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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軍旗下的隊長拿出一個六角形的小瓶,以法力催發,瓶口中就噴出一道綠水,潑在軍旗上。軍旗即刻散出滾滾綠氣,再度將整個隊伍保護起來。
衛淵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看到巫族補充巫域元氣了。那些六角形小瓶一定很貴,但巫族將軍用起來一點都不心痛。靠這些一次性法器和青冥對耗。
戰場上空人間清域和巫域綠境反複爭奪,難分上下。
崔聿帶著道基修士們從陣中殺了出去,給巫軍本陣留下數千具屍體,變成一個難以愈合的傷口。一出巫陣,所有修士都是氣息驟降,絕大多數退回到了鑄體大成和玉骨境。
衛淵也率領騎士們衝出了巫陣。巫軍軍陣內簡直已經化為巫域,幾乎感覺不到青冥之力。衛淵全是靠萬裡河山和氣運加持,才把大部分騎士都帶了出來。
正麵戰場依然是絞肉機,人族軍隊實力占優,而巫族數量更多,每時每刻雙方都有數十上百的人倒下死去。
刹那眾生開啟又關閉已經是每六次了。青冥中的池水再次見底,識海中的青氣氣運也隻剩下不到一百道。
以海量氣運加持,十六世家少爺小姐們還是有一人戰死,死得衛淵都來不及救。
萬裡河山中,玉山已經有些暗淡無光。
它被祭出去不知道多少次,以至傷亡慘重的巫族一看到玉山就同時出手攻擊。玉山往往剛具現出來,就被無數巫術咒法摧毀。
有巫域元氣保護,這些巫族部隊格外難殺。衛淵玉山落下,能砸倒上百人,但一旦收回,下麵有一半人還能爬起來再戰。
衝出敵陣後,巫族主將終於吹響了號角,將前陣部隊撤了下來,重整陣型。
衛淵回頭一看,跟在自己身後的隻剩下一百五十騎,還包括了世家的少爺小姐們,這些可都是實打實的道基修士!
這時王語來到衛淵身邊,說“一會再戰,不要再耗費氣運給我補充了。我知道家裡一位長老此時多半就在天上看著,我若有生命危險,他就有可能出手。”
“萬一他不出手呢?你家裡的交待應該和我差不多的。”徐意問。
王語毫不遲疑,說“那就戰死沙場,也算死得其所。戰場哪有不死人的,為什麼不能是我王語?”
衛淵沒有說什麼,拍拍他的肩,又是一道氣運加持。
王語此時雙眼緊閉,連聲道“沒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氣運了!”
衛淵緩道“或許現在是有很多人在天上看著,但你們現在是我的人,我不可能讓你們以身犯險去換取家裡長輩的出手。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他們會出手,但仗還是一樣要打,畢竟這是我們的戰爭。”
曉漁忽然出現在衛淵身邊,此刻他臉上都多了一條刀口,身上更是有不知多少道傷。他罕有嚴肅的看著衛淵,問“援軍呢?”
衛淵搖頭“你是說嶽晉山?不知道。”
廝殺再慘烈,元神還是精準的記錄了時間。現在距離開戰已經過去一個半時辰了。按照正常行軍速度,此刻嶽晉山應該已經截住了巫軍主力,而此時消息應該也傳到了巫族前鋒這裡。按常理,巫族前鋒如果收到消息就應該退兵了。但現在他們就是默默整軍,顯然還要再戰。
曉漁忽然一聲歎息,說“如果一會實在支撐不住,我會讓長輩出手一次。不過那之後我就得走了。”
衛淵笑道“那我覺得你沒那麼快能走。”
隻是他這麼一笑,立刻牽動傷口,痛得麵容扭曲。
曉漁一怔“有援軍?”
衛淵搖頭“多半……不,沒有。”
“那是能打贏?”
