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人！丟人！”
“朕三十萬大軍！整整三十萬大軍，攻了一天，居然沒有攻下一座城池！”
“一個個平時說自己多威猛，多厲害，上了戰場卻這麼差勁？難怪一直收複不了燕雲，就這幫人，能成什麼事兒？”
“哪怕是三十萬頭豬！一起拱一天的城牆！是不是也會把城牆拱一個洞出來？！大伴！你說是不是？！”
當天晚些時分，因為夜色來臨，再加上一整天的進攻無果，宋軍不得不選擇撤退。
他們留下的，除了一地的屍體之外，就沒有任何值得炫耀的東西。
一整天過足指揮癮的趙佶，在回到自己的大帳後，卻對今天全軍的表現非常不滿意！
他覺得以自己的水平，不應該獲得如此慘淡的戰績，所以他直接在軍帳內咆哮起來，還順手摔了不少東西。
“聖上，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楊戩隻能努力安慰他，雖然今天他並沒有跟著上陣，但從今天一天的戰報上看，他也知道今天這仗打得很……窩囊。
雖然三十萬大軍並不是全部上陣，可參與攻城的隊伍，少說也有十萬了，十萬人打了一天，結果什麼都沒有打下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不是，大伴，我大宋不是兵強馬壯嗎？禁軍不是整天一直都說戰鬥力強嗎？這南京城雖然高，可有東京高大嗎？為什麼圍了一天，打了一天，連衝上城頭的都寥寥無幾？”
趙佶是真的不太明白。
“嗯，聖上，畢竟這裡是遼國南京，遼人對五京的重視還是很高的，防禦上強了一些也無可厚非。”
楊戩開始給趙佶找補。
“而且這次的禁軍久在京城，突然上陣難免有些疏忽，明天應該就好了。”
“不行，大伴，一會兒把所有指揮使及以上級彆的將領都叫來！朕倒要看看，他們都是什麼酒囊飯袋！”
“是，但聖上，您應該先用膳，至於將領那邊，老奴這就去找童樞密，讓他知會所有人。”
楊戩表示，他不能一個人在這兒承受趙佶的怒火，要讓童貫一起！
“對！大伴說的對！讓童貫過來，朕要好好問問他！樞密院是怎麼管理這些軍隊的！”
趙佶一聽童貫的名字，立刻也來了精神！
對，就是童貫的問題！和朕無關！全是樞密院不好好管製帶來的結果！
“老奴這就去。”
楊戩成功轉移了趙佶的火力後，立刻退了下去。
……
“什麼？楊公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童貫軍帳內，童貫一張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童樞密，這事兒跟我沒有太大關係……”
“楊公公，今日我童貫可是親自拿著盾牌去攻城的，我都是聽著聖上的指令，這仗打不好，我也難過，但要把這罪責都歸給我，楊公公，做人要講良心！你不能因為你是前輩，就瞎說吧？”
童貫直接打斷了楊戩的話，在他看來，就是楊戩這家夥在聖上麵前亂嚼舌頭！
“童樞密，這是聖上的意思。聖上的意思！”
楊戩直接攤牌了，還特地在聖上那邊重複了一下，你童貫瞎叫喚個啥？都說了不是我罵的你！
“聖，聖上？”
童貫一愣，不是吧，這鍋都能甩到自己頭上？
“你啊，趕緊把那些指揮使和將軍集合起來，然後去聖上帳前請罪，說不定還能讓聖上消消氣。”
楊戩離開前，還是給童貫指了一條路。
“來人！立刻召集所有指揮使和指揮使以上的將軍！”
楊戩走後，童貫在自己的帳中來回踱步，片刻後他咬了咬牙，示意全體指揮使們前來自己的營帳。
“都說說吧，今天怎麼回事兒？”
人來齊之後，童貫背著手，問所有人。
“樞密，今天還能怎麼說，那不都是聖上……”
“一會兒我們就要去聖上的營帳門前請罪，你如果到時候也能這麼說，我這個樞密使給你當。”
童貫直接打斷了這位頭鐵的家夥的發言，這種實話我要你說啊？
“……”
那個指揮使雖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多言，隻能默默地閉嘴了。
“今天損失最大的是誰？”
看到眾人都不說話，童貫開口了。
“損失最大的，應該是崇武，崇威，崇捷那邊的幾個……”
帳內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說出了兩個答案。
“崇武軍，崇威軍，崇捷軍？那他們的人呢？人沒來？！”
童貫一聽，可以啊，有背鍋的了！
“大人，他們這些軍，今天的損失太大了，有幾個團更是全軍覆沒，連帶統製和普通士兵，都倒在城牆下，現在屍體都還沒有收回來！”
“……都是好漢子啊……”
童貫不說話了，都全軍覆沒了，再讓他們背鍋，這確實有點兒……
“崇威軍是最慘的，今天上陣了八個團，最後隻回來了三個，連帶指揮使都身受重傷，現在還在隨軍大夫那裡躺著呢。”
“崇武軍也慘啊，攻城的時候為了鼓舞士氣，軍旗一直衝在最前麵，結果被遼人潑下的火油沾到，一把火把軍旗給燒了一半！”
……
既然話匣子都開了，那大夥兒也都不掖著藏著了，大部分武將們其實都這樣，說話直來直去的，不會拐彎抹角。
聽著他們這麼說，童貫眉頭是越鎖越緊。
怎麼辦，一會兒誰去背鍋啊，愁死人了都！
“樞密，能不能勸勸聖上，從明日開始，他在軍帳中等候，把指揮權還給您，我等必將更加勇猛地攻城，五日內拿下南京！”
有指揮使大著膽子跟童貫提議。
“這個點子很好，但你為什麼不去說？”
童貫白了那人一眼。
“末將人微言輕……”
“你人微言輕，那我呢？你信不信我說了這話之後，我比你還人微言輕？還五日之內攻下南京城？你哪來的信心？”
童貫衝著那人就是一頓臭罵！直娘賊，你小子膽大包天，什麼話都敢說！你這是要害我啊！要不是看你肩頭纏著的布上還有血痕，老子今天就讓你給全軍背鍋去！
“樞密，樞密，消消氣，老王他不會說話。”
“就是啊樞密，您消消氣，老王他就是嘴臭！”
眾人也是紛紛來勸，沒辦法，現在這個情況，隻有讓童貫回到指揮的位置上，才能保證大家的安全。
雖然說童樞密也不是什麼兵法大家，但最起碼……他有過實戰經驗！比聖上這個紙上談兵的好多了！
“行了，都彆說了，一會兒，所有人背根荊條，跟我一起去聖上軍帳門口請罪。”
童貫發泄了一下後，也冷靜了下來。
“聖上需要的是臉麵，我們隻要給足他臉麵，那一切就都好商量。”
“記住，不管等會聖上說什麼，咱們都要聽著！哪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得給我把樣子做足了！聽到了沒有！”
“明白……”
眾人齊齊歎氣，大夥兒不怕死，就怕白白送死。
“都沒吃飯啊？大點聲！”
“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