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0沒分章)
程實眉頭一挑。
人在無法反抗且求生欲望最強烈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展現出自己的最大價值去換取生存空間,而程實的沉默便是在等公羊角展現自己的價值。
但他依然沒有做聲,隻是用眼神示意公羊繼續。
公羊角見對方未曾否定自己,好似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拚了命的表現道:
“我能為您驅使,幫助您尋找您的假麵碎片。
您知道的,我是一位毅力超絕且堅持不懈的戰士,這可不是自誇,我為了匹配到毒藥,整整一個月不眠不休,不知匹配了多少場試煉。
以我如此高的試煉頻率,您的假麵碎片想來很快便會有消息的,愚戲大人!”
哦豁,你挺執著啊老哥,看來對毒藥是真恨上了。
胡為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一個【汙墮】信徒,居然動真情了?
程實心中覺得好笑,表情卻依舊冷漠,他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公羊角,嗤笑道:
“太遙遠了,在沒有見證你的忠誠前,一切許諾不過都是恐懼編織出的謊言罷了。
想在我麵前說謊,你
確定嗎?”
公羊角並沒有說謊,至少現在沒有,但程實還是要用這種恐嚇的手段去刺激刺激他,讓對方更加順從一些。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公羊角渾身一顫,他敏銳的感知到“愚戲大人”對扮演程實的執著,所以快速回顧了整場試煉中程實的態度和表現,從這個角度展示出了他最有用的一麵,立刻又補充道:
“我可以證明我的忠誠,大人!
我能讓那條變色龍同樣聽命於您,他做夢都想著覲神,我就是許諾了他一個覲神的機會,他才會同意與我合作,獵殺毒藥。
相信我大人,我可以將他拉入您的陣營。
我知道您不需要我們,但您扮演的程實需要,無論是這局試煉的輸贏,還是拿到毒藥那個婊她渴求的【瘡痍之賜】,程實總需要人手的不是嗎?
您的那些隊友們可都放棄了您,他們有眼無珠,我可以替您去殺了他們。
這些小事不值得您親自動手。
另外,您手裡的戒指不也渴望更多的恐懼嗎?”
說著,公羊角抬起頭,眼神火熱的瞄了一眼程實手上的樂子戒。
他的覬覦毫不遮掩,看的程實微微皺了皺眉。
好一個【汙墮】的信徒!
你們的欲望可真是夠大啊!
哪怕是令使手裡的東西,貪婪的欲念也是一點都不遮掩。
我該說你膽子大呢,還是該誇你信仰純粹呢。
想著想著,程實笑了。
他覺得公羊角的建議不錯,至少在失去了幾個隊友的當下,他確實需要再來幾個隊友。
於是程實同意了公羊角展現忠誠的方案,讓他帶回了變色龍。
他不知道對方給那位【沉默】的信徒解釋了什麼,總之再一次看到那位變色龍的時候,對方的眼中明顯存在懼意。
可除了恐懼,變色龍眼中意味不明的火熱更甚。
程實疑惑的看向公羊角,卻見公羊角上前一步小聲說道:
“大人,我並未對他袒露您的真實身份,但為了讓他相信我死而複生的方式並不是化作了一具任人擺布的欲望傀儡,也不是為了回來坑害他的,我多少對他暗示了一些信息。
這些信息都是有關於您的,不過這裡麵真假參半,至於他腦補成了什麼樣子
我猜,多半是信了。”
程實詫異的看了公羊角一眼,心想:沒想到你小子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有點【欺詐】的天賦啊!
對於麵前的這位變色龍,程實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他從未想過一次性收下這麼多小弟,他想要的是能掌控住的黑工,而不是所有的高端戰力。
那不現實,也很累人。
就算在這場試煉裡他確實還有一個“小弟”名額,但那名額也不是為麵前這位【沉默】信徒準備的。
所以對於變色龍的態度,程實沒什麼所謂,他們隻是互相利用這一場,等到這試煉過後,如果再有緣分,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於是程實向著兩人說出了自己準備搶奪【瘡痍之賜】的計劃,而也就是在三人交流之時,公羊角又為程實提供了一個爆炸的情報。
“【瘡痍之賜】已經不見了,大人。”
程實瞳孔微縮,沉聲道:“你怎麼知道?”
公羊角垂目低頭恭敬道:
“變色龍聽到了您於廣場附近綻放的雷聲”
說到雷聲的時候,這位尖嘯伯爵沒忍住再次抬頭看了一眼程實的戒指,但很快他便又低下頭去。
“我們尋聲而去,發現了您留下的那幾位平民。
當然,在審問前,我並不知道他們不是平民。”
聽到這裡,程實心中的疑問終於解開了。
怪不得公羊角會以那種方式寄生在了自己的戒指裡,原來他早在那間民居裡就已經察覺到了這戒指中與他相似的氣息!
