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玏西梵希特急急地衝上頂層,人還沒到門口,聲已先至。
但大敞的門外,並沒有人回應他。
玏西梵希特衝進一覽無餘的小花園,青草低伏的一角,是被人躺過還沒來得及複原的痕跡。
他料想中,黎安不耐煩地睜眼斥責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站在橘紅霞光映照的花園裡,玏西梵希特愣了一瞬,而後才反應過來天色已晚。
上頭的熱血靜下來,他盯著被壓折的青草看了一會兒,眸中忽地閃過疑惑。
安是回宮殿了吧?
到太陽下山的時候了。
玏西梵希特轉身要下去,走到門口時又頓住,看著兩側的石門,抬手合上,疑惑更深。
他記得,安每次離開,都會鎖上這道門,用魔法將此處封印,以防這神殿中唯一的生機盎然之地,被夜晚的遊戲波及。
指尖輕抬,金瞳流焰般亮起,晦澀的咒語自口中念誦,玏西梵希特為石門加上魔法的防禦,心中卻隱隱生出不安。
他在黑暗裡僵站了一會兒,才帶著疑惑往下走,路過有窗的宮殿時,看了眼外麵的天色。
霞光已沉入地平線下,暗夜籠罩了天地。
今晚是一個圓月,星星躲著月亮的光,稀疏地點綴在暗黑的幕布上,任月光將宮殿照得慘白。
玏西梵希特猶豫著,按下了現在就跟黎安坦白的心思。
夜晚狀態下的安,大概會毫不猶豫撕了自己吧?
想起黎安之前說過的,如果自己按捺不住躁動,就給自己絕育的事,玏西梵希特後背就是一涼。
提高了警惕的同時,他又不免心生退意,“他應該,隻是在開玩笑吧?”
玏西梵希特小聲嘀咕著,找了個有禁錮魔法陣的,刻著石花的小花園待著,等著夜晚的安找過來。
在黎安不再固定自己出現的位置後,玏西梵希特根本不敢在天黑的宮殿裡待著,至少在黎安現身前,他最好是彆躲進宮殿。
刻著石花的小花園,成了他最佳的等待地點,在魔法陣禁錮黎安的那一瞬間,他就可以開始自己的逃亡之路了。
雖然也試過反殺,但一次都沒成功過。
還好沒能成功。
今晚的玏西梵希特稍微有些走神,等反應過來後,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保持住該有的警惕。
晚上的安是絕對危險的,不可以掉以輕心。
但他今晚不打算逃了。
圍著小花園走了一圈,玏西梵希特在魔法陣的幾個角添上了新的咒紋,連花園邊的石牆上都被他用鋒利的爪子刻下了魔法陣的咒紋。
等做完這一切,玏西梵希特摸了摸脖子上已經裂紋遍布的項圈,指尖稍一用力,那束縛了他多時的封印被破除。
小花園裡憑空起了一陣風,吹起塵土在月光下起舞。
翅翼自肩胛骨下鑽出,伸展開在他的腳下遮出一片碩大的陰影。
玏西梵希特摸了摸係在腰間的袍子,沒有完全解除人類的形態,甚至怕弄破了袍子,連尾巴都好好藏著,有些不穩地揮舞自己的巨翼,搖晃著飛上了神殿上空。
他失去龍翼太久,也從沒以如今這副人類的模樣飛過,姿態很有些生澀。
等他終於掌握了技巧,蹲守在小花園外一處較高的立柱上時,才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抬頭看了眼升上天幕正中的月亮,那被遺忘的不安又冒了出來,越發緊密地敲著他的心。
黑夜已過半,但安一直沒出現。
之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
安似乎有什麼特殊的能力,無論他在神殿的哪個角落,總能迅速地找到自己,按心意掌控著遊戲的節奏,決定出現的時機。
但從來不會浪費這麼長的時間,在他準備好了一切後,還不開始遊戲的。
以往安也會放他做些小動作,可從來不會這麼安分地等著,時不時的就會找點存在感,給他製造些麻煩。
越是回想,玏西梵希特心中的不安就更強烈。
他想起白日裡睡不醒的安,想起他最近越來越嗜睡,想起大祭司的話……
再等不下去,玏西梵希特跳下立柱,謹慎但迅速地進了黑暗的宮殿。
急促的腳步像是鼓點,響在寂靜無聲的宮殿裡。
玏西梵希特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他急切地想要引起黎安的注意,想他儘快出現在自己麵前。
可令他失望的是,宮殿裡隻有他迅疾的腳步,急促的呼吸。
“今日的藥劑好像不一樣?”
腦子裡倏地閃過白日裡黎安的話,玏西梵希特猛地頓住了腳,心跳在那一刻好似停跳。
不,不會的……
玏西梵希特在那一瞬間慌了神,什麼警惕都忘了,拔腿就往黎安的寢殿跑。
安是他們力量的賦予者,他們需要安,不可能對他不利。
玏西梵希特疾行在空寂的廊道裡,強迫自己冷靜。
那個人類,還在挑撥自己和安,想讓安吞噬自己。那個藥,肯定不會是能弑神的毒藥。
心漸漸靜下來,玏西梵希特的腳步反而更匆忙。上到最幽深的一層,玏西梵希特剛一上來就打了個哆嗦。
整個廊道裡像是遭受了一場冰風暴的洗禮,支離破碎的石門被冰封成裂痕遍布的整塊,畸形地虛掩著宮殿。
那些空著的宮殿裡,也蒙著一層霧蒙蒙的薄冰。
玏西梵希特習慣性地抬頭去看窗戶,卻見那高高的窗戶都被冰封了起來,在黑暗中呈現出詭異的幽藍色,明明朦朧地透著月光,卻有一種好似能將光線都吸納的詭譎感。
像安的眼睛。
那幽藍的蛇瞳,清亮透徹得像沒有瑕疵的藍寶石,嵌在那雙鳳眼裡,憑空多了如淵的深邃,勾著每一個同那雙眼對視的人,心甘情願地踏進不知前路的深淵。
玏西梵希特轉頭看向了走廊儘頭唯一完好的石門。
那扇刻著翅膀的石門,有著這個神殿最強的禁錮魔法。
他深吸了一口氣,嗅了一鼻冷香。
陰冷的寒氣,幾乎能凍結龍息,幽幽的香氣,卻叫他神思一晃。
是安身上的味道。
但,比平常濃鬱了很多。
越是靠近那扇門,香氣就越濃鬱,氣溫也越低。
玏西梵希特不得不放出了龍鱗附身,以阻擋那往皮肉筋骨裡鑽的寒意。
他該將鼻孔也封堵起來的,那醉人的幽香明顯不對勁,但他卻沒那麼做。
額頭輕覆上冰涼的石門,玏西梵希特壓抑著低喘了一聲,漸生的燥熱與體表的寒意夾擊,他仿佛置身冰火之間被煎熬著。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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