男老師,主動幫忙從公社把課本都帶了過來,他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公社準備在收玉米之前開批鬥會,嚴肅批鬥前王莊的王學文偷占大隊的豬飼料地。

武裝專乾孟凡林帶著公社的工作人員直接去了前王莊,親自丈量了王學文的豬飼料地。

彆的大隊都是不能超過四分地,但王學文的地超過了四分,他把溝坡圪嶗都給種上了,孟凡林帶人一量,好家夥,有六分了。

六分地!就連鄭衛民這種插隊不滿一年的人也知道六分地是什麼概念了。這要是再加上青貯飼料,那王學文就賺大發了。

批鬥會啊……鄭衛民還真沒見過……

這個消息倒是把陳東來給嚇壞了,這要是他沒提前服軟,估計這次的批鬥會就要多他一個了。

上了那個台子,他還怎麼回城?有哪個單位肯要一個被批鬥過的人?

公社那邊緊鑼密鼓地準備著,陳東來又去了趟公社的供銷社,回來便鑽進了徐誌全的家裡,出來之後長舒一口氣。

王學文膽戰心驚,一直在熬煎中度過。

但沒想到,他的批鬥會還沒開始,天塌了。

九月九日上午,徐誌全像往常一樣帶著社員們出山勞動,經過一天的勞動,大家端著碗蹲在大隊部附近,聽著廣播下飯。

但今天的廣播好像不太一樣,播音員的聲音都不正常了。

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了:“……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戰略家、理論家和軍事家,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主要締造者和卓越領導人**,因病醫治無效,於零時10分在北京逝世,終年83歲……”

徐誌全扔下旱煙鍋子,蹲在樹下哭了起來,他頭上的白毛巾已經臟得沒有原來的顏色了,也被他抓下來扔在了一旁。

所有人都再也吃不下飯,他們都淚流滿麵,或大聲,或小聲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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