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其他兩人一愣,看向孫緲的表情有些錯愕。
椿滿頭霧水但眼中早已爆發出熾烈的戰意,倒是程實反應很快,微微回想了一下剛才追索的地點和路線,突然笑道:
“不愧是【癡愚】的智者,腦子就是轉得快。
不過我很好奇,這些用屍體擺成的符號又是哪個組織的暗語呢?”
“【癡愚】?”椿看向孫緲,麵露疑惑,“她不是【沉默】的信徒嗎?”
緊接著她又看向腳下的馴獸屍體,皺眉思索道:“暗語,什麼暗語?”
程實輕笑一下,沒再吭聲,孫緲也沒回應椿的疑惑,隻是用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麵朝程實敲字道:
“你的腦子轉的也不慢,但我不得不糾正你,程實,用屍體軌跡連線拚出來的並不是什麼暗語,而是大審判庭的文字。
馴獸師將山坳兩個字寫在了背離山坳方向的河穀密林中,這說明他正有意避開林稀的視線為我們傳遞消息。
我不知道你這位老朋友是怎麼想的,我隻知道自己又收獲了一條秘聞:
原來某些聲名大噪的織命師是不識字的。
這在巔峰玩家裡可不多見,程副會長大人,你要努力合群才行。”
“”
程實呆愣片刻,而後失笑出聲。
看啊,這就是【癡愚】信徒,他們總能在某個奇怪的點上給你一頓鄙夷。
不過就算我不識字又怎樣呢?
“孫副會長大人,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合不合群不是由識不識字決定的,而是由人數多寡決定的。
在場的三個人裡,你猜是識字的多,還是不識字的多?”
話音剛落,兩個突然“爭強好勝”起來的曆史學派副會長同時看向了椿,椿一愣,有些茫然道:
“我識字啊,我認識‘山坳’這兩個字,我隻是沒想到這些屍體的連線組成了字”
可還沒說完,椿又恍然大悟般看向程實,抿了抿嘴道:“我是不是不該識字?”
“???”
不是,姐們兒???
你真識字啊?
程實懵了,他千算萬算沒想到行事風格跟大貓如此之像的荊棘之冠居然認識大審判庭的文字。
這也是仇恨的力量嗎?
好好好,感情全場就我一個文盲是吧!?
嗬。
這下可真算是小醜他媽給小醜開門,小醜到家了。
對麵的孫緲哪怕再麵無表情,此時的臉色都快繃不住了,她強壓著鼻孔看人的衝動,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貼心”的指了指山坳的方向道:
“在來的時候我觀察過,左翼前方有三處山坳,其中兩處地勢平緩地形單一不好藏人,還有一處地貌複雜植被眾多,且位於我們來時的方向,雖然不似腐朽之地,但林稀大概率就在那裡。
但如果要想在戰役全麵打響前解決他,我們得先把他趕走才行。
他所在的位置正處於戰場中心,就算一切順利處理掉了這位瘟疫樞機,他死後留下的疫源也將成為整個戰場的噩夢,一定會改變左翼的戰局。
這對於還原曆史並不是一件好事,對於你所想要追尋的真相更是一種掩蓋和塗抹。
所以想好該怎麼做了嗎,程副會長?”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掌握不同信息量的人對局勢的判斷是完全不同的,程實絲毫不害怕林稀死後會留下疫源,因為他可以保證林稀在死前就不再是一位瘟疫樞機了。
當前他所顧慮的隻有兩點,一是小七的“通風報信”裡到底藏的是善意還是惡意;
二是當林稀對己方使用【湮滅】之力時,那位不知藏在哪個即將湮滅世界的【湮滅】本尊,會不會再次不顧體麵的前來偷襲自己。
程實恐懼的從來不是來自同等層次的力量,而是自己無法抗衡的高維之力。
他沉思片刻後,抬頭笑著問道:“做個交易嗎,孫副會長?”
