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像是悶絕窒息了一般,一絲風都沒有。
整個世界就像是被蓋上了鍋蓋,所有的生靈都將被悶死在裡麵,任何的掙紮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站在窗前的陰魂王子艾格瑞拉收回目光,沉默的坐回到了書桌後的椅子上。
他曾經的兄弟兼盟友瑞瓦蘭、雅達和奧瑞帕都死了,重傷垂死的埃卡西亞被送回桑比亞王國的神殿接受治療,就連讓他厭惡的拉莫拉克,也逃離浮空城薩克羅斯,試圖前往魔網之界,尋找屬於自己的道路。
此刻的浮空城隻剩他一個人。
一個人……艾格瑞拉歎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空蕩蕩的書房,喃喃自語道。
作為失落女士的信徒,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該慶幸,還是絕望。
或許兩者都有吧,他推開擺在麵前的那些令他煩躁不安的書籍,滿臉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在心底猜測道。
恍惚中,陰魂王子艾格瑞拉不記得自己何時閉上了眼睛。
他隻感覺自己腦海深處,那些早已被塵封的記憶,好似決堤般的被打開。
這一次,他沒有去刻意的抗拒,以至於讓他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卡爾薩斯領,他在高塔上俯視自己的父親。
這次,至高王泰拉曼特·坦舒爾看起來要年輕許多,頭發還是黑色的,並且沒有摻雜任何灰絲。
他低著頭,宛如林間低語,“……希望我的孩子們自始至終都能夠互敬互愛。”
然後,他又祈禱,“願我的夫人能夠真心原諒我的……”
“父親。”艾格瑞拉輕聲喚出這個讓他早就遺忘的陌生稱呼,他的聲音化作風中低語。
泰拉曼特·坦舒爾抬起頭,久久地注視著高塔。
他眉頭緊皺,但並未說話,然後他又繼續祈禱,但剩下的禱詞卻被突如其來的木頭敲打聲淹沒。
泰拉曼特·坦舒爾的身影像陽光下的晨霧般消散了,換成兩個孩子在地表世界的樹林雀躍,他們揮舞破樹枝互相追逐打鬨。
艾格瑞拉用木棍擊中布雷納斯的大腿,把他打進水池,不停地撲騰尖叫。
“小聲點,笨蛋。”艾格瑞拉扔掉手裡的樹枝,“不就是掉到水裡了,你想讓母親聽見,然後告訴父親麼?”
他跪在水池旁,將弟弟從水中拉出來,但布雷納斯出來之前,兩人都消失了。
影像越閃越快,驕傲的瑞瓦蘭、一根筋的雅達、喜歡惡作劇的雙胞胎兄弟瑪提克和瓦提克,還有輕聲細語、心地善良的德蘇得……他們的麵容,讓艾格瑞拉迷惑眩暈,直到他再沒有看到父親,也沒有看到布雷納斯和其他兄弟。
當影像定格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她跪在失落女士莎爾的雕像前祈禱,像是在苦苦哀求,隨後他的大哥瑞瓦蘭出現了,他氣勢洶洶地抽出長刀,抓住母親的頭發,向後猛地的一扯,朝著她的脖子狠狠一劃。
生命就這樣隨著傾瀉的紅潮流失殆儘。
“看起來這一切都仿佛已經早就結束了。”艾格瑞拉喃喃自語,定格在他腦海中的影像,就好似讓他親自品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這味道無疑是苦澀的,卻讓他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不移。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仿佛一個遲暮的老人,從椅子上緩緩起身,步履蹣跚的來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凝視著灰暗的天空,蒙蒙的像一張無形的網,束縛著他的思想,他的感覺曾有想要大聲的喊出來的衝動,卻全部都被這種壓抑的氛圍包裹的嚴嚴實實,無法掙脫,無法言語,壓抑到無法訴說,進而一個人被淹沒在這空洞而又深邃的黑暗裡。
