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看起來大大咧咧嘴碎話癆的男演員,居然在一開始互相介紹的時候就撒了謊。
更有趣的是,這句話很長,能撒謊的點很多,程實一時間還不能準確的嗅到他的謊言到底為了隱瞞什麼。
於是他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給大醬哥打了個特彆關注的標簽。
等到蘇益達介紹完自己,他一旁那位一直咳咳咳的白發老頭終於直起了身子,朝著眾人笑著點了點頭。
隻不過這笑容,看起來多少有些痛苦。
“不好意思各位,我知道時間緊迫,但老漢還是想先問一句:
你們之中有誰遇到過一個叫“崔秋實”的大學生嗎?
咳咳咳......他長得高高的,比我高一點,大概有1米83,瘦瘦的,短頭發,現在可能留長了。
皮膚比較黑,脖子後麵還有個疤,是個燙疤。
呃咳咳......眼睛比較像我,但是眼角有顆痣,他......”
還沒等老頭兒說完,一旁的蘇益達忍不住了,一揮手道:
“停停停停停,我說老爺子,你擱這兒乾嘛呢?
尋人啊,這人誰啊,你孫子?”
老頭搖了搖頭,瘋狂了咳了一陣,才又直起身子一臉歉意道:
“實在不好意思,身體垮了。
他是我兒子,我隻想知道他還活著嗎,安全嗎,我找了他好久,但還沒找到。”
兒子?
程實有些詫異的看向老頭。
這人年紀看起來至少七十歲往上,如果他兒子是個大學生,那豈不是五十多歲才生孩子?
難怪世界都這德行了還在找兒子,老來得子都是往死裡寵啊。
“不是大爺,你今年有七八十了吧,你兒子是個大學生?”
老頭絲毫沒有因為蘇益達的質疑而惱怒,隻是不斷的點著頭,邊咳邊應道:
“是,秋實成績好,考上了南江科大......”
“......得,彆說了,誰在乎他考上哪個大學啊,現在也沒有大學了。
我跟你說,肯定沒人見過,你想想,全球120億人呢,每局就匹配6個,這要是能碰見就有鬼了,再說,他說不定......”
或許是意識到說出老人兒子已經死了這種猜測太過傷人,蘇益達嘴巴張了張,終究是把話咽了回去。
“抱歉,耽誤大家時間了,老漢叫崔頂天,信仰的是【腐朽】,天梯1677分。”
崔頂天,【腐朽】,1677
【腐朽】!
這老人居然直接把信仰說出來了。
所有人都懵逼的互相看了看,程實的目光快速掃過其他人的臉,發現隻有陶怡的表情,在某個瞬間出現了一絲不自然。
哦豁,樂子來了。
她是【繁榮】的信徒!
蘇益達也懵了一下:
“你......老頭,你就這麼說出來了?
陶怡可是【生命】的信徒,你不怕她......”
“唉,行將朽木,有什麼好瞞的。
老漢的身體狀況大家也看到了,現在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死前能知道秋實的消息。
咳咳咳......不過各位莫擔心,老漢還有個把子力氣,能幫上些忙。
如果到時候拖了後腿,你們也莫要管我,這都是命了。”
崔頂天的話很真誠,也沒撒謊。
可程實看著這位真正“行將朽木”的【腐朽】信徒,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以他的狀態,此時正應該是【腐朽】之力最為強盛的時候,說句實話,這人的【腐朽】之力怕是要比小青年的多幾倍,可如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怪!
“要加速了各位,雨變大了。”
那位最初提醒眾人隨身空間被封的男士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特彆敏銳。
他慢慢移開了打量老頭的目光,擰了擰衣服上的水。
“趙前,【文明】,獵人,1937。”
趙前,【文明】,獵人,1937
果然是獵人!
程實微微一笑,給自己點了個讚,但心裡卻又對趙前剛才的眼神有些上心。
這位獵人大哥,似乎對老頭很有興趣,他閃爍的目光裡藏著未說出口的謊言。
難道他找到了獵物?
又或者,他見過那個叫做“崔秋實”的人?