“能打贏!”衛淵說得非常肯定。
曉漁完全不信。他也是學過兵法的,知道打成眼前這個局麵已經打得非常不容易。此時巫軍傷亡已經接近兩萬,而界域部隊傷亡五千。就算是當世幾大名將主持戰局,也不過如此。但哪怕打成這樣,沒有後援的話也絕對贏不了。巫族數量優勢太大就是靠人命堆也能堆死衛淵。
衛淵道“我知道你在計算軍力對比,不過你肯定漏算了一點,我。”
“你?”曉漁覺得已經把衛淵考慮得夠充分了。
衛淵指了指自己“有我在這一戰就輸不了。”
曉漁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不過在心底把衛淵痛罵一頓之後,他的情緒倒是好多了。
曉漁走後,衛淵忽然回頭,對世家少爺小姐們說“應該沒有援軍了。你們畢竟隻是來曆練的,打到這個時候,你們對任何人都足夠交待了。現在想回家的可以走了,再留下來可就是真的要死戰了。”
聽了這話,就有兩人麵露猶豫遲疑,衛淵見了,就溫聲道“現在去主峰,在峰頂好好呆著,應該不會有事。能一路走到這個時候,已經足夠了,這份情義我會一直記得。”
兩位少爺一臉羞愧,幾位小姐盯著他們的目光簡直快要殺人了。不過衛淵揮手給他們附加了一道道力,兩人就徐徐升起飛向主峰。
主峰之頂,紀流離和張生並肩站著。紀流離忽然傾頭,似是在聽著什麼,然後苦笑“沒有援軍了。”
“怎麼回事?”
“此前晉王一連下了七道聖旨給嶽晉山,讓他停止前進,都被嶽晉山拒絕。現在是宮裡直接來人了。”
張生隻是嗯了一聲,示意知道了。
紀流離向峰下又望了一眼,驚訝道“那個想進勳功殿的家夥居然還有點本事,破解了我四道題目了,現在在做第五題。你想要動手的話,得等上一會了。”
張生點頭,問“你一共布置了多少道題目?”
“一共隻有十二道。”
張生微微皺眉,她記得紀流離此前布置陣法的時候題庫裡足有上百道題,怎麼現在隻剩十二道了?
紀流離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其實最後三道題我也不會,隻是知道答案而已。她要能做得出來,我這個天機殿真傳讓給她做!”
張生這才稍稍安心。
北方,樓車內嶽晉山第一次從案後走出,施禮道“見過趙總管。”
嶽晉山麵前是個麵白無須、身著淡紅衣袍、腰係青色絲帶的男人,完全看不出年紀。
男人細聲細氣地道“嶽將軍是真覺得咱家不夠忙呀,非要咱家穿梭幾萬裡來見你。”
麵前這人是西晉秉筆總管趙統,在宮中權勢僅次於司禮總管劉全功。
“末將不敢。”嶽晉山再度行禮。
趙統剛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大膽!咱家都到了,大軍怎麼還不停?”
“總管乃是宮裡的人,軍務上的事不應該插手。”嶽晉山不卑不亢。
此時外麵響起陳到的聲音“趙總管不能插手軍務,本撫總可以了吧?你這麾下將士都隸屬於我寧西府,你還不聽令,難道是想擁兵自立?”
嶽晉山長歎一聲,知道已事不可為。
陳到走了進來,說“我若不來,你還不知道要犟到什麼時候!還不快給趙總管賠罪?”
嶽晉山沉著臉,但還是深深一禮。
陳到就扯了扯趙總管的衣袖,小聲道“總管遠來辛苦,總不能空手而歸。老嶽這家夥不會說話,但事還是辦得很明白的。回頭我讓他狠狠備上一份厚禮,給您作回宮盤纏。”
趙統臉上終於綻放,笑道“咱家這就要回去複命,不過總算把事辦成了,回去大王那也好交待。大王還在宮裡等著,咱家就不多留了,禮物就算了吧。”
陳到正色道“這怎麼可以算了?不讓老嶽出一次血,我心裡這道坎都過不去。您放心,三日內禮物妥妥的送到府上,您收著就是了。”
趙統點頭“既然是陳大人和嶽將軍的好意,咱家就不客氣了。”
陳到把趙統扯到一邊,低聲說“這次老嶽開罪了大王,確實罪該萬死。不過寧西局勢凶險,換個彆的提督過來,萬一打了敗仗,下官這小命可就懸了。老嶽雖然毛病不少,可還是能認得真神,也確實能打,您看……”
“咱家省得了,回去跟大王說說,這提督還讓他做了就是,不過罰俸三年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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