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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不是孬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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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年輕的臧雄山還不見後來厲鬼複蘇之後的鬼相森森,眉眼也不帶令人不寒而栗的陰戾。

他抱著剛九歲的張傳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滿臉都是倉皇不安之色,望著眼前這群陌生人。

封都的鬼域碎裂,化為垂垂老矣的老者,站在眾人身側。

鬼域散開,臧家舊祠的小院大門不知何時被人推開了,一個麵目陰森的男人站在那裡。

眾人此前竟全無察覺。

趙福生感受到視線的那一瞬轉過了頭,與男人對視。

隻見那男人年約三旬,容色憔悴,他焦急不安的目光落到庭院內的眾人身上,臉上帶著疑惑與不安之色。

趙福生目光與他對視的瞬間,眼神恍惚了片刻,又發現那男人的麵容變得模糊。

他的周身似是縈繞了一層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白霧,男人的容貌有細微的變化,他的嘴角微微下垂,眼角出現淡淡的皺褶,一條若隱似無的黑氣從他的眉梢一側橫貫過鼻梁,直至另一側臉頰處。

男人的眼珠由棕轉黑,眼神變得陰冷。

最重要的,他原本不安緊握的雙手不知何時揣進了袖口中。

這一異變驚住了眾人。

待趙福生再一細看,又發現他好像變了模樣。

他揣在袖口中的手不知何時又重新露出來了,且一隻手上還提著燈。

張雄五的目光與趙福生相對視,眼神冰冷。

趙福生的目光下移,看到他手上的燈籠被黑氣籠罩,頃刻間燈籠表麵浮現出痛苦而扭曲的五官。

那張五官扭組成孫紹殷的影子,黑氣籠罩,麵目猙獰。

“張雄五!”

趙福生咬牙切齒。

此時兩張不同時空的麵容重迭,一眨眼的功夫,又變成年輕的臧雄五模樣。

那被他提在手中的鬼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顧不得院內出現的陌生人,目光急急在院內搜尋了一圈,在沒有看到劉文清母女時,他嘴唇動了動,眼神有些不安,卻仍強作鎮定,顫聲問:

“傳世,你、你娘呢?還有你妹妹呢?”

小孩被臧雄山抱在懷中。

他目睹了厲鬼的現世,也親眼看到了劉文清之死。

對年幼的張傳世來說,先前那片刻的畫麵,讓他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母親與妹妹出事。

此時在父親嚴厲的喝問聲裡,他滿臉怔懵,抖個不停:

“剛剛、剛剛——”

臧雄武不見妻女,心中的不安、焦慮達到,此時又見兒子吞吞吐吐,不由無名火起。

近來諸事不順。

先是三哥遭遇官司,接著至交好友為替他家人出氣,如今身陷大獄,極有可能命懸一線。

他在為兄弟官司奔走之際,突然感覺心中格外不安,總覺得家中要出大事。

待他趕回家中,卻見家裡不知何時黑霧繚繞。

這黑霧帶著令人心悸之感,仿佛內裡蘊藏危機。

可對妻兒的擔憂仍令臧雄武沒有猶豫,一頭衝入鬼域。

隻不過此時的他沒有厲鬼力量傍身,雖說勇氣可嘉,卻仍是在鬼域中迷了路,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走亂穿。

以往熟悉的小徑,此時怎麼也沒辦法找到正確的通往家裡的路逕。

這反常的情景令得臧雄武更加不安。

他不由得想:要是自己手裡有一盞能照亮這些黑霧的燈就好了,這一盞燈能驅散邪祟,能照亮詭霧,令他找到回家的路。

臧雄武這樣想著,不知為何,他的思緒開始渾噩,迷迷糊糊間,他的手裡好像真的突然提了一盞燈。

那原本困了他許久的迷徑突然之間被這慘白的燈光照亮。

眼前的路既熟悉又陌生,給他一種久彆重逢之感。

熟悉的小徑令他害怕又畏怯,近鄉而情怯,仿佛在那小徑的儘頭,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在等待著自己。

臧雄武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妻子溫柔的麵龐,兒子可愛的樣子,女兒天真無邪的小臉……

他還不能害怕,也不是他害怕的時候,他的背後還有家人在等著自己。

他鼓足了勇氣,提燈踏入回家的路,當推門的一刹那,院裡站滿了陌生人。

三哥臧雄山的懷裡抱著九歲的張傳世,身上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院裡殘留著一種奇怪的味道。

像是濃濃的血腥味,夾雜著一種令人心悸、胸悶的沉沉死氣。

這種揮之不去的味道縈繞在臧雄武的鼻端,令他對張傳世結結巴巴的樣子格外憤怒,他以粗暴而凶蠻的語氣打斷了兒子的言語:

“男子漢大丈夫,有話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娘和你妹妹呢?”

