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天黑。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可他們都不知道。
無間深淵無法分辨日夜,也不清楚時間流速,但大家知道,往無間城的方向走沒錯。
他們一路戰,一路逃。
等到了無間城附近,他們終於察覺到了一點希冀,這地方!有靈氣!
隻要有天地靈氣就能修行。
就能恢複消耗。
當下,幾個人眼中都露出了光亮。
而後不約而同地衝向了無間城。
蘇七撂倒緊追不舍的魔王之後,終於趕赴城門,在城門口見到了於鮑鮑跟東方浮玉。
這兩個居然先到了。
她是第三個。
隨著洛斐、冥夜、燼天他們都趕了過來,城門已經快要關閉,可他們這行人,卻沒有見到薑落言的影子。
“老大,要關城門了。”
於鮑鮑試著推動城門,可根本沒用,此地沒有看守,城門是陣法啟動,時辰已到,自然關閉。
他們都攔不住。
誰不進去,就會被關在外麵,且隨著門關閉之後,天地靈氣也隨之的淡化。
可見天地靈氣,都是來自城內。
冥夜問:“要等嗎?”
蘇七眼眸微垂,以老薑的能力,便是在外宿上一夜,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東方浮玉跟於鮑鮑他們不行。
這兩個人丹田靈力都掏空了。
便是燼天跟冥夜、洛斐他們也夠嗆,洛斐雖然吸收了幻靈跟蒼離的妖丹,但這兩顆妖丹之力並未完全化解,隻是守著少年,想要完全吸收,還需要時間。
冥夜看著還算鎮定,但燼天這廝,無間深淵的煞氣與他相克,隻怕是不好受。
盤算過五人情況隻是一個瞬間,蘇七眼眸流光閃過,就已經做了決定。
少女轉身,“進城。”
六人進城,隨著城門合上,蘇七背在袖子裡攥緊的拳頭,並沒有鬆開過。
“聯絡不上呢。”
通靈石內那頭,沒什麼反應。
……
這方,行走在無間深淵的白衣男子,往河流下段走,行走在黑林詭譎,霧靄沉沉的林間。
他走得漫不經心。
偶爾抬手拂過花草,就見那長勢喜人的毒草,一下子就蔫了,似乎是怕了他,還往外挪了一些。
薑落言一路走到河邊,直到遇到巨石擋路,他才停了下步伐,仰頭望去,看著這像似高山一樣的石頭。
橫空出現。
薑落言像是看不見,要繞了過去,上麵的人終於沒耐心了。“你都到這裡了,還要躲我。”
薑落言腳步未停,“你都不顧我的意見,想刪我名字了,我何必尊你。”
“小子,我好歹是你師父。”
“威脅我伺候你一年,也算師父嗎?”
“……那至少我教你功夫了。”
“若我沒記錯,你隻是給了我書籍,讓我自己看,然後我學會了禦風術。”
“……”
眼看這人都要繞了半邊過去,一道疾風把人卷了上來,薑落言並沒有反抗。
對麵個子矮小的老頭,皮膚光滑,白裡透粉,除了一頭顯年紀的灰發,看著倒是極其有精氣神。
坐在薑落言對麵,還矮了他一個頭。
老頭氣呼呼的,直接扔給了薑落言一個酒葫蘆,“學會了招式忘記了師父,小白眼狼。”
薑落言伸手接住,“這是什麼?”
“這酒是我釀的藥酒,對暫緩心疾應該有些用,你留著,可以緩你個三五年的,然後我再想想辦法怎麼拔你的噬心釘。”老頭沒好氣地說著。
酒是靈液釀造的藥酒,葫蘆是無儘壺,小小一葫蘆,卻深不見底。
薑落言道:“你躲在無間深淵十年,就為了這個。”
老頭目光閃避,“這個嘛,我對蠱術是不怎麼精通的,研究得久了一點。”
薑落言隻笑了笑。
另一道粗獷的聲音傳音嗤笑道:“你聽他吹,這酒壺是他從藥老那兒搶的,就他那藥理,能給你釀出什麼東西來。”
“閉嘴,我藥理差,你就強了嗎?”
“我弱我承認,你承認嗎?”
“我不承認怎麼了,這藥酒是他釀的,但藥是我進魔界找的,當然有我一份功勞。”
老頭叉腰怒罵,兩人來回三百回,但對於這點,對麵的人沒否認。
薑落言垂眸輕笑道:“有心了。”
聽到他笑,兩邊都跟見了鬼似的,從口頭交流換成神識交流,“這小子怎麼感覺才幾年不見,就變了一個人,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他居然笑,老子當年在他麵前使了劍訣十八式,他都沒給我一個眼神,現在居然在笑,這小怪物莫不是在外頭受什麼刺激,已經瘋了,要不還是叫他往無間深淵來吧,有我們幾個罩著,就權家那個小娘們,也不敢對他怎樣。”
“噬心釘呢。”
“區區噬心釘,想個辦法就是,反正就這麼養著也死不了,就是他不願意啊。”
灰發老頭沒說話,薑落言肯定不願意,此地是一個不見天日的煉獄,讓薑落言進來,不就是要關他個日日夜夜。
跟在外麵有什麼不同。
一樣沒了自由。
薑落言似乎感覺到了兩方的暗中交流,他淡聲道:“我很好,沒事。”
四人齊齊沉默。
完了,更不好了。
薑落言淡聲道,“權金玉已經死了,噬心釘被拔了。”
話間,一道淩冽的劍氣襲至薑落言身前,但並沒有傷及男子性命,隻是一下子掀開了他的衣服,隻見他胸膛心口位置乾淨,已經沒了噬心釘。
便是身上的疤痕,都去了個乾乾淨淨。
瞧著無礙。
唯一惹人注目的是——
紫色的靈蠱花,花瓣千縷,自心口上散開,紮入經脈,深入血肉。
而後直抵心臟。
“毒蠱!”
幾乎是當下,空氣間爆出了震動。
那方的劍修憤怒地質問,“拔了你的噬心釘,給你種下了更狠毒的毒蠱,這算好?這是什麼好,誰乾的!”
連老頭的臉色也漲紅了,是被氣的。
他們四個好不容易收了這麼個小怪物,本來想著放在晉城磨練磨練一下,結果倒好。
快被磨練死了。
他們四個已經被害得夠慘了,怎麼連小的也是,仔細看,老頭手下那又沉又重的的鐵鏈,都被繃緊了。
顯然氣息不穩。
“是誰乾的。”
老頭問。
失去理智的風修跟劍修,已經在索要一個答案。
卻是另外兩個在思考一件事,以薑落言後學的本領,在晉國還沒幾個人能給他強製種下毒蠱,是中州去人了?還是權金玉又想出了什麼招。
而權金玉已經死了,若是她種的蠱,那該怎麼解,他們腦子裡已經開始轉著是不是要出去,往權家走一趟的念頭。
薑落言把衣服穿戴好,才慢聲回答道:“是我自己。”
空氣陷入了沉默。
四人齊齊冒出了一個問號,“你腦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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