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在黎安離京的半年裡,各路牛鬼蛇神從一開始的試探,逐漸開始無法無天。
黎安隻叫人護著宮裡,放任著他們胡作非為。
大晟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是不破不立,若不能有一場顛覆性的肅清,最終隻會是被水蛭一樣扒在國家、平民身上吸血的權貴拖死。
唯有護衛皇宮的禦林軍,他得牢牢抓在手裡。
小皇帝不能出事。
雖說按封建王朝傳承的正統性來說,在除掉自己之前,那些人不會對小皇帝動手。
但難保他們不會狗急跳牆。
可他也不能抓得太緊,要給他們勝券在握的錯覺。
所以,黎安放鬆了京城六衛中,除禦林軍之外另外五支軍隊的掌控。
要造反,兵權永遠是必爭的。
以五支軍隊的兵權為餌,讓他們自己鬥起來,暫時也就顧不上外邊的事了。
內憂外患之下,總要先解決其中一個。
京中眾臣忙著爭權奪利時,對邊疆的關注就會相對減弱,連給嚴季初下絆子都忘了。
在嚴季初領軍大破遼沙的消息傳到京中時,京中對於嚴季初的態度可就又是大變。
嚴季初去湖州、嶽州請兵時,黎安留在了沙城。
沙城本就不適合住人,在戰爭開始後,平民就基本被轉移到了桓州、祁州。
剩下的除了要打仗的將士,就是負責武器、城牆修繕的工匠。
黎安在城裡閒逛,到處的鋪子都關門閉戶,街上隻有匆匆的兵將攜黃沙而過。
他們在為之後跟遼沙的大戰做準備。
黎安逛了一圈,解決了點兒事就回了大營。
他沒住城主府,過相對安逸的生活。
城主府離嚴季初所在的大營太遠,出了什麼事,他趕不及。
零號機笑他是上個世界給虞無恙當叔習慣了,生怕一眼不看著,那人就碎得撿不起來了,完全忘了嚴季初是跟病弱的虞無恙不一樣的青年將軍。
“他比虞無恙還讓人不放心。”
黎安也覺得自己對嚴季初看得太緊了,但不看著他又不安心,“至少那小子知道自己的身體什麼樣,就算偶爾犯混,多數時候還是不會拿自己冒險。”
嚴季初作為將軍,少不得要衝鋒陷陣。
他可以因為虞無恙的不要命而大發脾氣,卻不能因為嚴季初的舍生忘死而剝奪他領兵的權力。
他們是不一樣的,他不能像待虞無恙時那樣,給嚴季初準備個安全舒適的“籠子”。
所以,他隻能看著,甚至親手將嚴季初送上戰場。
但這落在嚴季初眼裡,跟監視無異。
更叫嚴季初頭疼的是,黎安嘴上答應得好好的,一個沒看著,就會跟著他上戰場,任性妄為得很。
當戰事暫時停歇時,嚴季初是狠狠鬆了口氣,走之前反複跟黎安確認了好幾遍,“你真不跟我去湖州?”
“不去。”
黎安答得肯定,“太遠了,懶得跑。”
從京城跑來邊疆,這麼遠的路都跟了,去湖州來去不過十天的路程,他嫌遠,懶得跑。
嚴季初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帶了親兵出營,要上馬的時候,嚴季初又回頭不死心地問了一遍,“真不去?”
如果不是他那眼裡的擔憂太明顯,黎安都要當他是跟自己在一處久了,舍不得自己了。
“放心去你的,本王不會亂來。”
黎安當然知道他一再跟自己確認這事兒,不過是怕他不在,自己會更加自作主張,“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早些回來不就得了?”
本就不放心的嚴季初,聽了他這話,自然是更不放心了。
離營後,嚴季初在馬上還回頭了好幾次,憂心忡忡。
身邊副將打趣他,“將軍與攝政王關係這般好,這小半個月不見,豈不是思之若狂?”
嚴季初擰著眉,重重歎氣,“確實是思之若狂啊,一想到他乾的那些事兒,我就頭昏腦脹,氣得狀若癲狂。”
副將沒忍住笑,被嚴季初瞪了一眼。
“咳,攝政王確實任性了些。”
副將憋著笑,裝模做樣,“如此有違軍紀,將軍您該多說叨他一二。”
“他如果是你,早將他罰去挨軍棍了。”
嚴季初幽幽看了副將一眼,“可惜,他不是我手下的兵,我也拿軍紀壓不了他。”
副將被那一眼看得後背涼颼颼的,抖擻精神,轉移話題,“將軍,邊疆戰事吃緊,我們還是速去速回。”
聞言,嚴季初收斂心緒,加快了行進速度。
不論是怕黎安趁自己不在時胡來,還是得抓住這次大勝的士氣將遼沙徹底趕出大晟,都最好是能儘快從內地調來可用的兵馬。
摩挲過腰間垂掛的令牌,迎風縱馬間,嚴季初不由得想起黎安那日向自己低頭認錯時的模樣。
那日他剛同自己並肩作戰一場,渾身沙土、血汙,沒有半點平日裡矜貴清雅的模樣。
不知是光線角度的原因,還是剛廝殺後的血氣殺意的加持,那偏柔的麵部輪廓硬朗了不少,但那往日總吊著,顯出幾分刻薄嘲諷的眉眼低垂下來,倒比平常更顯得溫潤親和。
有些意外的……
乖巧。
腦子裡剛浮現這個詞,嚴季初就狠狠打了個寒顫,甩著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都丟了出去。
乖巧?
先不說他屢次三番不聽自己的安排,要混進他的隊伍裡,跟著他上戰場。就他那不知道從哪兒順來的一對人頭大小的鐵錘,舞起來虎虎生威,一錘能掃翻兩三個人。
哪一條是能跟乖巧沾邊的?
嚴季初有幸幫他提過錘子,在某次作戰回到城裡,發現他傷了手臂時。
那錘子拿在黎安手裡,揮來舞去時靈活得不像是有多重,真上手時,嚴季初一時不察,差點被那重量墜得栽個趔趄。
錘子體積不大,但實打實的用足了量,一隻錘子比他常用的單手刀重了至少三倍!
“重嗎?本王覺得還好。”
嚴季初還記得當時他疑惑看向自己的眼神,收斂了譏嘲的鳳眸清澈明亮,帶著點不解的茫然,很有些無辜之感。
那般模樣,不可能是假裝。
他是真覺得那錘子不重!
難怪他掰城牆石當暗器時那麼輕鬆,跟捏豆腐一樣。
這身力氣,跟他那張惹人遐思的臉,真是反差巨大。
嚴季初一個常年習武的,都自覺無法同他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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