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凝的疑問,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總不能是專門拿命讓他們瞧瞧玉琉君魔化後的恐怖,以此彰顯自己不能死的重要性吧?
雖然這個猜測很離譜,但眾人想了又想,卻是越想越覺得這個離譜的猜測合理得離譜。
因為新上任的這位魔域尊主,他真的是會搞這種讓人看不懂但讓人大受震驚,並且可能將人嚇死,也將自己玩兒死的離譜操作的瘋子。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虛空中的情況,沒人敢動手,但多數人都在祈禱著,祈禱那兩個瘋子:要麼都活,要麼都彆活。
雖然大部分人心裡都更傾向於後者,但結個契而已,就算是沒成功被反噬,玉琉君應該也死不了。
玉琉君死不了,百分之兩百,他們就得整整齊齊地一起死了。
剛剛隻是有魔化的苗頭,那從業火中淬煉出來的力量碰撞上魔氣,極熱與極凶的兩股氣息爭鋒所帶出的威壓,直接將一些修為不足以及受傷過重的人化為了齏粉。
真要完全入魔,這世間絕沒有能限製他的東西。
所以就算心裡再不願意,他們也隻能違背良心地希望黎安能活下來。
那一刻,絕對實力帶來的絕對恐懼,將所有的情感都壓倒,被迫冷靜下來的人才發現他們本不必要付出如此慘烈代價的。
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生死契不可能讓玉琉君喪命。
視線落在他抱在懷中的人身上,所有人都鬆了半口氣。
胳膊腿兒都全乎著,崩潰的魔體都修複回來了,還活著。
沒能鬆下來的半口氣,是因為他懷裡暈著的人。雖然玉琉君的魔化已經停止,體質也奇怪地回到了魔化前的仙靈體,但已經見他發過瘋的人,並不覺得他不被魔氣影響後不會繼續發瘋。
而唯一能阻止他發瘋的人,這會兒人事不省。
漠然的眼掃過忐忑警惕著的一眾人,玉琉君垂眸斂下眼中冷光,橫抱著懷裡人,劃開虛空離去,隻留下冷然一句,“留好你們的命,等他醒了來取。”
他說過,仇要親手報才有意思。
玉琉君一步跨入虛空,在原地消失。
戰場之上,滿目瘡痍裡,連風都是靜悄悄的。
昆山之巔,風同樣悄悄。
黎安睡了三天,雖然眼睛睜不開,意識卻是清醒的,能聽見玉琉君在身邊走動的聲響,但從沒聽他吭聲兒說什麼。
這讓黎安有些心慌。
他琢磨了三天,也沒能琢磨出個合理的解釋。
自己確實是怕他出事啊,怕得要死好吧!
怕一個劇情偏差,他在刀自己之前先刀了昆吾,會被狗劇情強製判定成黑化了。
事實上,在吞掉昆吾之後,黎安就發現昆吾的魔氣侵蝕性強得很,換了玉琉君對上他,百分之八十會被魔氣纏上。
但如果就這麼跟他解釋,又怎麼解釋自己的未卜先知呢?
先天魔族對魔氣的超強敏感度?
他知道真相有時候看起來很敷衍,但沒想到輪到自己去解釋這敷衍的真相時,會讓人這麼痛苦。
想不出好借口的黎安一點兒都不想醒,能睜眼了也裝作還在睡。
玉琉君也由著他裝,每天也不做彆的,就在他旁邊守著。
又躺了三天,黎安確實是裝不下去了,鬱悶地爬起來,搶在玉琉君說話前,悶聲開口,“你不準說話,先聽我說。”
他有些小聰明,但在這個石頭麵前,沒用。
無奈將那些很敷衍的真相說了,黎安破罐子破摔,“真相就是這樣,信不信隨你。”
玉琉君沒說信或不信,隻是盯著他看。
黎安心虛地不敢同他對視。
沉默縈繞,鬨得黎安心裡沒底。
“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說完,黎安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都說了信不信隨他了,還問他有什麼問題沒有,這不是明擺著自己都不信自己說的那些話嗎?
“我問,你就會說嗎?我問,你就能說嗎?”
兩句看似相似,實則意義天差地彆的話,讓黎安倏然愣住,狐疑地看向玉琉君。
他,不會是看出什麼了吧?
修行,就是在向天地尋求真相的過程。
修為越高深,越是透徹這世間萬物運行的規律,自然也會察覺到世界意誌的存在。
他該不會……
不會吧?
黎安不太確定地看著玉琉君。
小世界的人突破桎梏前往更高位麵,這件事並不容易。
更何況,玉琉君還隻是一縷殘魂所化。
腦中忽地一個閃念,叫黎安瞳孔一縮,鳳眼微睜。
薄唇翕動半刻,黎安才將嘴邊的話問出口,“生死契的代價,是什麼?”
他是聽見了風凝喊的那一聲的,時機恰好送上來的破局之法,當時隻覺得慶幸,現在隻覺得巧合得太過。
這次言辭閃躲的人,變成了玉琉君。
黎安沒什麼耐性,抓了他衣襟將人拖近,眉心貼上去,就借著兩人之間兩道契印的聯係搜了他的魂。
生死契,顧名思義的同生共死,但若結契時一方已是瀕死狀態,在契約的力量之下,可救活瀕死的人,卻是以犧牲存活一方的壽命作為代價。不可再寸進的修為,被極大程度縮短的壽命。
按所救之人的修為高低,扣除壽命的多少;修為越高,扣的越多。
石頭成精的仙君,本就有上萬年的壽命,重鑄肉身後修成當今唯一的大乘期修士,本該有著近乎與天地同生的壽命。
但現在,隻剩下不到五十年。
本是此境最可能飛升的生靈,自此修為停滯,再無飛升可能。
矛盾的任務,逃不開的劇情,離譜得超出世界運行規律的強製劇情殺……
所有的不合理,都在此刻合理。
一切,都是為了阻止玉琉君從此界飛升。
原因並不難猜。
作為秦鈺一塊殘魂所化的玉琉君若從此界飛升去上界,這一塊屬於秦鈺的靈魂碎片便不能順利回收。
儘管早就知道眼前人跟秦鈺本質上是同一個人,可在真相被揭開的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憤怒。
憑什麼?
就算隻是分身,就算隻是殘魂,也在努力地活著了啊!
為了本體而被剝奪的未來,他也曾努力想要將它兌換成現實啊!
臉上覆上一隻溫涼的手,黎安順著他的動作抬頭,模糊視野中,是一人含笑的顏。
“安安是在為我哭嗎?”
他哭了嗎?
也許吧。
黎安啞聲罵他,“蠢不蠢啊!”
回應他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能換安安真心為我哭一次,很值。不過,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我還是更喜歡看安安為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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