但是塵封的記憶卻穿過千年的迷霧,讓陰魂王子艾格瑞拉找到了自己最終的歸宿。
翌日清晨,帶著一絲蕭瑟。
艾格瑞拉在浮空城的高塔接見了失落女士在物質界的代言人:女祭司‘黑紗’伊莉瑞爾。
“你這是來向我問罪的嗎,女士?”艾格瑞拉冷靜的望向安靜地站在書桌前的女祭司,詢問道。
他的兄弟們死的死,走的走,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為了浮空城薩克羅斯的主導者,但艾格瑞拉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問罪?”伊莉瑞爾用輕佻的目光看陰魂王子一眼,笑道,“問什麼罪呢?讚美我們保守秘密的女神,即便是你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又有什麼關係呢?畢竟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是伱的女神,不是我的女神,艾格瑞拉心想。
女祭司說話的語氣,散發出的那種自信感,讓他暗自膽寒,甚至讓他懷疑起對方是否已經看穿了他此刻的想法。
他強迫讓自己鎮定下來,輕哼一聲,然後故意鬆了口氣,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來此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女祭司低聲重複一遍,神色無比虔誠的道,“當然是為了我們偉大的失落女士莎爾。”
“雖然我們先後兩次針對魔網的計劃,均已失敗告終。”她恢複平靜,用輕鬆的語調說,“但也正是這兩次的失敗,又為我們爭取到了一次機會。”
“黑暗大峽穀的儀式被摧毀的時候,你就是這麼說的。”艾格瑞拉淡淡的回答,“陰影穀也是如此,魔網之界你還是這麼說,我已經……”
“你在懷疑我?”陰魂王子的話還未說完,就陡然被女祭司打斷,話語中暗藏冰冷的寒意。
“我能懷疑什麼?”艾格瑞拉聳動著肩膀,輕笑一聲,“我隻是想要從失敗中總結出一點經驗。”
“現在還不是總結經驗的時候。”女祭司轉身望向埃諾奧克沙漠的方向,語氣凝重的說道:“雖然魔網已經被修複,但是在魔網之界,絲琳希與拉洛克的戰鬥中,讓她忽略了自己守護的迷斯·卓諾廢墟,我已經派人取走了隱藏在廢墟裡的另一套完整的耐色卷軸。”
聽到耐色卷軸,艾格瑞拉抬起眼皮看了伊莉瑞爾一眼,隨即又失去了興趣。
“隻要我們借助這套耐色卷軸中隱藏的力量,就可以配合《黑色編年史》與《一夜千瓣》,在埃諾奧克沙漠布置一道強大的陰影儀式,讓剩餘的9隻影孽趁此機會,掙脫阿祖斯與貢德為他們設下的牢籠。”
艾格瑞拉靜靜地回味著女祭司的言語,露出一副提不起任何興趣的樣子,隨口說道,“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伊莉瑞爾露出微笑,“不會失敗的。”
“你為什麼會如此肯定?”艾格瑞拉詢問。
“因為我選擇布置儀式的位置……”伊莉瑞爾故意停頓片刻,這才緩緩說道,“在撒倫精怪為費林魔葵設置的禁壁上,若是儀式失敗,那麼整個禁壁都會因這股可怕的能量被摧毀,然後喚醒所有沉睡在‘母巢’記憶塔中最古老的費林魔葵。”
聽到這裡,艾格瑞拉沉默了。
漫長的寂靜過後,他看向蒙著麵紗的女祭司,“你將這麼偉大的計劃告知於我的目的是什麼?你就不怕……”
“在我的印象裡,你應該算得上是所有陰魂王子中最理智和聰明的。”女祭司說,“所以,我相信你會做出符合我心中預料的選擇。”
她已經看出我對失落女士的信仰已經開始動搖,艾格瑞拉心想,既然她已經產生懷疑,為什麼還要告訴我這些秘密?
