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中世紀的奴隸,被“惡毒”的奴隸主抽著鞭子上工。
但他也不完全是,因為奴隸不敢反抗,可他敢。
見自己成了探路的小兵,程實無奈的歎了口氣將手中那瓶往日繁榮收了起來。
工傷怎麼能用自己的錢治病呢?
抱著這個樸素的打工人認知,他朝著霧外的紅霖伸出了手。
紅霖見狀輕笑一聲也沒拒絕,從隨身空間裡取出了一枝柔嫩的新芽扔了過去,程實一看就知道這得是個好東西,他趕緊接住然後蒼老嘶啞的問道:
“這是......?”
“新生的洗禮,將其沾水,然後點灑在自己身上,【繁榮】的意誌便會幫你洗去【腐朽】的衰頹。”
“?”程實一愣,心想那我不還得倒貼一瓶水?
紅霖似乎早就猜到了程實的反應,她嗤笑一聲道:“嗬,口水也不是不行。”
以這句戲言可見,這位【繁榮】的神選終於從對程實略有防備的態度上轉變過來,變得更像是對待剛剛相熟的朋友了。
新生的洗禮是【繁榮】賜下的S級道具,專用於克製【腐朽】的侵蝕,她肯拿出給程實用就說明她已經接受了陶怡口中的這位朋友。
但就算她對自己的恩主並無那麼虔誠的敬意,紅霖也肯定不能讓程實真的往自己恩主賜下的道具上吐口水,所以她早就捏了一瓶水在身後,就等程實“無助”又“摳門”的時候再次“施舍”他一把。
可她根本不懂程實。
因為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實的口水已經“脫口而出”了。
這位剛剛還看上去還頗有氣質的賭徒突然就變成了街邊的二溜子,對著枝椏嫩芽一頓“呸呸呸”的唾沫輸出,而後又將這些唾沫點子飛快的塗抹在了自己身上。
他絲毫不嫌棄自己的口水,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看著這過於熟練的一幕,紅霖的眼中寫滿了“震撼”。
瞳孔地震!
“誒,你彆說,真好用啊,我又變年輕了!”
“......”紅霖抽了抽嘴角,默默將背後的水瓶捏了個稀碎,“給我......找人!”
“哦。”程實趕緊收拾利索,順手將新生洗禮“暫時”收進空間,而後朝著迷霧深處便大搖大擺的走去。
紅霖看著這膽大包天賊偷的背影臉色數般變化,最終化為一聲莫名其妙的哼笑,再次變成密林斑豹跟了上去。
變形後的德魯伊渾身上下流淌著祂的祝福,自然不怕歎息哀潮的侵蝕。
兩個人就這麼前後互換的再次探索起來,一段時間過後,還真讓程實找到了點什麼。
足跡!
在視野範圍急劇下降的迷霧中,他看到了一枚略泛藍色熒光微亮的腳印。
程實大喜過望,他蹲下來仔細檢查著足跡周圍的其他地方,試圖找到能夠追索的痕跡,但這枚足跡太淡了,僅憑正常的追索手段根本不可能找到線索。
於是牧師看向了戰士。
戰士微微一愣,偏過了頭去。
呦嗬,敢情神選您也不善於追蹤啊,不過密林斑豹不是都是捕獵高手嗎,您變的這麼大個,不會是隻是用來打架的吧?
程實心中腹誹卻不敢直言調侃,於是隻好憋著笑,“庫庫庫”的掏出史學家給的信號槍,朝著天上來了一發。
是時候召喚自己的獵人隊友來幫忙了,儘管這位隊友並不誠實,可誰嘴裡還沒兩句假話呢,對吧?