孫緲頓了頓,點頭道:“看來默劇大師的作用終於被人正視了。”
“倒也不是。”程實笑著擺了擺手,“我不需要你參與我跟林稀的戰鬥,我隻需要你幫我掠陣,盯好那位不知何時會出現的馴獸師就可以了。
以我對小七性格的推測,他或許並非是在向我示好意圖緩和關係,大概率還是驅虎吞狼,作壁上觀,等到我跟林稀的對決有結果後再出來黃雀在後,漁翁得利。
我不想這麼簡單的信仰衝突裡摻雜過多的其他意誌,所以你隻需要幫我盯好馴獸師,讓他在這場試煉裡發揮不出作用,哪怕是趕他去找他需要的那柄巨弓都無所謂,隻要彆來煩我就行了。”
“小七,這是他本來的名字?
他就是他自己口中的那位杜期瑜對嗎?”
不得不說,智者確實敏銳,但程實並不想解釋什麼,更不會滿足孫緲的好奇心。
“甭管他是誰,這筆交易你接嗎,孫副會長?”
“接,當然接。”孫緲快速的敲著字,像極了一位市儈的商人,對所有生意來者不拒,“不過隻是提防的話,我覺得這筆生意太局限了,不如
我幫你做掉他吧,這樣說不定還能換來一點我更感興趣的秘密,如何?”
聽到這個想法,程實笑了。
做掉小七對程實來說不一定是賺,但對外吐出情報對他來說一定是虧,所以精明如程小貪是一定不會答應這種事情的。
不過他也沒有拒絕。
“你如果有這種心思儘管放手去做,但是,情報隻有這麼多,多出來的勞動算你自願。
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加班可從來沒有加班費。”
程實輕笑一聲,招呼椿直接朝著林稀所在飛掠而去,見對方是這個態度,孫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看來這位織命師並不願意提及他的過去,不過線索已經有了,接下來的事情或許有人會比我更感興趣。
不知道甄欣在得知程實的過去後,願不願意拿更多的隱秘出來交換,如果她沒興趣,那
甄奕呢?”
想著想著,默劇大師也消失在原地。
另一邊。
雖然杜期瑜和林稀是合作關係,但迄今為止,除了眾人在試煉之初見到過他的本體外,其他時間他都是以馴獸的方式與其他人待在一起的。
他自願成為了林稀的眼睛,為一心引誘程實上鉤的【腐朽】神選一絲不苟的放著哨。
林稀能猜到杜期瑜有些小心思,但他並不在意,這個遊戲就是這樣,永遠不可能有真心實意的朋友,利益趨同讓合作者走到一起,利益衝突也會讓所謂的朋友背叛分離。
所以林稀從沒有朋友,從他失去了自己愛人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愛和善意。
信仰和活著,才是一切。
此時此刻他正在思考該如何對付一位【虛無】行者和自己那位棘手的“前妻”,甚至可能的話,還得加上一位默劇大師。
馴獸師是指望不上的,以自己對他的觀感來說,這大概是個草包,甚至是扶不上牆的那種。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氣勢壓倒對方,讓馴獸師不要成為對麵的另一個助力,至於是不是自己的助力,無所謂了,他不缺這點戰力。
當然,能讓林稀有如此底氣的並非是【湮滅】賜予他的天賦,就算信仰融合帶來的天賦再好,也不可能讓他在巔峰局甚至是神選間以一敵三,尤其那位織命師還曾經解決過一位偽神。
可問題是,偽神終究是偽神,就算程實戰績顯赫,倘若遇上了真正的神明,對方還能行嗎?
林稀很期待在這場試煉裡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正當他思索著該如何在此好好布局設計的時候,在天空盤旋的一隻禽鳥俯衝下來,略有些急切的鳴啼道:
“他們來了,東北方向。”
林稀眉頭一沉,雖然他不介意將戰鬥時機提前,但問題是對方追索過來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好多陷阱他還沒來得及布置。
“幾個人?”
“兩個,小程實和那個長發男人。”
長發男人?誰?椿!?
她的頭發長回來了?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