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萬仙修禦劍飛行一路親自護送,每一個送嫁或迎親的隊伍都佩戴著高級的護身符咒,那一天,晴空萬裡,連魔修都主動為那一場婚事主動讓路……
人們以為謝家會因此走上一個更高的巔峰。
卻有一位老者因喝了幾壺酒,滿臉通紅地大放厥詞,竟說這不過是為了迎接神明下凡曆劫的假陣仗。
即將出生的謝家小公子乃天之奇才,可奇才者,注定走上通天大道,若要為神,必定要經曆這世間種種苦難,熬淬心神,受儘萬般磨難……
這也注定了,這位謝家小公子必定是天生孤星。
謝家,走到儘頭了。
雖說那胡言亂語的老者被趕了出去,但這事兒卻成了謝家所有人的心病,尤其是謝家小公子出生那天,萬裡之內的魔修都避而不出。
那些被生擒住的魔修,聽了謝家小公子的哭聲,竟瑟瑟發抖,仿若野狗見了真正的猛獸。
可嬰幼兒對魔修來說,分明是十足的美味……
謝家人生怕那老者會一語成讖,便將謝家小公子連夜送到了樓家。
樓家也是彼時的大戶人家,隻是跟謝家相比相差甚遠,且樓家不在皇城,而是與皇城隔了好幾座城鎮。
樓家家主也個深情之人,雖說家大業大,卻始終隻要一位青梅竹馬的夫人,夫人生了女兒後元氣大傷,他也沒再納妾,所以隻有這一個女兒。
自然,也十分寶貝這外孫。
隻是為了避免那些謠言成真,樓家老爺為自家寶貝外孫取了個愛稱,從不將外孫示於人前,也無人知曉這位玉雪可愛的小少爺便是謝家的小公子。
樓家家主也十分心善,雖說自己沒有修仙的能力,但卻一直敬佩所有的仙修。
畢竟在危難之前,都是仙修站在最前麵。
他認為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故而時常將家中銀錢捐獻出去,要麼給那些小宗門的弟子們買晶石買丹藥,要麼救助附近那些被魔修毀了家園的貧苦百姓。
甚至也曾放話出去,若是宗門有所需要,也可上門求助。
隻是,很少有宗門會這麼做。
興許是口渴了,興許是彆的原因,小六忽然頓了下來,沉默著倒了一杯茶水,可是喝得慢悠悠的,看似心情也不太好。
許久後,他才繼續開口道:“後來有一次,樓家家主外出的時候在半路遇見了一個渾身是傷的仙修,細問之下才知道那仙修出自大宗門,此次與師兄弟們下山曆練,恰好遇見魔修攻擊村民,他們便挺身而出絞殺了所有的魔修,但是兄弟們都犧牲了,唯剩他一人……”
樓家家主當即將這仙修救回家中,花了大量的銀錢為其購買靈藥治療。
仙修身體一日日恢複,也給宗門那邊發去消息,不久後,自會有仙修前來接應。
偏生此時有魔修前來攻城,本應守城的仙修竟然棄城逃竄,附近的宗門也不見有所回應。
眼看著魔修就要攻入城內,那仙修隻能帶傷,以一己之身抵抗。
好在來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低階魔修,那仙修雖然有傷,卻入宗門十餘年,絞殺的魔修數不勝數,拯救的百姓也數不勝數,他天賦了得修為也高強,這些魔修尚且不是他的對手。
隻是傷未養好便又大戰一場,身體超出的負荷,擊退魔修後便倒地昏迷不醒。
樓家家主便趕忙將人帶回家中。
更不巧的是,這位仙修之前與那些師兄弟絞殺的魔修也不是往常的那些小魔修,算得上是高階魔修,高階魔修在魔修中也是有身份的,因此,他這一戰也不慎將自己的氣息暴露在魔修之前,更多的魔修順著他的氣息追蹤而來。
附近的宗門以為魔修徹底被趕走了,這才慢悠悠來到,可沒想到他們前腳剛到,後腳便遇到了更厲害的魔修大軍趕來。
魔修是很小心眼,很記仇的,但高階魔修也是很聰明,很狡猾的。
它們心裡明白,隻要仙修在一日,它們便無法痛快地生存在這世上,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讓仙修與凡人決裂。
隻要這些仙修們認為這些凡人不再值得他們守護,他們便不會再費儘心思地保護他們。
同理,隻要讓這些愚蠢的凡人們認為仙修保護不了他們,哪怕隻是一次小小的出賣,都能讓他們徹底決裂。
所以魔修大軍來到後,並未直接攻城,而是示威了幾下,先對那些慢悠悠趕來的仙修道:我們不殺你們,隻要你們打開城門,你們就可以直接逃走,至於這城內的百姓如何,你們也不用管。
一番威逼利誘,那些仙修們就害怕了。
一個人不敢打開城門,但要是一幫人都做了叛徒,那就沒什麼好害怕的。
所以,他們打開了城門。
百姓們徹底心寒,不斷辱罵著他們。
等入了城,魔修又對百姓們說:我們可以不吃你們,但這裡有一個受了重傷的仙修,你們把他交出來,隻要我們把他碎屍萬段了,我們就馬上離開這裡。
反正仙修都背叛了你們,你們又何必忠誠於他們?
可是百姓們沒動。
他們不承認這裡有個受了重傷的仙修。
那一天,血濺滿城,屍骸遍地,大人淒厲的慘叫聲混雜著嬰兒的哭嚎聲,卻始終無一人鬆口。
魔修們明明能嗅到那仙修的氣息就在這裡,卻始終找不到人。
它們氣急敗壞地在這裡燒殺掠奪,啃食血肉,火燒一切。
卻始終沒瞧見,火海之下,被灼燒熱醒的重傷仙修正在用自己僅剩的修為維持著已經破爛的符咒的力量,將懷中哭喊掙紮累了的小少爺緊緊抱在懷中。
等宗門的支援趕到時,整座城已經成了一座死城,他們在焦黑的廢墟下發現了一個被燒得模糊不堪的屍體。
那屍體彎著腰,懷裡還緊緊抱著什麼。
等把屍體強行掰開,才發現他懷中抱著的……是一個被法術護得很好的小孩子。
小孩子哭得眼睛紅腫,身上沒有受傷,已經累得睡了過去。
而護住他的屍體,懷中還揣著宗門的令牌,上麵顯示著他的宗門派彆還有名字。
體內的魂石早已碎裂,無人得知,一個承受著魂石碎裂痛苦的仙修,是怎麼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擠壓出根本不能還有的法術,護了懷中孩子一整夜的。
仙修被帶回宗門安葬,那唯一幸存下來的小公子被送回了謝家。
隻是自那以後,小公子時常夢魘,不是整日發呆一動不動,便是一點風吹草動便哭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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