當然,除了我。
信號槍並無聲響,隻是在迷霧四溢的高空炸開了一朵明亮的焰花。
不久後兩人便聽到有人朝著這裡靠近過來,他們謹慎的轉頭看去,卻見第一個到的居然是史學家和偃偶師。
那位偃偶師小姑娘操控著自己的禦姐偃偶一手抱著自己,一手拖著史學家,就這麼一步一步艱難的挪了過來。
小姑娘的狀態還算完好,但偃偶的動作在【腐朽】的腐蝕下已然有些僵硬,史學家的狀態更差,早已失力暈倒過去。
他的皮膚正在衰老潰爛,身上還纏著不少偃偶師拖拉他用的控偶絲線。
程實見狀微皺眉頭從空間裡取出了剛才的新生洗禮,同時看向了一旁的紅霖。
到底是彆人的東西,程實沒法慷他人之慨,他隻能替自己做決定,而當下做出的決定便是暫時忽略掉信仰對立這件事去救一救這個對地底有深刻認知的史學家。
其實他一直不太關注信仰對立這件事,還是那句話:
隻要你不坑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信仰誰,都與我無關。
反之,哪怕是同信仰的兄弟,該算的賬一樣要算。
並且如果能在試煉一開局不損失隊友,儘量還是要保證留足有生力量,這才是混子的試煉準則。
紅霖顯然也是這個想法,高端玩家從不會浪費過多的助力,於是她點了點頭,從隨身空間裡取出了一瓶......
她又放回去了......
因為程實的口水早已噴完。
大貓臉皮一抽,四隻貓爪露出鋒利的指甲死死的扣住了地麵的腐葉,仿佛在掐什麼能讓她出氣的東西。
然而熱心的程實根本沒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拿著口水樹枝往兩位隊友身上灑著,力求均勻的抹在他們每一寸皮膚上。
偃偶師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社恐”,她的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在程實靠近的時候卻本能的縮身後退一步,控製著偃偶搖了搖頭。
程實見狀了然,於是隻給她的偃偶身上灑了一點。
倒是史學家身上被抹了不少,在搞完之後程實還貼心的扇了扇他的臉,將【記憶】的信徒當場喚醒。
左丘睜開眼發現隊友都在身邊的時候,眼中的驚懼明顯消散了不少。
“多謝......
是我冒進了,我本以為在霧外找不到線索的時候,或許可以進霧尋找,可沒想到這次的歎息哀潮遠比我想象的要凶猛。”
說著他回頭看向偃偶師小姑娘,滿是感激道:
“感謝你救了我一命。”
小姑娘麵無表情,禦姐偃偶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這和諧的一幕,程實突然覺得這局的隊友似乎遠比想象中的友善,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開局啊!
除了被嘴哥擺了一道......
但是緊接著,現場的友善就到頭了,因為那個陰惻惻的鳥毛哥來了。
他行走在歎息哀潮中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不僅毫不拘束,反而是徹底放開了自我,將那一身羽毛氅衣掀開,露出了其下千瘡百孔的腐爛之軀。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或許說的就是這種人,當那羽毛氅衣裹住了他的身體時,鳥毛哥多少還像個審美失敗的普通人,可當那身鳥毛裝敞開的時候,那一身的爛肉膿包、黑血白骨,讓人看上一眼便覺得除了惡心再無第二種想法。
怪不得大貓叫他臭鳥,看著就臭。
程實隻看了一眼,便覺得今天這一天的飯怕是都不太好咽的下去了。
“臭鳥,遮起你那身讓人惡心的皮包骨頭,不然,拔了你的毛!”
紅霖大貓厭惡的低吼一聲,沒嚇到彆人,倒是把剛剛站起來的史學家嚇了個哆嗦。
鳥毛哥嗤笑一聲,不僅沒收斂,反而像個流氓一樣直接把衣服脫了。
“禿頭,這是我主注視之地,你不喜歡可以退出去。”
“哦呦,我怕死了,既然祂在看著這裡,不如我先殺了祂的信徒給祂助助興吧!”
說著,大貓毫無預兆的蹬地暴起,朝著鳥毛哥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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