所以,他的死就是早有預謀!
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在純粹的獵殺牧師,而是對戒指早有覬覦!
好一個一石二鳥。
誰說戰士莽撞啊,這些巔峰戰士,哪怕再癲再瘋,一個兩個可都精明著呢。
不過這已經是過去式了,如今的尖嘯伯爵已經成了愚戲大人手下的黑工。
“他們是誰?”
“大皇子和他的家人。”公羊角眉頭一挑,臉上略帶回味,“羅斯納皇室的恐懼確實美味哦,抱歉大人,我失態了。
那時的我們並不知道羅斯納皇室已經消失了,所以我就問他這裡有沒有什麼與【瘡痍之賜】相似的東西。
您要相信我,我對那匕首毫無覬覦之心,隻是想得到它的位置然後埋伏過去殺掉毒藥,但沒想到還真讓我問到了。
那位大皇子不堪折磨,說他曾在遊蕩商人的手裡買到過一柄會吸收腐朽血肉並回吐【腐朽】力量的匕首,他引以為至寶,甚至準備獻給自己的父親,想讓這擁有神力的匕首取代毫無作用的淨罪權杖成為羅斯納帝國的象征。
但是那晚,他在求見的時候卻聽到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羅斯納皇帝,跟首席戰爭大臣商議提前逃跑的事情。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父親信仰並不虔誠,甚至整個皇庭的信仰都出現了問題。
於是他趕忙放棄了進獻匕首的想法,並將這匕首封藏在了自己的密室中。
他不僅不敢使用這匕首,更怕它遺落在外,被彆人撿到敬獻上去。
大皇子不是在擔心彆人以此看穿了羅斯納皇室的不虔誠,他是在擔心這匕首就是真正的神賜,而瀆神之罪隻會給羅斯納帶來毀滅!
可他又不敢跟自己的父親直言此事,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太固執了,就算知道了這件事第一反應也不會是贖罪,而是毀滅神賜。
所以他將神賜藏了起來。
但是”
程實搖頭歎息:“【瘡痍之賜】丟了。”
“是的,”公羊角重重點頭,“匕首丟了,大皇子一直都沒發現這件事,是一位大臣的孩子意外撞進了他封藏匕首的密室,他去嗬斥的時候才發現,匕首居然早已被替換掉了。
他生怕這也是瀆神的行徑,便始終不敢聲張,可又怕神罰降臨在羅斯納皇室的頭上,所以急著跟他的父親和皇室撇清關係,企圖以此保下自己。
大人,這可能聽著有點傻,但這個大皇子本來也不怎麼聰明
這都是原話,我可沒有做任何藝術加工。
愚昧的思想和蠢笨的行為讓他找到借口遠離了皇宮,並且他還說,羅斯納皇室已經準備逃跑了。
那時的我們在追上您之後也印證了這件事情,羅斯納皇室真的已經跑了。”
“”
程實做夢都沒想到大皇子被驅逐出宮的背後居然是因為這麼一個荒誕的理由。
這位大皇子可真是個人才,自己做出了瀆神之事還能把鍋甩到皇室身上,你急著與你的父親分割到底是在救自己還是在救他啊!?
如果你那父親羅斯納皇帝知道這件事,怕不是要給你立個碑哦。
感謝我兒不殺之恩!
程實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的,回看整個故事,他突然發現,【腐朽】沒給這個國家帶來一絲恩賜,倒是把這個國家的腦子給腐朽了個七七八八。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真相在這個國家的史官嘴裡又是另一副樣子,如果讓他知道這位腦子有坑的大皇子在民眾心中是一位剛硬的應戰派,程實或許會直接笑出聲來。
應戰派?舉國共戰?
笑死,到底是史官不敬業,還是曆史太荒誕啊?
絕了,羅斯納帝國能夠腐朽成渣,在座的各位人人都居功甚偉啊!
儘管聽了個笑話,可當下的程實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因為他發現,【瘡痍之賜】的線索似乎斷掉了。
唯一的知情人被公羊角折磨致死,跟知情人有關的人又統統離開了此地,拆了半天的毛線團發現線頭被纏在好幾根線上打了死結,這種情況跟吃了蒼蠅也沒什麼區彆。
程實心中暗罵,但卻也隱隱對命運抱有希冀。
他希望這不是一條斷頭路,希望自己的恩主還能為這條走不下去的路生出一些變化。
但至少在那時的當下,他沒得選擇了。
既然目標消失,他能做的就隻有先直抒胸臆,彆把有些仇留隔夜。
所以才有了之前程實三人襲擊大乙三人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