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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實的求生欲瞬間爆發出來。
他第一時間屏住呼吸閉上眼睛,甚至還捂住了耳朵並在抬手的一瞬間扔出燈和骰子,對著“海”中的倒影切換了信仰,發動了永不遺落的賭具。
這套動作熟練至極,哪怕是以敏捷著稱的獵人在看到這一幕後,怕都要誇程實一句“漂亮”。
但有些時候,動作漂亮是沒用的,尤其是在這欲望的海裡,一切【命運】的庇佑似乎都失效了。
程實沒能跟骰子交換位置,並且這四周黏稠的拉力還在不斷拉扯他,似乎想要將這位誤入其中的小醜徹底的拉入欲望的深淵。
程實的臉色蒼白,他隻感覺到心裡猛地湧出無數恐懼、迷茫、驚慌和絕望,本能的拍打著周圍的“水”,極儘全力的朝著某個方向“遊”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遊”向哪裡,他隻知道自己不想死在這裡。
或許是因為程實的求生意誌太強了,又或者是【命運】的庇佑終於蒸乾了這欲望的海水再次找到了他,總之遊著遊著,他突然感受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
溫度略微升高,周身的阻力越來越小,心中的驚懼也在漸漸消退,好像脫困了?
程實精神一震,猛地蹬腿朝著前方狠衝了一截,當感受到周身“海水”的觸感從黏稠變成了滑膩之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確實已經離開了剛才那片“海域”。
但是!
他目前所在之地,似乎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因為程實對這種溫溫熱熱滑滑膩膩的觸感太熟悉了,這絕不會是哪裡的溫泉山泥,而隻會是......
血!
一片幾乎繪成汪洋的血!
程實渾身一緊,本能朝著浮力的方向遊去,當他衝出水麵的那一刻,他一把擦乾了自己的臉,猛地睜開了眼,而後,他就看到自己正在一片血海的中央漂浮著,而這血海的四周正是無數林立如瘤的山包以及漫山遍野望不到頭的屍體!
戰場!
這裡無疑是一片戰場!
程實被震撼了,他的瞳孔驟縮,一時間差點因為動作凝滯而重新掉入水麵。
這裡本不應是海,這不過是丘陵地形下的凹地,但是由於死去的生命實在是太多了,多到難以估計,於是涓涓細流慢慢累積,竟然生生把這地麵淹沒成了血海之底。
“......這是哪兒?”
其實這是個很蠢的問題,當程實意識到自己身邊的“海水”變成了血水後,他就基本已經確定自己正在覲見誰了。
他隻是沒想到那從朋友們嘴裡聽來的所謂丟進戰場,居然是這麼個丟法。
從海底往上丟?
並且剛剛那一段被黏稠海水包裹的經曆絕不會是【戰爭】的權柄,那可能是祂手筆,但是那股力量一定不屬於【戰爭】。
除非......祂竊取了【汙墮】的權柄!
程實的臉色凝重起來,他不知道【戰爭】是不是在哪個角落裡注視著他,但此時在未直麵這位【文明】之神前,他必須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以免再在這血海裡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程實動了,他朝著最近的陸地遊去,很快便從血海中脫身上岸,他打量著這周圍認都不認得的巨大野獸殘骸以及見都沒見過的堪比巨人的類人屍體,死死的皺緊了眉頭。
這到底是哪兒?
這裡不像是希望之洲,無論是物種還是地形,這裡都像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莫非這就是祂的殿堂?
祂把戰場當作了祂的“會客廳”?
所以祂人呢,為什麼不現身,祂喜歡默默的觀察受召見的玩家?
可這不應該是【沉默】才會乾出來的事情嗎?
不是,你一個【戰爭】......怎麼連召見玩家都拐彎抹角的?
程實麻了,他已經在這裡站了有段時間了,可是除了腥臭的風和燥熱的空氣外,他什麼都沒感受到。
就像之前那些神選們說的一樣,【戰爭】把人丟在了血流漂櫓的戰場上,卻再也沒現過身。
隨著時間的流逝,程實略有些無措,他既怕這戰場上又出現什麼不可預知的變局將他卷入其中,又怕自己通過其他手段逃離會惹得幕後觀察者不悅,於是他隻能像個失業的小醜一般乾坐在原地,等待時間的流逝。
他在計時,從爬上岸的那一刻便已經開始計時,他想知道這位不現身不說話的【戰爭】是不是真的會把人關上一夜然後就平安放走,可他的實驗還沒結束,這場讓人無語的禁閉便被外力中斷了。
一雙繪滿了星點與螺旋的眸子毫無預兆的睜開在了那片駭人的血海之中,在那雙眸子睜開的一瞬間,眸中的星空仿佛降臨在了血海之下,讓那隨著腥風泛起波瀾的血海之水全部失墜,如瀑布一般灌入了未知的星空裡。
不過片刻,整個世界的血便乾涸了。
那雙眸子微微眨眼,冰冷的看向這方世界的一角,用如寒淵冽風般的語氣問道:
“【戰爭】,你既不敢與我一戰,為何卻敢囚禁我的信徒?”
“......”
世界是個巨大的沉默,那雙眸子的問題無人敢應聲。
倒是程實,在看到自己的恩主降臨後,心中大石驟然落下,“蹭”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滿臉虔誠的朝著自己的恩主讚美道:
“讚美【命運】!
傳世的華章在書寫您的慷慨,雋永的詩歌在吟頌您的寬容,雖然您的信徒現在蓬頭垢麵無顏覲見,但是,無垢的虔誠仍然讓我感受到了您的輝光,並促使我本能的向您問安。
您虔誠的信徒程......誒誒誒......”
程實還沒說完,便被那雙眸子冷漠的丟進了自己的瞳中,至於這方再也血色的世界,祂嗤笑一聲,留下一句“無趣”,便同樣消失不見了。
等到【虛無】離開後,一雙沸騰著血與火的異色之眸睜開在蒼穹之上,緊皺著眉頭看向程實曾經立足的地方,甕聲甕氣道:
“求生欲......
確實是無趣的欲望。”
說完,整個戰場世界與那雙眸子一同崩散於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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