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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族的屍骸與人族相差不多,但在某些特征,也很好認,比如屍骸的顏色。
許是精靈族天生親和力滿級,他們的骨質也比普通人類多了一股淡淡的玉質。
比起骨頭,更像是玉。
十分漂亮。
有些貴族還會高價收購精靈骨,當做收藏的珍品擺在了藏寶庫裡。
不過隻用骨頭辨認精靈族也不能算是百分百的,因為有些高手因一隻腳踏入了修仙道,所以骨質也比尋常人要通透。
但。
眼前的這些屍骸,沒有人會懷疑是人族。
因為他們之中有大部分並沒有腐爛,完好地保留著生前的模樣,宛若隻是睡著了。
精靈族都長得好,五官立體且精致,此刻這數千人,沉睡在樹根深處,雙眼緊閉,睫毛卷長,生動到似乎下一刻就會睜開眼來,露出他們漂亮的眼睛。
宛若,活著時。
特彆是那尖尖的長耳,似乎在動。
這一刻,不管是巨樹前,還是水幕前。
每個人都難以置信地繃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望著那乾乾淨淨躺在樹根深處的屍體。
看著那近乎一族的駭人數量。
都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顫栗。
“他們……”
軒轅樂章的聲音沙啞,“我記得師父說過,精靈族與魔族勾結,大部隊都被誅殺在寒月森林,全死了。”
“不是,是有些跑了。”
“跑了的那些還不如死了的,那些可全被抽血剝皮,殺乾淨了的。”顧邵惱聲道。
當年這件事鬨得不小,七大宗門除了靈虛閣跟飛花會,每個宗門都十分不齒這等行徑。
可那會天下修士都以蕭氏為首,而無上劍宗跟玄靈宗、向陽宗可都剛冒頭,根本就沒有實力阻止。
有實力的計藥也沒能力。
當年蕭帝一聲令下,無數人趨之若鶩,更彆說那會中州上百萬人因混元魔君妻離子散,全家橫死,故而當精靈王與魔族勾結,試圖複活混元魔君這件事傳開之後,所有人都衝進了寒月森林。
屠殺了所有精靈族。
連著西戎的精靈族也沒放過。
即便是僥幸逃出來的精靈族,也是被賣的賣,宰得宰,四處逃亡。
過得比牲口還不如,而精靈族漫長的壽命跟強大的血脈之力,在後來也很快引起了很多貴族的關注。
那時的中州,是精靈族的地獄。
原來以為在靈魔大戰結束之後,就能入住中州,與人族和平共處的精靈族,遭到了無情的背叛。
不管是年邁的老人,還是剛剛出生的孩童,但凡是精靈一族,便全部被拖進了黑市。
賣了。
便是被放乾血的屍體,骨頭跟皮肉都能按斤售賣,成了餐桌上的美食。
瘋狂,黑暗,絕望。
那就是精靈族的黑暗時期,絕對的黑暗,所有人族都以抓捕與折磨精靈族為樂,甚至還逼他們與下賤的奴隸結合,留下血脈,把男女都當做妓子。
為此還開了最大的玩樂場,叫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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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精靈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人族對此,陷入了一場狂歡之中。
一種不正常的狂歡。
整個中州比魔族更像是魔族。
直至兩百多年前,神域女帝繼位,紫宸殿有主,流火自高空墜落,降落在天水城,毀了那時的天上人間,雷劫在中州上空炸響,不時盤旋,砸落。
像是在處罰所有人的瘋狂。
所有人才被嚇到了。
因為那時所有人都以為蕭帝會是鐵板釘釘的五帝之一,所有人都等著帝劫降臨。
但沒有。
橫空殺出來一個女帝,住進了神域之主的紫宸殿,人稱紫宸女帝。
也叫雷帝。
因她繼位之時,神域的雷聲大得蔓延向了中州,摧毀了數座建築,連著天宮都有所受損。
所以也有人稱她是雷帝。
而天上人間被毀,天水城被雷罰降臨,眾人將其視為新帝的警告,自此,中州對精靈族的針對就從明麵上轉到了私下,便是蕭帝也進入了深居簡出的閉關模式。
極少再出現。
儘管已經兩百多年過去,可往日曆曆在目,血書難鑿,更彆說那會為了抹殺掉自己的黑曆史,貴族們一致把精靈族給殺絕種了,連著那些混血都沒放過。
自此,精靈族滅絕。
世間再不見精靈血脈。
