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負責淨化儀器布置的執行隊前期不受變異獸乾擾,新區采用原七區的無人機技術,精準定位了兩千公裡範圍內的大型變異獸族群,對其進行了轟炸。
在克裡斯利用變異獸將人類逼上絕路之後,人類對於變異獸的痛恨愈甚,雖然它們是受了人類的操控。
決意孤注一擲的人類,行事主打一個人類不快樂,那就所有生物都彆想快樂。
一輪轟炸過後,以十一區為中心,七萬人的軍隊在避難所一百公裡範圍內依次建立防線,開始人類在地麵的防禦工程建設,同時部署下第一批淨化儀器。
淨化網全麵張開前,淨化儀器的淨化效果有限,在數量加持下,勉強形成了一個大型都市規模的未知射線低濃度區。
在這個區域內,身強力壯的Alpha就算不穿防護服也不會受影響,這樣就節約下了一批防護服能提供給外出部署淨化儀器的執行隊,以及基地中對未知射線抗性較差的Beta。
清理低濃度區中所有的變異獸,人類回歸地麵的基礎防線建設完成,更為艱難的遠距離儀器部署行動才剛剛開始。
一萬人的執行隊,分成若乾小隊,要在全球部署三百六十五個淨化儀器,並保證它們能正常運轉。
當最後一個淨化儀器布置在指定位置後,儀器間的電磁波會交織成網,在全球範圍內形成淨化網,逐漸吸收淨化未知射線。
……
在環繞人類基地的城牆完全建立的那天,淨化網開啟完成。
人類在地表建立起了分隔荒野和城邦的第一道牆,宣告著人類正式重回地表。
隻有一道圍牆的城邦裡,人類在歡呼,指揮部裡卻是一片凝重。
就在剛剛,淨化網全麵張開的瞬間,強烈的電磁共振導致通訊中斷。
他們跟在外布置淨化儀器的執行隊失去了聯絡。
“立刻修複通訊線路!”
隨著一聲令下,技術部一片忙亂。
加班加點的結果,也不過是恢複了近距離的幾處通訊,還被掛斷了。
黎安煩躁地踱步,組織了人手前往最近的通訊信號回傳點查探情況。
淨化網張開時的電磁共振,導致通訊中斷的情況,在研究階段就已經知曉,他們也有預案,比如備用通訊線路之類的。
但已經接通的通訊竟然被對方主動掛斷了,這著實是在狀況外。
偵察隊剛離開基地,技術部就收到了幾處通訊回傳。
根據回傳的消息顯示,淨化網張開瞬間的共振電磁波對位於儀器附近的人造成了強烈衝擊,導致了部分人精神失常。
Alpha的情況尤其嚴重。
存在易感期,情緒易暴躁的Alpha本就能算是精神狀態不穩的精神病,隻是Alpha強悍的戰鬥力掩蓋了他們這個缺點。
但在共振電磁波的衝擊下,這種弊端給了Alpha嚴重打擊。
自控力強的Alpha精神力相對強大,情況相對較好;平時就不太能控製得住自己的,或者處於易感期及易感期前後等精神不穩定狀態的,在受到衝擊後直接失控。
Beta的情況相對Alpha要好的多。
陸續的,在通訊恢複後,指揮部收到了越來越多的消息反饋。
Alpha的失控情況不一,有發狂已被製服的,有意識恍惚變得癡傻的,有丟失記憶將隊友當成敵人的,有記憶錯亂不當人了的……
在跟變異獸的作戰中,Alpha所展現出來的強大,讓人們忽略了他們是潛在精神病群體這一事實。
超五百個小隊,在淨化網開啟三個小時後,通訊全麵恢複時,隻有一百二十七個小隊回話。
其餘隊伍,全部失聯。
算上在淨化網開啟之前就因遭遇強大變異獸被覆滅的小隊,一萬多人的執行隊,現存可確認存活的,不到三千人。
地表環境中的未知射線在這三個小時內,降低了三個百分點。
眾多的犧牲,換來了人類回歸地表的希望。
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沒多少人對此顯露出高興。
“繼續按之前的標準,往各地投放物資。”
一年多的時間裡,基地中產出的大部分資源都用於支援前方布置儀器的人,在人數已然大減的情況下,黎安始終堅持著按原本的數額投放物資。
“執政官……”
有人為難地想要勸阻,卻被黎安打斷,“他們隻是失聯,不是死了。你要斷給了人類未來的功臣們的生路嗎?”