顯然,她在試探我的忠誠,亦或者……利用我向外界傳遞什麼消息。
一股深深的疲憊感,仿佛流水般湧遍艾格瑞拉的全身,讓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他看向漫不經心的站在自己麵前的女祭司,緩緩說道:
“論聰明,我比不上德蘇得,論天賦,我與布雷納斯又相差甚遠,論對失落女士的信仰,我比不上瑞瓦蘭和雅達,甚至論對魔法的執著,我還不如拉莫拉克。所以,伊莉瑞爾女士,我很遺憾的告訴你,這一次,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因為……凡人終有一死。”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閉上雙眼的陰魂王子激活了密瑟能核的引爆法陣。
…………
從禁閉塔出去,走下後門樓梯,然後再消失在塞爾剛特城,對於女野蠻人布倫希蒂來說,易如反掌。
但是,布倫希蒂沒有選擇逃跑,而是轉入一個守衛通道,穿過大豪宅的後方,準備完成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任務。
她與絡繹不絕的女仆、男侍和管家擦肩而過。
儘管捷琳娜的魔法很強大,哪怕她被人揭開偽裝,也能助她迅速重整反殺,但布倫希蒂還是時刻保持不引人注目,不與人對視,不開口發聲。
一刻鐘後,布倫希蒂走出守衛的通道,進入陰魂王子埃卡西亞私人翼樓前的昏暗大廳。
前廳與翼樓之間的大門緊閉,陰魂戰士們還穿著在漠口鎮戰鬥的鎧甲,有那麼一刻,她對自己的計劃感到絕望。
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進入翼樓,至少她沒見過,就算她一直保持隱形狀態,也無法擊敗埃卡西亞手下的十幾位陰魂戰士。
但是,正如布倫希蒂所希望的那樣,即使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陰魂王子埃卡西亞也要處理影民針對桑比亞王國的公務。
這讓她不禁暗自感謝科米爾王國,他們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讓這群該死的影民,就像喪家之犬躲在這裡。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她找到了複仇的機會。
沒過多久,布倫希蒂看到一個急匆匆的信使,拿著裝滿陰影的信息瓶走近大門。
布倫希蒂緊隨其後,以至於當一名護衛,命令信使在離門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時,她不得不迅速在他身後閃開,以免撞到他。
護衛接過信息瓶將信使打發走,等後者消失在走廊上,前者才轉身輕輕敲了敲門。
布倫希蒂在護衛的身邊站了好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唯恐自己的呼吸吹到他手臂上。
終於,一位管家裝扮的影民打開了門,門縫開得剛好能讓他探出身來拿走留言瓶。
或許等待女傭或其他家仆進門才是明智之舉,因為他們的服務需要把門打開兩肩寬度,但布倫希蒂沒有浪費寶貴的時間來做出決定,而且布倫希蒂知道禁閉塔的凶殺案不會永遠石沉大海。
她蹲下來,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的身體不碰到護衛,然後側身穿過狹窄的房門開口,儘力不踩到管家的腳,誰知管家突然關上門卡住了她的腳。
護衛對管家的失誤喝了一聲,然後伸手去推門。
布倫希蒂把平腳側轉,在沉重的大門被強行關上之前,她把腳收進了房間。
好險!