正當程實仔細的觀察著老頭和獵人的時候,一旁站著的少年開口了。
“高宇,【文明】,法師,1721。”
高宇,【文明】,法師,1721
又一個法師?
今天是法師團建日?
程實突然有點想笑。
這位小法師本來看著就有點麵嫩,聲音一出來多少還帶著點孩子氣。
看起來還像個年紀不大的。
“高中生?”程實笑著問道。
高宇臉色一滯,側過頭去嘟囔著回了一句:
“哪還有什麼高中,馬上就18歲了。”
“哦,高中生。”
“......”
高宇一臉無語的看向程實,覺得這人很無聊。程實咧嘴一笑。
嘖,小屁孩。
不過......這局有意思,老弱婦幼全齊了。
至於弱是誰......
“咳咳,程實,【生命】,牧師,1501。
各位大腿,幸會幸會。”
程實笑的燦爛,似乎覺得自己這麼低的分能匹配上一群1700、1800的大哥非常榮幸。
而當其他人聽到程實是牧師的時候,微皺的眉頭也都舒解開來。
終於,在這個絕境求生的試煉裡,來了一個牧師。
儘管這位牧師分數有點低,但是沒事,總比沒有強。
正在程實介紹完的那一刻,遠處的天邊突然閃亮了一下,緊接著沒多久就傳來了雷鳴巨響。
“轟——”
一道道閃電在漆黑如墨的雲層中肆意遊走,宛如有真龍在行雲布雨。
雨勢,肉眼可見的變大了。
“嘩啦啦啦——”
“看來最初的災難跟雨有關,很有可能是洪水或者山體塌方,大家速度進行諭行吧,結束之後,再考慮向上還是向下。”
目前六位玩家的位置是在半山腰上,如果災難是洪水,那自然山頂最安全。
可如果是山體塌方,那自然是往穀底走安全。
這牽扯到之後的求生難度,是個幾乎可以影響生死的決定。
必須慎重。
趙前說完這些話後,所有人都沒動,除了蘇益達。
他愕然的看了眾人一眼,然後臉色有些尷尬的背身離去。
當他轉頭離開的那一刻,程實看著他拘束的背影,突然就笑了起來。
有意思,居然遇到同行了。
這人根本就不是【存在】的人,他分明是【虛無】的人!
【欺詐】的法師,詭術大師!
在場的六個人中,除了自己和陶怡跟崔頂天算是命途對立,其他人都沒有對立命途在場,所以根本無需避諱。
【記憶】的諭行向祂敬獻一段記憶,無論是誰的;【時間】的諭行是精準和守時。
這兩個諭行顯然都不需要背著人做。
個人**?
諭行習慣?
不,放在時間緊迫的當下,這些都沒必要。
況且就連【繁榮】的信徒都沒走,一個【存在】信徒為什麼要獨自離開?
怪不得開口就是謊言!
因為【欺詐】的諭行就是欺騙。
至於騙敵人還是騙自己人,全看職業和天賦。
說起來好笑,【存在】命途的諭行並不寄托於實際存在的物品上,反倒是【虛無】命途的諭行全需要向某個具體的神明信物禱告。
蘇益達之所以離開,大概就是為了遮掩自己的假麵。
對於沒有【謊如昨日】天賦的【欺詐】信徒,如何偽裝自己的信仰,一直以來都是個值得深思的命題。
不過之前碰到的大部分【欺詐】信徒都會偽裝成【命運】的信徒,因為這樣隻需要仿製一個骰子,剩下的都可以憑借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胡言亂語。
然後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將禱告對象偷偷換成藏著的假麵就好了。
像魔界大醬這種偽裝成【存在】信徒的確實很少。
而且有句話說得好:說多錯多。
信仰【欺詐】的玩家一般很少開口,並且一開口就會直指騙局。
用話癆掩飾自己的真意,用嘴碎轉移彆人的注意力這招確實很妙,但前提是,自己得把握的住。
因為這對腦力和精神來說,都是不小的負擔。
說回諭行。
這位同行怕不是有什麼絲滑小陰招捏在手裡,所以才如此的小心謹慎。
想到這裡,程實對他更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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