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這是在感謝玉含仙尊。
也是在警告雲霄宗。
秦至表麵上是雲霄宗的弟子,但他身份仍舊是無我城的少城主,是無我城的延續,也是無我城的希望。
歸一宗也好,清風宗也罷,甚至是其他流落在外的無我城後人,其實都在等著他們的少城主歸來。
所以,雲霄宗這次護著秦至,他們十分高興,也十分感激。
可同理,秦至變成如今這模樣,雲霄宗也功不可沒。
隻是秦至不願意怪罪雲霄宗,且雲霄宗也已經儘力護著秦至,他們不好說些什麼,但不代表將來雲霄宗還可以這般輕視輕賤秦至。
若是顧清風還在,秦至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子。
而不隻是某個宗門裡人人可以欺辱冤枉的外門弟子。
玉含仙尊垂眸道:“抱歉,是我沒照顧好他。”
這話一出來,顧瑾一身的怨氣頓時無處發泄了。
不是……
他要的也不是這句話啊!
搞得好似秦至跟他玉含仙尊最親,他們才是一家人似的!
也不對,這聽著……怎麼那麼像是女婿對嶽父派來的侍從坦然認錯?
顧瑾也早就看出了玉含仙尊對秦至的特殊照顧,也看出了秦至對玉含仙尊的依賴和喜愛,但他起初並未放在心上。
現在也隻能在心裡歎一口氣,什麼都說不出來,默默走了。
因著幾乎所有的宗門弟子都昏迷不醒,床也沒有那麼多,北殿殿主隻能揮袖給他們弄個陣法罩住他們,讓他們先好好睡一覺。
而高座上的宗主和長老也有一小部分人陷入了昏迷,可他們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著了,雲霄宗宗主也就沒管。
本想借此機會找軒轅宗宗主和天物閣宗主算賬,卻發現這倆不知何時竟然逃走了。
飛行穀的宗主倒是還在,還十分利落地過來道歉賠罪。
那態度可以說是十分真誠了。
先是一番自我檢討,然後表示可以並入雲霄宗當一個附屬宗門。
雲霄宗宗主氣得胡子都歪了,誰他媽的稀罕啊?!
本以為他隻是客套一番,見雲霄宗不答應,似乎還挺失落的,但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決定獻上三大箱的晶石以表自己的敬意。
話剛說完,他直接給飛行穀傳音。
這行為倒是讓人完全沒辦法生氣。
眾所周知,飛行穀是四大宗門裡最窮的那一個,隻怕這三大箱的晶石是他們攢了幾百年才攢出來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雲霄宗已經懶得跟他們計較了,畢竟之前的事情他們也不是主謀,且連秦至當日殺上飛行穀都沒有傷他們任何一人,這便說明飛行穀並未與魔修勾結,也是兢兢業業在保護百姓。
至於其他的宗門……
根本不等雲霄宗跟他們算賬,還醒著的那些宗主和長老紛紛上前示好,比飛行穀還狗腿。
原本以為這事情還挺麻煩的,現在看來……似乎也不怎麼麻煩。
唯一麻煩的就是這些睡了一地的弟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還是得他們醒來才行。
尚且能站著的弟子裡,大部分是雲霄宗的。
陳墨仍舊攙扶著林師兄,他好奇道:“他們怎麼都倒地了?”
林師兄讓他找個地方坐下後,才疲憊地呼出一口氣,說道:“方才我們看到的那些,都算是天機,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怎麼可能讓凡人記住?”
所以這一覺睡醒,他們便什麼都不會記得。
興許有幾個天賦異稟的會迷迷糊糊記得一些什麼,但印象並不深刻,也隻能在旁人說起些什麼時想起一些稀碎的片段。
陳墨一點變通,隨即興奮問道:“那我們怎麼沒昏倒?是我們可以一直記得嗎?”
林師兄看了看並未昏倒的人。
他們兩個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他們宗門的弟子,例如紫嫣師姐,例如執法處的那幾位師兄,還有從後山趕回來幫忙的碧悠師姐。
之後便是清風宗的弟子和歸一宗的弟子。
剩下的零星那幾個弟子,所在的宗門也都有些名氣,而最顯眼的便是天水宗的那位大弟子。
連他們宗主都昏迷了,他居然還能屹立不倒。
真是有趣……
見林師兄一直不回答他的問題,陳墨又問道:“師兄?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林師兄才回過神來,說道:“大部分會一直記得,有一些可能會睡了一覺醒來就不記得了,也可能會慢慢的逐漸忘記,如果天道沒有讓你即刻忘記,那麼……”
陳墨追問道:“那麼怎麼樣?”
林師兄笑著說:“有很多種原因吧,比如認定了你和秦至師弟的命運綁在一起,你永遠不會背叛他,也永遠不會傷害他,而讓你記住比不讓你記住更好,所以就沒讓你忘記。”
還有可能是此人將來功德無量,又有著守護天下蒼生的心,哪怕是窺探天機也不算什麼,這是天道對乖孩子的寵愛。
正如很有可能繼承宗主之位的紫嫣和碧悠,又如天水宗的那位大弟子……
還有可能是……天道覺得這個人活不了太久,就算知道了也造不成什麼影響,所以就懶得花那個功夫消除對方的記憶。
陳墨像是聽明白了什麼,左手握拳打在右手掌心裡,眼睛圓溜溜地猜測道:“所以……軒轅閣和天物閣的這兩位宗主活不了太久了,是這個意思嗎?那些沒有昏迷的宗主和長老,他們要麼是快死了,要麼是個極好極好的好人,是這個意思吧?”
林師兄笑著點點頭。
而後抬眸望向魔修尊主所在的方向。
可惜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
秦至仿佛睡了好久好久。
他一會兒覺得自己疼得要死,很想一死了之結束這種痛苦,一會兒又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像是躺在柔軟的雲朵上打滾,快樂得像隻哈士奇。
腦海裡閃過太多畫麵碎片,有些是他真實經曆的,也有些是他從未見過的,但它們都仿佛深刻地印在了腦海裡。
等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秦至才迷迷糊糊看到自己麵前有個人。
他動了一下,卻發現全身酸軟。
但把眼前的人驚醒了。
一隻大手溫柔撫摸上他的臉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醒了?”
哪怕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但一聽到這個聲音,秦至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與此同時,他後知後覺嗅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秦至想要摸一摸對方的臉,可抬手時因為看不清楚,摸到了對方的嘴上。
軟軟的,還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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