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褚紅雲與褚家關係鬨的僵,簡府撥出一個彆院給褚紅雲暫住,說是暫住,其實相當於送給了褚紅雲。
換了奴仆,換了門鎖,換了院名。
溪濯院。
聽聞是褚紅雲親自取的,簡玉澤親手寫的。
溪濯院裡,儘管四處掛滿了紅綢彩緞,來往仆人皆麵帶笑意,可水淼淼並未覺得有多熱鬨。
缺了點什麼呢?
在粱又蓮的帶領下,水淼淼進到主臥,偌大的一個主臥,隻有褚紅雲一個人,她獨自坐在梳妝台前,捏著一縷白發發著呆。
寂靜的房間裡,一滴淚落在妝台上的聲音格外響亮,水淼淼愣了一下,走上前“明日就要當新娘子了,哭腫了眼就不好看了。”
褚紅雲抬起頭,望向水淼淼那泛紅的雙眼,讓人心頭一顫。
又出什麼幺蛾子了?水淼淼蹲下身子,握住褚紅雲的雙手。
那雙微顫的手涼的可怕。
水淼淼緊緊握著,“沒事,都經曆這麼多了,誰能分的開你們!”
褚紅雲也想笑,但笑不起來。
她望著水淼淼,就如望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猛的抽回手,抱住水淼淼從凳子上慢慢滑落在地。
“你知道嗎?今早,徐老夫人請我去了一趟,那時我有多高興嗎!”
褚紅雲的聲音輕,輕的仿佛下一秒便會破碎。
“這還是我跟簡玉澤定下婚期後,她第一次見我。她說她承認我了,承認我當簡府的少奶奶,她給了我串念珠,她說那是簡家曆來給兒媳的,你知道嗎,我高興的快瘋了,終於有人祝福了,祝福我跟簡玉澤了”
然後呢?水淼淼拿著衣袖,不停的擦著褚紅雲的淚,若是喜事,你又何故在我懷裡哭的稀裡嘩啦。
水淼淼很想問,但她知道褚紅雲現在需要的是個傾聽者。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持續了好久。
褚紅雲鬆開水淼淼,坐直身子,抬起右手露出手腕上繞了三層的念珠,“好看嗎?徐老夫人親手給我帶上的,她說既然當了少奶奶,就要承擔些責任。我說能為玉澤分擔我什麼都願意。她很欣慰,她拉著我的手,點著頭,然後笑著說,笑著說,笑著說······”
褚紅雲哭的泣不成聲,望著自己手腕的念珠,模仿著徐老夫人,上仰著嘴角“大夫說你身體差,我也不強求,你若一年無所出,就給簡玉澤納個妾吧!”
“哈哈哈哈哈。”褚紅雲踉蹌的站起身,在臥室裡四處轉著,“納個妾,她說的好雲淡風輕,她說這是我身為簡家少奶奶的責任,她拉著我手,給我套上念珠,我的手好疼,好疼,真的好疼。”
褚紅雲拉扯這手腕上的念珠“我明明不是想當簡家少奶奶,我隻想當他簡玉澤的妻啊!”
褚紅雲最終沒有拉斷那串念珠,她摔倒在地,水淼淼急忙上前扶她,卻被她推到一邊。
“我現在是不是很傻,我沒拒絕,我答應了,我答應若簡玉澤拒絕納妾時,我會主動,主動的·····”
水淼淼聽不清褚紅雲後麵的話,但她知道褚紅雲答應了什麼。
她突然明白了這溪濯院裡缺了什麼,缺了祝福,兩個真心相愛的人,明天就要喜結連理了,卻沒有任何親人送上祝福,真心的祝福。
不管是鬆口的還是未鬆口的,他們都不看好,不相信,不祝福這對新人。
水淼淼坐到褚紅雲身旁,默默的擦掉褚紅雲臉上的淚水,水淼淼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褚紅雲。
說相信公子,他不會答應納妾嗎?
是,公子不會答應的,但簡家少奶奶不能不做,簡家嫡係不能斷在這。
“彆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明日你就要當新娘了。”
現在,水淼淼能做的隻有分散褚紅雲的注意力。
“明日你一定是最好看,想想你穿上嫁衣的模樣,會美的公子移不開眼的······”
二人瘋言瘋語雞同鴨講的折騰到半夜,褚紅雲半昏半睡過去,水淼淼奮力將褚紅雲搬到床上,喊粱又蓮打來水,擦洗著褚紅雲。
濕漉漉的手蹭過褚紅雲的手腕,掌心中留下一道棕色的痕跡。
怎麼!這念珠還掉色啊!
水淼淼沒有多想,將褚紅雲的手塞進被子,然後把褚紅雲往裡推了推,準備將就一晚,應該也睡不了多久。
最多不過三個時辰。
水淼淼打著哈欠,結婚真是個折磨人的活,儘管她隻是個旁觀者。
看著褚紅雲梳洗上妝,執行她搞不懂的禮節,水淼淼又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了,上眼皮都在跟下眼皮打架了。
突兀的被粱又蓮推醒。
水淼淼猛的站起身,一屋子的人都望著自己,怎麼剛才她是睡著打鼾了嗎?怎麼都看著自己。
鏡前傳來一聲輕笑,水淼淼望去。
褚紅雲已經梳妝完畢,火紅的嫁衣配著鳳冠霞帔,褚紅雲向水淼淼看來,臉上揚著梨渦淺笑。
也不知她們用了什麼法子,消去了褚紅雲今早起來還很是紅腫的雙眼。
“你今天真的很好看。”水淼淼由衷的稱讚道。
“我一直都好看。”褚紅雲似乎恢複了元氣,她走向水淼淼,身後的嬤嬤端著托盤一步一趨。
“你不是來當我娘家人的嗎?”
褚紅雲頭歪向嬤嬤手裡的托盤,上麵放著一方紅蓋頭。
點點頭,水淼淼拎起那紅蓋頭無聲的張了張嘴。
算了,她還能說些什麼呢,不管她褚紅雲是真放下了還是假想通了,這都是她自己選的路。
紅蓋頭高高拋起然後緩緩落下,遮住了眾人一直忽略的白發。
褚紅雲被眾人攙扶出去,水淼淼在後麵慢慢跟著,望著那時不時從紅蓋頭裡露出的白發。
曾經在電視上觀著白發紅衣的女子隻覺驚豔,但真正的看見,水淼淼隻感覺到淒涼和無助······
褚紅雲上了花轎,水淼淼望著後麵跟著的紅妝,她知道公子肯定做了很多準備。
沒有讓褚紅雲因為沒有娘家而被旁人輕看,那長長的紅妝似乎繞了延城一周,花轎也沒有直接抬到簡府,他們吹吹打打,繞了遠路。
這是一段很讓人安心的遠路,水淼淼沒有再跟著。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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