他等不及兒子回話,急忙大聲的喊:

“文清、文清,妮兒——”

他的女兒年歲還小,當初說了要過繼給臧雄山,一直未取名,家裡人便以小名稱之。

以往他一回家,妻女便會相繼迎上來,溫言細語的跟他說話,妻子溫柔的笑容會撫平他一天的奔波勞累。

可此時任憑他如何呼喊,卻不見妻子的應答聲。

院裡灶台內熬製的漿糊不知何時已經冷卻、凝結。

妻子是他賢內助,對每一件事情都格外細心,如果她還在,絕不會讓這一鍋漿冷下去的。

不安的感覺更深。

就在這時,張傳世哭哭啼啼的道:

“娘、娘和妹妹,妹妹被——”他說完,驚恐不安的看了臧雄山一眼,“被鬼殺啦——”

小孩的話音一落,換來的不是臧雄武體諒心疼的神情。

他心中不妙的預感成真,失望、心痛、絕望與痛苦瞬間攫取臧雄武的心靈,他表情怔忡,麵對掙紮著從臧雄山懷中下地,往他跑來的兒子,喃喃的道:

“殺了?死的怎麼不是你!”

他一句話殺傷力驚人,令得小孩往父親奔來的腳步僵立原地。

孩子年紀還小,他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父親臉色鐵青,看他的表情麵帶怨恨——這與他以往記憶中父親的模樣是截然相反的。

他的眼神陰冷,看孩子的表情令年紀的臧傳世不寒而栗。

臧雄武在最初話脫口而出之後,看到兒子不知所措的小臉,有片刻的悔意。

隻是那悔意剛起,又化為滔天的怨氣,還夾雜著絲絲慌亂之情,在這種複雜的心境下,他隻好用更加憤怒、暴躁的態度掩飾自己不安的心境,惡毒的語言從他嘴中吐出:

“你這個懦夫,孬種,死的怎麼不死你?!”

“懦夫!孬種!”他咒罵連連。

……

此時臧雄武的影子在趙福生眼中再度發生變化,那提著孫紹殷鬼頭的年邁紙人張的影像與年輕的臧雄武相重迭,都對著一個突遭劇變而又惶恐不安的孩子發泄怒氣。

從鬼域潰散,到臧雄武出現詰問孩子,前後時間不過數個呼吸。

封都昏昏欲睡,謝先生眉頭緊皺。

萬安縣眾人臉上露出憤怒之色,孟婆正要說話,趙福生突然厲喝出聲:

“他不是懦夫!他不是孬種!”

她出聲維護,令得正偷偷抹淚的年幼臧傳世不由動作一頓。

憤怒之中失去了理智的臧雄武像是找到了情緒的發泄口,他轉過頭,冷冷盯著趙福生,厲聲喝問:

“你們是誰?為什麼出現在我家的院落裡?我妻女之事,是不是與你們有關?”

58年前的他還年輕,還沒有馭使厲鬼,也不是58年後不人不鬼的瘋狂樣子。

可他此時眼神怨毒,神態瘋狂,麵對這群陌生人,竟半分不懼。

“我妻女出了什麼事?是不是你們害了她?”

臧雄武連聲發問。

謝景升身在局中,已知前因後果,他參與了上陽郡鬼案,又跟著三眼厲鬼的輪回來到了58年前,對於劉文清的真實死因已經心中有數。

此時聽聞臧雄武這話,他說道:

“凡事有因皆有果,我們的到來——”

“少說廢話!”臧雄武此時哪有閒心聽謝景升說這些,當即打斷他的話:

“你們到底是誰——”

他正問話之際,原本昏昏欲睡的封都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年邁的封都轉頭看向了帝京的某個方向。

趙福生、武少春及蒯滿周等人俱都感應到這個方向有黑氣蒸騰而起,那是新形成的鬼域。

“帝京有鬼禍發生了。”

封都淡淡說了一句。

眾人聽聞這話,心中一緊。

帝京對厲鬼的防護固若金湯,這裡馭鬼者眾多,就算有厲鬼複蘇,在鬼禍尚未形成規模時,便會被大量馭鬼者解決。

而在大漢朝189年這一年,帝京隻發生了一起震驚全都城的案子——“無頭鬼案!”