其他人跟時喻不一樣,他們不能直接食用荒野上的水和食物,所以必須靠大本營投放物資。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大本營通過向近處投發過量物資和可操作型無人機,讓收到物資的人進一步將物資往更遠處傳遞,實現了在技術有限的情況下,將物資覆蓋全球地進行投放。
人類在這一階段,無疑是團結的。
但現在,由於大麵積的失聯,沒人能確保這些資源最終會到達什麼地方,落在什麼人手裡。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原本的荒野上,除了新區派出的行動隊外,還有曾被流放的窮凶極惡之徒。
雖然這一年多的接觸裡,有一些荒野流民對人類表達了善意,但也不乏惡徒。
淨化網已經布置完成,原本有過合作的荒野流民,也沒人能保證他們還會是可以合作的同類。
但黎安的決定依舊。
不管這些資源最終會落到誰的手裡,都必須按原本的標準,將物資投放到原本的地點,那是在外任務者返程時存活的機會。
哪怕渺茫,也勝過沒有。
時喻沒有消息。
黎安身邊的人無不時刻以擔憂的神色看著他,不論他是在指揮部還是在食堂,總有人跟在他身邊守著。
有關心,但更多的,是怕黎安會任性出走。
維利亞斯用時喻留存的信息素為黎安做了安神劑,緩解他在雨露期的難受與不安。這一年多都是這樣過的,直到收到時喻失聯的消息。
擔心黎安會撐不住,維利亞斯將手頭的工作都推了,就一心守著黎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但令人意外的是,黎安冷靜得出奇。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不是維利亞斯撞見過黎安在雨露期抱著沾有時喻信息素的衣物蜷縮在角落昏睡,他們幾乎要以為那次的共振電磁波也傷到了黎安的腦子,讓他忘了時喻這個人。
黎安很少用維利亞斯給他製作的安神劑,更多的時候是將安神劑倒在時喻以前的衣服上,汲取著那點味道獲取一絲安心。
維利亞斯不止一次勸他好好睡一覺,但黎安總是回以沉默。
他睡不著的。
在三支高級精神修複劑的幫助下,他的精神力已經逐步恢複,過高的精神力導致他就算**沉睡了,意識也還是清醒的,除非他主動沉眠。
可在隨時需要醒來處理突發事件的情況下,他不能沉眠,那會讓他失去對外界的感知。
雖然新區的人都在儘可能的保證他的安全,但想殺他的人也不是沒有。
他不能陷入對外界毫無感知的沉眠中。
說好了,要等他回來的,怎麼能死在他前麵?
維利亞斯的安神劑很好,黎安試過一次,能讓他在對外界保有警戒的情況下,達到沉眠的效果。
但寂靜無聲的夢境太過孤單,滿耳的濤聲總讓他錯覺自己回到了生前,遇見秦鈺之前,被塵封在海底的年歲。
感受過世間繁華,享有過熾熱愛戀,他已無法再忍受那般寂寥的深沉夢境。
……
在一群人連續盯梢了黎安一個多月後,黎安冷靜處事的態度讓一群人既安心又不安。
沒有任性地丟掉責任跑路,他確實是一個成熟的執政官了,但他對時喻的情況半點不過問,甚至在有人故意提起時強硬地岔開話題,讓人明顯能感覺到他的逃避和在意。
這種浮於表麵的沉穩,往往會在突然的情緒爆發下將一個人壓垮。
漸漸的,沒什麼人敢在黎安麵前提起時喻了,連零號機都對此表示了沉默。
他們看不透黎安,但怕他是受到的打擊太大,所以強逼著自己去遺忘。
如果他們繼續以時喻刺激他情緒,可能就不是幫他疏通心底鬱結,而很可能是在將他往死胡同裡逼了。
人們選擇了緘默,黎安也始終對此沉默。
轉眼又是一年,未知射線的濃度下降到了一個人類可以正常活動的閾值,人類聯邦派出了搜救隊,尋找那些未歸之人的身影或者遺體。
方衡是在淨化網開啟後的第二年被找回來的,黎安到基地門口去迎接了他,但他已經不記得黎安了,倒是還記得溫籍和維利亞斯他們。
他的記憶裡,黎安從來就不存在。
醫療部對他的診斷是記憶錯亂,隻有黎安知道,他的記憶隻不過是回到了被世界意誌修正之前。
對於這個世界,他隻是個外來者,哪怕他已在此生活了許多年,經曆了很多事,但方衡的“記憶錯亂”,讓他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回到了從前。
