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沒出聲。
就是於鮑鮑也隻是抱著鍋,看著眼前的少年,眼神複雜,從這個人的身上,於鮑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少年看著有些落寞。
他以前也很慘的。
阿飛哭了很久,而後對著幾人用力磕頭,“你們殺了我吧。”
蘇七沒動,隻是打量著少年。
於鮑鮑詫異,“乾嘛要殺你?”
“我吃了珍貴的食物,得罪了尊貴的人族大人,你們就殺了我吧。”
阿飛磕著頭,不敢抬起來。
他已經絕望了。
可在絕望之中,能得一鍋熱食,那已經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
至於妖皇……
他已經不敢想了。
阿飛頭抵地,一直都不敢抬頭,就是身軀也繃緊著,他在等著命令。
一道讓他去死的命令。
如果對方能讓他自己跳海,那或許自己還有機會求一線生機,因為他是他們村子裡,唯一一個會水的。
可阿飛也不敢期盼。
但阿飛很久都沒有等到屬於他的結局。
前方這男男女女正在說話,可說的是,“東方師兄手藝不錯,煮的魚粥鮮甜可口。”
“還行還行,蘇師妹喜歡就好。”
“寶寶剛才怎麼也叫你師兄。”
“他上次在底艙求我抱黑礦石,我說除非他認我當爺爺,他說認師兄,我就退而求其次,認了。”
“那師兄吃虧了。”
阿飛怔愣地抬起頭,他甚至不敢一下子抬起來,而是慢慢的,慢慢地抬起頭。
目光接觸到於鮑鮑不耐煩的表情,阿飛又有些瑟縮,可看於鮑鮑並沒有做出什麼動作,也不像抽出鞭子要打他。
他便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篝火邊的男男女女,而目光在接觸到了最邊上一個少年時。
阿飛瞳孔一縮,似乎滿是不敢置信,下一瞬,眼淚奪眶而出,他爬行上前,跪在少年身前,哭道:“妖皇陛下,是您嗎?陛下!”
空氣瞬間凝結。
洛斐僵著不動。
於鮑鮑震驚地看向了洛斐。
冥夜跟東方浮玉眼眸微抬,落在了洛斐的身上,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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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天擰眉看來。
然而洛斐邊上的少女,上身微傾,伸出手,勾住了阿飛的下顎,把少年的頭扭轉向她自己。
“你叫錯人了。”
四人沉默地喝水。
當做沒看見。
洛斐喉間艱難地滾動,看向了蘇七,蘇七卻盯著阿飛,“萬獸城城主已經有三千多歲,修為在三百多年前更是已經達到了玄尊境,你看我們哪個是?”
阿飛眼睛通紅,但人也開始清醒過來。
他看向了洛斐,又瞧向了蘇七,眼前少年的容貌,確實與畫像上妖皇陛下很像。
不過……
沒這麼年輕。
“我……”阿飛局促道。
蘇七笑容淺淡,明明唇角彎著,可眼睛沒多少笑意,“想好再說話。”
燼天淡聲道:“長得像罷了,很正常。”
燼天這話一出,氣氛突然就鬆弛下來,沒那般緊張了,蘇七哼了一聲。
“我家斐斐長的那麼好看,妖皇像他,是妖皇的福氣。”蘇七說完,阿飛卻突然漲紅了臉反駁,“不可以這樣說,那是對妖皇陛下不敬!”
蘇七:“……”
被凶了。
於鮑鮑嘖了一聲,“你小子膽子挺大啊。”
阿飛紅著眼睛,又害怕又大膽,“陛下,是我們終生追求的信仰,她是天上明月,是寒冬暖陽,是我們的神。”
“那你們的神呢。”於鮑鮑問。
“她……”
阿飛當下哭了出來,“不見了。”
洛斐繃著身子,蘇七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又按捏了一下肌肉,梆硬梆硬。
“放鬆點。”
少年眼圈微紅,看向了蘇七。
蘇七看懂了他眼中的深意,他想知道這個妖皇的消息。
然而阿飛所知不多,哽咽的話聲裡來來回回就三個字,不見了,可見並不信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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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鮑鮑沒什麼耐心,一直叫他閉嘴。
突然啪的一聲。
火星濺了起來。
眾人一看,就見是蘇七用力地往火裡插了一根木棍,木棍插入了篝火裡,濺起了一堆火星。
於鮑鮑覺得這棍子有點眼熟,轉頭一看,原來是在他的木板上拆的。
於鮑鮑:“……”
少女淡聲道,“你看清楚了,我們這行人,是人嗎?”