門哢噠一聲關緊了,布倫希蒂坐到後廳的一個座位上,立刻張開嘴深呼吸,平複心跳。
片刻過後,她從座位上起身,拿起武器,朝著埃卡西亞翼樓後廳的內部走去,那裡坐著六名影民法師,正在替王子處理公務。
布倫希蒂雙手雙膝並用避過來回交接的職員,穿過後廳,進入通往王子內殿的黑暗走廊。
在廊內,她不得不從蹲身從一組護衛交叉的長戟下溜過。
最後,布倫希蒂終於從更衣室進入王子寬敞華麗的臥室。
她驚喜的看到,陰魂王子埃卡西亞真的獨自躺在他的大床上,一個人形的影子緊貼著一籠黑色的肋腔。
他跳動的黑色心臟,在肋腔裡清晰可見,差點將他燒死的魔網之火,仍然散發著微弱的銀光,久久無法散去。
據說,在漠口鎮的那場戰鬥,埃卡西亞被那位法師領主爆發的銀火差點燒死,最終不得不逃到塞爾剛特的城堡養傷。
布倫希蒂還看到,在床的一側有一名仆人在服侍他,另一側有一名戴著莎爾紫色麵具的黑袍女祭司正在用神術照料他。
埃卡西亞的兩名侍衛站在床前,布倫希蒂曾經的武器暗劍,陳列在王子床頭櫃上方的架子上,鎖在一口水晶玻璃櫃裡。
“布倫希蒂!”
輝耀修女捷琳娜的聲音從她腦海中傳來:“我已經暫時控製住了城堡的守衛,在陰魂王子的房間裡,有一顆陰影之石,你必須將這顆石頭打碎,讓其失去作用。”
布倫希蒂微微點頭,她來此的目的,除了殺死陰魂王子埃卡西亞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破壞捷琳娜口中的石頭。
這顆石頭令桑比亞王國的絕大多數高層,以及長老議會的人員,都被陰影附身,唯有破壞掉那顆石頭,桑比亞王國的核心成員,才能徹底擺脫影民的控製。
但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布倫希蒂冷漠的走到床前,閃電般左右揮匕,狠辣無情地將兩名戰士的喉嚨割開。
兩股血箭噴湧而出,他們剛倒下,為陰魂王子療傷的女祭司就瞬間察覺到異常,並快速舉起雙手,準備施展神術。
早有準備的布倫希蒂另一隻手揮鞭抽去,打斷她的施法。
長鞭布滿倒鉤的繩子,緊緊地纏在女人的喉嚨上,把她扯倒在地上,後者的禱詞,頓時變成窒息前的嗚咽。
仆人抓住時機朝房門跑去,他已經被嚇得合不攏嘴,但沒有尖叫隻顧喘息。
原來你們也會恐懼!
回想起自己的族人被屠殺的景象,女野蠻人冷冷一笑。
她立刻在床尾側身,一記後高抬腿,腳後跟狠狠地踢中仆人的下巴,強大的力量讓他的雙腳猛地離地飛起,後腦撞到大理石上,發出令人心怵的裂頭聲。
看到這一幕,女祭司放棄了念咒,奮不顧身地向前衝去,左手拉扯纏住脖子的鞭子,右手狂亂地揮舞著她的匕首。
布倫希蒂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將匕首推入女人的下顎。
女祭司的眼睛翻了白,匕首從手中滑落,踉蹌幾步就氣絕倒地。
布倫希蒂丟下鞭子,轉身跳到床上。
重傷垂死的陰魂王子埃卡西亞陰暗的眼窩裡,閃爍著一對微弱的銅色火焰,他掙紮著想要恢複意識。
女野蠻人毫不猶豫地朝展示櫃走去,埃卡西亞眼中的火焰明亮了起來,她知道王子正在逐漸恢複力量。
她用匕首打破櫃子,拿出屬於自己的暗劍,沒有理會那顆被捷琳娜催促的陰影之石,而是跳回床上。
就在這時,一隻陰暗的手臂從被子裡伸出來。
布倫希蒂揮劍格擋,長劍卻被向上彈飛,砸碎一扇水晶門,有什麼東西像鐵錘一樣擊中她的胸口,她被推下床,臉朝下落在地板上。
“衛兵!”
埃卡西亞的聲音小得就像咕噥,但這聲咕噥足以在更衣室那邊引起一陣騷動,“有刺客,快來救我!”