趙福生歎了一句。

這一年發生了無頭鬼案。

來自於58年後的臧雄山因輪回法則的緣故,重新回到時光的輪回,在灌江縣犯下大量命案,最終被揖捕送入帝京。

因涉及了鬼案,灌江縣鎮魔司的馭鬼者秉持著寧殺錯、不放過的態度,又屠殺二郎村村民。

羅刹天性仗義,好打抱不平,又因兄弟的族兄蒙受不白之冤而抱了必死決心屠殺眾差役、令使,最終被判斬立決。

……

趙福生想到此間種種,突然心中沉甸甸的。

她已經分不清這樁鬼案什麼是因、什麼是果。

每個人在這樁鬼案中都有緣由,都有行事的動機,最終製造出這樁震驚了帝京的案子。

她又格外憤怒,心中無名火起。

可此時不是宣泄怒火的時候,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解決。

“鬼域裡麵無時光,看來我們被困的時候,羅刹已經被砍頭,已經厲鬼複蘇了。”

無頭鬼的法則特殊,它專殺厲鬼。

帝京馭鬼者眾多,絕不能讓它在這裡大開殺戒。

“我們幫忙把無頭鬼鎮壓,再回去。”

趙福生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平靜的應了一聲。

封都等人點了點頭。

謝景升喊蒯滿周:

“滿周開道!”

此時沒有什麼比開鬼道走得更快。

鬼道出現,謝景升的後背響起叩擊聲,他後背心處迅速暈濕開一大團惡臭的黑水,嘴裡道:

“度黃泉,去帝京鎮司府衙門——”

喊聲一落,鬼道出現,他率先衝入鬼道內。

鬼道出現之後,臧雄武瞪大了眼,接著怨毒的怒罵:

“你們這些惡鬼!惡鬼!害我家破人亡——”

他見武少春等人跟著進入鬼道,怒火攻心之下竟忘卻了恐懼,咒罵著追了上來,要與眾人拚命。

趙福生走在最後,擋住他的腳步:

“你兒子不是懦夫,也不是孬種——”

她冷冷與臧雄武對視。

臧雄武恨恨盯著她看:

“你害我妻女,我要滅你滿門!你們這群惡鬼,我要屠殺厲鬼,為我家人報仇雪恨——”

他喊聲之中,鬼道消失,謝、封二馭鬼者連帶著萬安縣一行人在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

待這群人走後,臧雄武雙眼通紅,神色癲狂:

“他們能說話,不是真的鬼,馭鬼者,一定是馭鬼者——”

“我要去找他們報仇——”他自言自語:

“去哪呢?鎮魔司?不對,不是鎮魔司,去哪呢?他們說司府衙門,司府衙門——”

他說到這裡,語氣一頓:

“我那兄弟關在那裡,我兄弟的官司——”

臧雄武此人也是非凡之輩。

他家道早已經衰落,生於貧困,可他聰明異常,此時根據趙福生等人先前所說的三言兩語,竟自行拚湊出一部分真相:

“我兄弟的官司就在這兩天要判決,她提到鬼域之中無歲月,莫非我那兄弟——”

他想到此處,悲從中來,又想起這些人提及的鬼禍,心中不由一凜:

“那鬼禍是何來曆?”

思索間,他最後一次與羅刹在獄中見麵的情景浮上他的心頭。

兄弟二人隔著監獄的鐵柵欄相見,二人都預料到了結果,他悲痛欲絕,羅刹卻鎮定如常:

“人終有一死,我隻是先行一步而已。”

“大漢朝沒有天理,我偏要找到天理!”

“為什麼人間鬼禍橫行,憑什麼厲鬼力量淩駕於眾生之上,無人能製?隻有鬼能治呢?”

他平靜的道:

“我不服!我生前既能揖人,死後定能揖鬼!兄弟彆為我哭,我是去乾好事了!”

他說道:

“我願死後化身鬼差,揖拿惡鬼,清掃鬼道,打破這世間的不平衡!”

讓厲鬼有製約,讓厲鬼無法橫行。

……

想到此處,臧雄武淚流滿麵:

“好兄弟。”

憶及羅刹叮囑自己之後幫他收屍,臧雄武抹乾眼淚,二話不說竟冷冷看了兒子一眼,扭頭往院外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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