燼天跟冥夜頓住。
東方浮玉秒懂,道:“這小子傻的吧,連同類都看不出來。”
同類?
阿飛怔住,再看向了蘇七跟東方浮玉他們,果然發現了他們的氣息不同人族。
“你們……”
“沒看出來?”蘇七嗤笑一聲,淡青色的妖力彌漫在身周,阿飛當即跌坐在地上。
“你是……”
蘇七卻不答了。
但東方浮玉很識趣地跟著使用了妖靈石,妖力顯現,阿飛果然信服,冥夜跟燼天也都示意了下。
這下子,輪到於鮑鮑傻眼了。
“你們……”
他悄聲傳音:“怎麼做的?用什麼寶貝?我的呢!在哪裡?”
這下子,場中唯一的“人”,就剩下了於鮑鮑。
於鮑鮑板著臉,義正詞嚴地道:“我也不是人。”
“那你是……”
於鮑鮑黑著臉,“魚寶寶。”
“海族?”
於鮑鮑硬著頭皮,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
蘇七適時出聲,“他是人族跟海族的混血,所以氣息比較複雜,不用管他。”
蘇七話鋒一轉,道,“我們是從西戎來的,之前是在雲紗大人麾下,初來乍到,想要在中州求得一席安身之地,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幫忙帶路引薦。”
雲紗……
阿飛眼睛瞪大。
“狐族妖皇。”
阿飛突然激動,“你們是雲紗大人那兒來的嗎?那你能不能帶我去見雲紗大人。”
蘇七
似笑非笑,“你在說笑嗎?妖皇哪兒那麼好見,就是我們,也沒資格見到雲紗大人。”
她來見我還差不多。
阿飛也垂下雙肩,是啊,那可是西戎的妖皇啊,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見到呢。
這會兒,他已經信了蘇七的身份,開始說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找妖皇?”蘇七疑惑。
“是的,兩百年前,妖皇消失在了極北海域,再也沒有回來,現在的萬獸城,已經被火族接管,我們妖族……”阿飛擦去眼淚,“都成了奴隸。”
蘇七這會兒看向了冥夜跟燼天,終於明白他們之前所說的,情況有些混亂。
原來是這樣麼。
萬獸城易主了。
阿飛說了許多,但大多都是如今萬獸城內妖族的處境,以及在位的三名妖皇,全部不見了,聽得於鮑鮑也有些意外。
這中州的妖族怎麼比他們西戎過得還慘。
“你們如果是從西戎來的,彆往萬獸城走了,趕緊回去吧,這地方……不是該來的地方。”阿飛哭著勸道。
蘇七自嘲地笑了笑,“連萬獸城都淪陷了,這天下還有妖族能去的地方嗎?”
阿飛怔住,隨後慢慢地垂下腦袋。
沒有。
完全沒有。
看著頹敗的少年,蘇七嗤笑一聲,“那麼泄氣乾什麼,不就是被搶走了嗎?”
“搶回來就是。”蘇七將木棍往篝火裡一扔,神色漠然,“不就是一個萬獸城麼。”
冥夜跟燼天怔怔地看向了她。
火光下,少女的神色晦暗莫深,倒映在眼瞳裡,是明亮的火焰還有勢在必得的冷厲。
冥夜跟燼天當即明白,她是認真的。
“你一個女娃娃,怎麼會連衣服都穿得破破爛爛,萬獸城的冬天,可是很冷的。”
蘇七垂下眼眸。
幻靈。
那位溫柔高貴的妖皇陛下,居然失蹤了。
一衣之恩。
蘇七還記得,是那個人,送了自己一件大衣,度過了蘇七幼年最寒冷的一個冬天。
可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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