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真話音剛落,秦至便聽到石頭摩擦轉動的聲音,而後,毫無縫隙的地麵居然鑽出了一口冰棺!
謝如真和秦至同時上前查看,才發現那冰棺被封上了,但還是能透過冰棺的蓋子隱約看到裡麵的身影。
秦至意外道:“三尊主的仙身不是在雲霄宗嗎?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甚至還要經常去祭拜呢!
謝如真也意外,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出那並非是三尊主的身體。
這時候,冰棺的蓋子忽然消散,露出了躺在裡麵的那位的真實麵貌。
謝如真愣住了。
秦至隱約覺得眼熟,但也沒想起來,反而是察覺到這冰棺被打開後,屬於三尊主的那點氣息便瞬間消散了。
他有些慌張,急忙拉扯著謝如真的袖子,仰頭衝著四周喊道:“三尊主?三尊主!?”
謝如真也回過神來,眼神有些茫然的同時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低聲對秦至說道:“三尊主的魂魄早在之前便已經散了,能留下一絲殘魂守著這冰棺,還守了這麼多年,已是儘力,如今冰棺被打開,三尊主的殘魂便會立馬消散……”
秦至聞言,心中十分難受。
但他也明白,這本是早就注定的事情,便是神仙來了,也不能讓一個已經魂飛魄散了好多年的人重新活過來。
隻能難受道:“他還沒告訴我們,他把我們叫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肯定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們做的吧。
可是就連這最後的話都不能說清楚。
甚至,他都沒來得及問關於靈霄宗的一切……
謝如真垂眸,看著這冰棺內的人,說道:“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便是魂飛魄散了,也要守著這冰棺內的屍身,足以說明三尊主對這冰棺內屍身的主人多在意。
把他們引來這裡,隻怕……是想讓他們能繼續守著這屍身。
秦至也垂眸看著這冰棺內的屍身。
屍身的主人是個男子,而且是個很年輕的男子,看起來……約莫二十歲過一點,樣貌不算出眾,但很耐看,是那種一看不會很驚豔,放在人堆裡也很難找出來的模樣,可是看久了,會覺得十分順眼的長相。
放在小說裡,多半是主角的兄弟或是沒多少交集的朋友。
秦至很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這人,甚至,這人躺在這裡都幾千年了,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交集。
可不懂為何,乍一看竟覺得十分眼熟。
看久了,總有種他們前不久才見過的感覺。
這感覺讓秦至毛骨悚然,有種鬨鬼了的詭異感,可他也沒好意思跟謝如真說,隻是問道:“這是誰?”
能得三尊主這般守護,莫非是三尊主的……兒子?!
謝如真卻說道:“這是三尊主唯一的徒弟,月卿。”
秦至一聽這名字,便覺得好浪漫。
可是不知為何,總覺得帶著一股傷感。
謝如真又說道:“他是個孤兒,曾被三尊主救過一命,之後便心生感激,長大後便來了雲霄宗,說是要報答三尊主……”
可能也是有些天賦,後來變成了三尊主唯一的徒弟。
後來,他死了。
他死了沒多久,三尊主也被魔修重傷,最後更是走火入魔魂飛魄散。
秦至點點頭,心想這樣的故事,話本上有很多版本的,甚至多浪漫的都有,隻是這種故事真切發生在身邊時,還是會難過。
看著謝如真這般難過,秦至忍不住問道:“你跟那位月卿師叔關係很好嗎?”
謝如真道:“點頭之交。”
月卿比他先入門,所以他拜入師尊門下時,便聽說了不少關於這位師兄的事情,就連他的幾位親師兄都對此人讚不絕口。
隻是他入師門之時,剛經曆了滅門之痛,性格冷漠,不善言談,所以便是見到了,也不樂意交談。
不過,謝如真一直認為,如果這位月卿師兄能活下來,仙尊的位置也未必輪得到他來坐。
讓他印象深刻的,不是旁人對這位月卿師兄的讚不絕口,而是出事很久後,他偶然間聽到了一些傳聞。
秦至立馬問道:“什麼傳聞?跟他被葬在這裡有關係嗎?”
不怪秦至這麼問。
正常來說,雲霄宗的弟子——哪怕隻是一個外門弟子,若是犧牲了,就算是不小心滾下山摔死的,雲霄宗都會將其厚葬在屬於弟子的墳山。
可這一位,卻是被葬在這裡,怎麼看都像是被趕出了師門的樣子。
謝如真卻道:“他沒有被趕出師門,他出事的時候,甚至全宗門的人都哀痛萬分,就連我師尊都親自送他入葬。”
秦至愣住了,“那他這屍身……”
“但當時,的確沒找到他的屍身。”
“……啊?”
謝如真卻沒再多說,而是更加靠近了那冰棺,看了那屍身許久,之後……從他枕頭下麵抽出了一本書。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一本書,看起來更像是一本日記。
上麵的字很是圓潤可愛,很像是一個姑娘家寫的,可是開頭第一句便是——“我月卿,終於入雲霄宗了!”
往後翻,基本都是月卿記錄下來的生活日記。
大部分都是三兩句話,但是把那一天的生活和他各種各樣的情緒都概括得很全。
一直翻到後麵,總結起來就是:為了報恩,他費儘心思入了雲霄宗,之後從一個外門弟子一路乾到了內門弟子,最後在拜師宴上,毅然決然選擇了拜三尊主為師。
人人都嘲笑他不知好歹,偏生那一天,三尊主就是心軟了。
師徒名分生成後,他們朝夕相對,一同修煉,一同上戰場,一同斬殺魔修,一同保護蒼生。
但更多的時候,他妄圖保護他的師尊,卻總是被他的師尊護在懷裡保護。
他的師尊真的很厲害,就跟當年從天而降從魔修嘴裡將他救出來時一樣厲害。
他很崇拜師尊。
這份崇拜,刻入骨髓,帶著熾熱與感激。
不知不覺間,就變了質。
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
那一天,他後悔,他自責,也覺得愧疚。
所以被師尊趕下山的時候,他也沒臉求師尊原諒,隻是跪在山下,朝著師尊所在的房間磕了三個頭……
秦至捏著那本日記,看到這裡時,怔了一瞬,而後看向謝如真道:“不是說他沒有被趕出宗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