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就像是將臉上的膿包刺破，疼痛在所難免，甚至還會落下疤痕。
但對林雲來說，隻要能達成目的，這些不過是小痛罷了。
這時，林鳳年苦澀一笑：“老師這話為何這般刺耳？”
楚胥隻是一聳肩，不想再多說。
畢竟，他這番話說出來，心裡都有少許後悔。
生怕不小心壞了林雲的大計。
而林金彪和福臨安都聽出言外之意，更不敢多說一句。
林鳳年長歎一聲：“好了，林金彪，福臨安，就按照朕剛剛的旨意去辦事！儘可能阻止那些銀票被兌換，但要是無法製止就算了！”
“臣遵旨！！”
林鳳年目送他倆離去，轉身又看向坐在龍榻上的愛人，沉聲道：“萱萱，你也退下！朕要與老師，單獨談談！”
萱萱美的令人心顫，卻像個布娃娃，小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卻一言不發。
林鳳年已經得知她裝啞巴的事，也並沒有真生氣。
而萱萱也從來不對除了林鳳年以外的任何人說話。
她起身來到林鳳年身邊，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輕輕一吻，就推門離去。
楚胥看在眼裡，問道：“陛下，您與萱萱的感情，老臣很理解，也很羨慕！不過，老臣還是要勸您一句…”
還沒等他說完，林鳳年抬手打斷。
“老師，朕與萱萱的私人感情問題，您老就不要多說了！咱們還是談談您剛才提出的話題吧！您說朕登基上位，不代表穩操勝券，是什麼意思？”
楚胥無奈一笑，轉身麵朝著遠處半敞開的窗戶。
“什麼意思，皇上還不懂嗎？非要讓老臣敞開了說嗎？”
林鳳年眼底閃過一縷殺機，但轉念就被他隱藏，笑的如沐春風。
“老師，朕可是您的關門弟子，咱們也是一家人，您難道不打算支持朕了嗎？”
楚胥聽出這其中的威脅，沉聲道：“皇上登基親政，自然是不會接受被任何人指揮！何況，老臣是太上皇的心腹，一直留在皇上身邊，皇上心裡也一直變扭，總是擔心老臣會向太上皇打小報告…”
楚胥這話何等厲害。
直接道出了林鳳年的心思。
他對這個老師，是又愛又恨。
愛自然是看中楚胥的能力，要是能為他所用，那接下來執掌整個國家不在話下。
可事實證明，楚胥這種人，隻會臣服比他厲害的人，也就是父皇，而不是他林鳳年。
曾經他們的關係是師徒，可現在他一躍成為大端的皇帝，心裡的變化，讓他不自覺的排斥楚胥和父皇的管控。
一心想要獨立親政。
正因如此，林鳳年剛剛明明嘴上認同楚胥提出的建議，最後還是選擇無視，讓林金彪和福臨安去執行。
而楚胥也是個敏銳的人，雖然隻是這個弟子一瞬間的反應，可還是察覺到了一絲敵意。
眼見林鳳年啞口無言，楚胥回身，跪在了這個弟子腳下，抱拳道：“還請皇上收回上次的旨意，能否放老臣離去！既然太上皇都退下來了，老臣覺得也應該將位置讓給年輕人了！這樣對皇上能正常親政利大於弊！”
林鳳年神色複雜的盯著他，最後歎息道：“老師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楚胥猛然抬頭看向他。
師徒倆的目光交彙。
雖然沒有說太多心裡話，各自卻都心知肚明。
最後，楚胥點點頭，感慨道：“鳳年，你是一位好皇帝，為師當初第一眼見到你時，就看出你是潛龍在淵，終有一日會飛龍在天！”
“還記得為師那天晚上在雀宮將您接出來的畫麵嗎？”
這一刻，楚胥為求自保，隻能和這位鳳帝談感情。
林鳳年遲疑片刻，眼中露出一抹追憶，含笑道：“是啊！老師的這份知遇之恩，鳳年永生難忘！”
“弟子隻是不舍得讓老師離開！更怕外界會說我林鳳年忘恩負義，將一心輔佐我登上皇位的老師趕走！”
楚胥一聽有戲，立即明白過味兒，微微一笑：“老臣也舍不得皇上！不過，皇上也不必擔心見不到老臣！老臣接下來想去太上皇身邊伺候著！這樣，陛下能放心，老臣也踏實！”
他聽得出來，林鳳年並不是真的舍不得他，而是擔心他主動請辭，以後會像王朝陽一般，調頭去輔佐老大或是老三。
而林鳳年實在太清楚自己這位老師的本事有多大。
無論楚胥去輔佐誰，對他都見識災難性的打擊。
不過，楚胥的這個回答，雖然沒有讓林鳳年特彆滿意，但也算是可以接受。
畢竟留在他父皇身邊，也就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了。
林鳳年見他去意已決，也不再勸說，抬手拍了拍楚胥的肩膀。
“老師，明天再最後參加一次朝會吧！讓弟子為您餞行。”
楚胥抱拳一笑：“謝皇上成全！”
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是太尉府的左相，辭彆肯定是要在朝會中宣布。
這時，林鳳年繼續道：“老師，您就沒有什麼話，想要說與弟子嗎？”
楚胥沉吟片刻：“皇上若想坐穩江山，還需‘拿得起，放得下，想得開’！”
“什麼？”
林鳳年眉頭緊皺，不悅道：“老師，這就是您留給弟子的臨彆箴言？”
“不錯！”
“哼！”林鳳年拂袖坐回龍椅，意味深長道：“老師是覺得弟子會有朝一日輸給老大和老三嗎？”
楚胥輕捋著胡須，並沒有因為這位弟子的生氣，而感到懼怕。
“您若還是當初的鳳年，便能接受忠言逆耳！若接受不了，將來很多事就仍然存在一定的變數！”
但其實，楚胥這九個字，指的並不是林鳳年的輸贏。
而是告訴他不要將現在得到的一切看得太重。
因為一旦在心中形成執念，心魔便會滋生。
接下來無論做任何事，都不會再以平常心態應對了。
至於楚胥提出當初的鳳年，是再提醒他，當初還未登基的林鳳年，心境才是最無敵的。
但可惜，林鳳年也迷失在這皇權之中。
其實並不是楚胥找茬，非要離開裝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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