溫籍格外擔心黎安的狀態,私下裡找他談過很多次,也以各種理由帶著他短暫地脫離工作,找一些可以放鬆精神的娛樂。
黎安配合著他,卻唯獨不肯提時喻。
唯一一次,溫籍看他喝得醉了,雙頰酡紅,眸色迷離地盯著空處發愣,是清醒時不會有的神態。
“你還是隻念著他嗎?已經兩年了,他若是記得,早該回來了。”
溫籍也多喝了兩杯,借著醉意,將擔憂藏於抱怨中,“為什麼不肯看看身邊的人呢?我……維利亞斯,林訶,甚至方衡,都很擔心你。你要將自己封閉到什麼時候?他可能已經死了……”
“他還活著。”
看似醉了的人,無比肯定地打斷了他的話,抬眸看過來的一雙眼,清洌洌的不見半分醉意,“因為他還活著,所以我還在。”
溫籍盯著那雙眼看了很久,久到被夜風吹得打了寒顫,才猛地驚醒過來,嗤笑一聲,低頭倒了滿杯的酒。
原來,是他醉了。“你說的對,他還活著。”
溫籍悶悶飲著酒,漸漸忘了自己拉著黎安喝酒,到底是要灌醉誰,叫誰好好發泄一場,隻記得自己選的酒似乎有些過於烈了,辣得他嗓子疼,酒氣熏得麵紅眼熱,“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他死了又能有什麼不同呢?
眼前恍惚浮現那晚,時喻離開前,兩人背了黎安聊天。
那個人說的什麼來著?
反正,不是什麼讓自己代為照顧黎安的話。
那個人有著十足的自信。
他會回來,他不會將黎安讓給任何人。
不管黎安是Alpha,還是Omega,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想通,或者想不通,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的,溫籍不清楚,但卻在此刻清晰地知曉,自己跟黎安的關係,最多止步於情同血親的手足,不可能再有彆的可能。
時喻在或不在,都是一樣的結果。
溫籍最後是被方衡扛回去的,黎安在他們走後,獨自喝了很久的酒。
他等的有些累了,也想要醉一場,好好睡一覺,等第二天醒來,那個人說不定就回來了,或者再次說服自己繼續等下去。
……
在未知射線進一步被淨化後,人類終於在淨化網完全開啟的第三年,完成了人類城邦的建設。
人類的文明在廢墟之上重建,他們所缺失的舊世界的秩序,由黎安一點點補齊。
世界之大,人類隻占一小塊土地,跟往日原始森林裡都能碰見同鄉的鼎盛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但到底是在這場滅頂的災難中存活了下來,並逐漸轉好。
做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吧?
黎安也不知道自己是要給誰交代,但他著實是等得夠久了,他的耐性一直都不好。
在慶祝聯邦正式成立的宴會上,身為最高執政官的黎安跑了。
溫籍捏著那一紙辭職信,短短一行字,他看了一小時。
累了,走了。
連標點在內共六個字的辭職信,任性得簡直荒唐。
方衡守著門,靠在門邊看溫籍雕塑一樣站在辦公桌前。
一個小時後,溫籍長吐出一口氣,按了按眉心,拿了黎安留下的執政官信章轉身,“執政官身體不適,今日起開始休假,時間不定,其政務暫由我代理。”
方衡聽著他念出這一段話,嗤笑著嘲諷,“你就慣著他吧。”
溫籍撩了額前碎發,無奈苦笑,“誰叫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方衡瞅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給他開門,“走吧,代理執政官大人,底下還等著你主持大局呢。當然,如果你那番話無法取信於人的話,有的是爛攤子給你收拾。”
站在門邊,方衡靠著門朝他做了請的手勢,微歪了腦袋側首回望,“說實話,不聽話的弟弟,最好打一頓。”
“你打贏了嗎?”
溫籍隨口的一句反問,讓恢複了記憶的方衡閉了嘴,等溫籍走過自己身邊時,才慢悠悠地抱怨一句,“他強得就不像個Omega。”
“他的Alpha不像個人。”
溫籍順著他的話吐槽。
方衡一愣,笑出了聲,“哈,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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