可現在,這個殘缺的空間界裡,這個支撐著空間界運轉的本源神樹裡,居然埋著數千乃至上萬的精靈族。
大家不知道這些屍體是怎麼來的,可望著他們被保存良好的肉身,望著那一張張祥和又溫柔的麵龐,眾人居然發現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有悲傷,還有恐懼。
蘇七在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就馬上去看身邊的男子,他神色怔怔,有些許失神。
便是腳步也不受控製地往前走,可蘇七牽住了他的手,死死地牽住。
薑落言回過頭來,“我……”還沒張口,可眼淚就先掉落下來,他似乎也十分不解,抬手摸著自己的眼淚。
“我沒想哭。”
薑落言這麼說著,可眼淚像是止不住一樣,蘇七伸手擦去他的眼淚,溫柔地說:“沒關係。”
沒關係的。
蘇七擦去薑落言的眼淚,龍須靈藤悄然放出毒霧,嗆得禹辛跟葉京他們連連流淚。
當所有人都在流淚,你的悲傷便不顯得特立獨行了。
眼前精靈族屍堆的衝擊還沒令大家消化過來,就見變化又生,通天神樹封印完好的時候,這些肉身自然也保存無損。
可當封印破損,當這些屍體接觸到森林裡的濁氣,開始化為飛灰時,蘇七的心也跟著一抖。
她搶在了薑落言一步,以龍須靈藤封住了缺口,而後快速結印,打算重封封印。
少女這舉動,叫不少人感覺到了意外。
可也有人馬上解釋,“這神樹與這些精靈族是相互存在的,一旦肉身消失,神樹消散,這空間界就倒塌了!”
“什麼?”
此刻,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軒轅樂章跟顧邵臉色巨變。
“有人動了空間本源,空間界要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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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軒轅樂章喝道:“快通知三帝跟天宮!”
可消息傳到雙子峰這邊,苗方傻眼了,因為三帝不在,隻有一個分身在這裡。
而空間界,可不在他的掌控範圍。
“這可怎麼辦?”
苗方開始慌了,這個時候還是巫深坐鎮雙子峰,打開出口,放參賽者出來。
隻是情況不容樂觀。
因這個發現,蘇七的補救措施,在他人看來成了自救,蘇七也根本沒有管他們。
她隻是想要修補封印,想要讓那個人的難過少那麼一點點,可補不了。
怎麼都補不了。
而此刻,一道人影從暗處悄無聲息地靠近,尤詩蕊寒聲道:“下去吧你!”
蘇七沒回頭也知道是那個小人,她回身之間,掃了一眼尤詩蕊,尤詩蕊感覺到蘇七的眼神不對。
低頭一看,就見破雲彎刀貫穿了自己的胸膛,尤詩蕊瞳孔一縮。
她怎麼也沒想到蘇七放棄求生的神器,寧願摔落封印之內,也要重傷她的心臟。
“你……”
蘇七往下跌落的時候,眼神無比平靜,“我說過,我這個人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你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尤詩蕊張口想要說話,可吐出來的全是血,那嫣他們飛了過來,急急地抱住了她。
“尤姐姐。”
蘇七看著倒下的尤詩蕊,嗤笑一聲,任由破雲彎刀飛了回來,也任由自己摔向了屍山。
她並不害怕。
因為她喜歡的那個人,也是精靈族。
然而在蘇七跌落時,薑落言也化為流光追了進去,兩個人摔進了人堆之中,消失不見。
燼天跟洛斐立刻就跳下去找。
可此刻,強大的靈力爆發了出來,衝擊得他們不能靠近。
神樹嘩啦瓦解,從裡頭衝出了一條萬丈長的骨龍。
骨龍兩個眼骷髏泛著青綠色的鬼火,從身軀看來,它已經死去多年。
可這個時候,它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所有的人族,望著這些打擾精靈族安息之地的人類,帶著憤怒,還有殺意,發出了咆哮。
此刻,所有人的腦子裡都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一棵空間神樹的本體,根本不是什麼生命樹,而是它。
守墓者。
這一座空間界根本不是什麼殘界,而是一座墳墓。
埋的是精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