布倫希蒂冷靜的舉起右手,無聲地呼喚這柄在成人禮上,她的父親送給自己的魔法武器。
緊接著,她就聽到水晶碎片被刮擦的聲音,這柄仿佛與她血脈相連的武器飛向大床,她一手接住劍柄,就像老友重逢。
鋒利的劍刃擦過埃卡西亞的身體時,還拖過一縷陰影。
當她看到陰魂王子埃卡西亞試圖從大床的另一側逃開的那一瞬,女野蠻人毫不猶豫的將劍投擲出去。
劍刃精準無誤插入陰魂王子的肩胛骨之間,從後往前切開他的兩根肋骨和隱隱跳動的心臟。
埃卡西亞的肋腔乾脆地斷成兩掰掉在地上,那顆被劈開的心臟正在化作一團陰影。
報了滅族之仇的女野蠻人布倫希蒂,並沒有想象中得到酣暢淋漓的快感,因為這位即將死去的陰魂王子,正在朝自己露出輕蔑的微笑。
布倫希蒂抬起腳,狠狠的踩在埃卡西亞隻剩肋骨的軀體上,冷冷的道,“沒想到吧,埃卡西亞王子,你終究還是死在我的手中,我代表獅鷲部落的所有族人,向你表達最親切的問候。”
“凡人終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陰魂王子語調雖弱,卻氣勢不減,“死有什麼可怕的,隻是為你感到可悲,親愛的布倫希蒂小姐。”
埃卡西亞的話語,讓女野蠻人不由感到一陣憤怒和惡心。
回想著族人們被影民無情屠殺的景象,她腳上發力,就像踩斷樹枝一樣,將陰魂王子的肋骨踩個稀碎。
“還愣著乾什麼,趕快將陰影之石摧毀!”輝耀修女捷琳娜催促道,“衛兵馬上就要來了!”
“閉嘴!”布倫希蒂不耐煩的道,“從現在開始,惡魔,你已經沒有資格命令我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哈哈哈……”陰魂王子在生命的彌留之際,突然笑了,這笑聲充滿諷刺和嘲弄:
“為了殺死我,你竟然不惜與惡魔合作,還是魅魔女王的輝耀修女,我已經想到了你未來的結局,親愛的布倫希蒂小姐,你做好了用自己的**去服務深淵惡魔的準備了嗎?無底深淵的惡魔不僅種類繁多,就連花樣兒都非常多哦,比如說長得像癩蛤蟆的狂戰魔、禿鷲腦袋一樣的弗洛魔、迷誘魔、巨牛魔、巴洛炎魔……”
陰魂王子埃卡西亞的話還未說完,就咽氣了,他跳動的黑色心臟,徹底化作陰影,消散在空氣裡。
“你不要命了嗎?”輝耀修女急促的聲音再次響起,“衛兵馬上就要來了,隻要你將陰影之石破壞,我就立刻送你離開此地。”
“我說過了。”女野蠻人布倫希蒂惡狠狠地說,“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去你媽的陰影之石,留給你媽吧,呱噪的婊子!”
雖然陰魂王子埃卡西亞被她殺死了,但對方充滿嘲弄的笑聲卻經久不衰的回蕩在她的腦海中。
布倫希蒂無視輝耀修女的催促和威脅,她靜靜的站在臥室的鏡前,她的麵孔驕傲又僵硬,全無表情。
她拉直淩亂的長發,撫平衣裙,從衣袖上抹去血跡,又從殺死的女祭司的脖子上,取下一串紅寶石項鏈,戴在自己的胸前。
她已經親自殺死屠戮自己族人的陰魂王子,大仇得報,讓她心中再無任何牽掛。
門外衛兵沉重的皮靴,踩踏地麵的聲響傳來,布倫希蒂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前,甚至沒有轉身。
殷紅如血的夕陽,緩緩沉入那片屋頂之下。
布倫希蒂沒有理睬輝耀修女狀若瘋狂的咆哮,她安靜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吹息一根蠟燭,然後在衛兵踹開房間之前,用匕首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