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氣極好,虞杳帶著柯丞,跟著鄭泰去看了新買的三處宅子,而後指出需要整改的地方,以及置辦的家具等物,並交代下去,三人又馬不停蹄趕到位於西華街的西華酒樓,與黃樹根見麵。
當然,由鄭泰出麵招待,虞杳和柯丞二人在隔壁雅間,至於要不要露麵,則取決於有沒有那個必要!
酒菜剛上來,虞杳和柯丞才開吃就聽隔壁傳來陌生男子的笑聲;
“鄭兄,多日未見,彆來無恙!”
一身石灰色圓領長袍,個頭中等,不胖不瘦,方麵,小眼,大嘴,頭戴方帽,一看就是個精明,且能說會道的二十來歲男子,是黃樹根無疑了!
“托黃兄的福,一切安好,請入座!”
黃樹根被邀入座後,見桌上已經擺好的酒肉,臉上的笑容愈發深了幾分,看著對麵的鄭泰也熱情不已,本就話多的他就像打開話匣子一般;
“鄭兄今日怎會想起約黃某來此?”
這西華酒樓可是常青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酒菜好吃,價格自然也是一般人消受不起的!
所以,精明的黃樹根開口就問,心裡卻認定鄭泰是個有財,且有事相求他的。
“前段時間買宅子沒少麻煩黃兄,今日得空,就相約出來吃酒,也有一樁事想要再麻煩黃兄!”
說著鄭泰提起酒壺給黃樹根滿上,並舉起酒杯;
“先敬黃兄一杯,感謝之前對鄭某的幫助!”
“好說好說,自家兄弟何必見外?”
說著,一向愛吃酒的黃樹根,連忙舉起酒杯小抿一口,醇香的酒味兒讓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縫兒;
而後舉杯一口飲下,臉上都是說不出的滿足和歡喜,放下酒杯任由鄭泰倒酒,他卻想起剛才的話;
“鄭兄剛才說有事要麻煩在下,不知是哪樁事?”
“自然是黃兄分內之事!”
分內之事?
黃樹根挑眉一想,小眼一眨,便知道是何意了,又迅速打量鄭泰一眼,滿臉笑容的試探道;
“這回要買幾處宅子?”
“請恕在下無禮,鄭兄到底在何處發財?出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知道黃樹根拐彎抹角試探自己,鄭泰笑著替他夾了一筷子肉,便半正半假的回答;
“不瞞黃兄說,在下受人之托,不好推辭。不過這回不買宅子,想買幾間鋪。”
一聽這話,黃樹根立馬就來了精神;
因為,鄭泰可是個大客,且出手也大方,人又痛快,黃樹根就願意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不知,鄭兄想要怎樣的鋪子?”
“地段好的臨街鋪子,大點兒的一兩間就夠,若是小的話,恐怕得要兩三間相通才夠,不知黃兄手裡有沒有合適的?”
黃樹根夾了一片的肉塞進嘴裡邊嚼邊思索,而後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放下酒杯咂了咂嘴,這才笑著回;
“旁人若要開口不好說,但鄭兄開口肯定有的。”
“那在下先謝過黃兄!”
說著鄭泰又替他滿上酒,兩人碰了個杯一飲而儘,黃樹根思索一下又說;
“隻不過,這鋪子的價格不比宅子……”
“這個在下懂,隻要地段好,鋪子乾淨,鄭某相信黃兄一定會給公道價的!”
“哈哈哈……那定是,官家買賣可不敢坑人!再說,黃某與鄭兄的關係在這兒擺著呢!”
“不知明日黃兄可有空閒帶鄭某去看看,若是合適,就早些定下也安心!”
“此事有何難?明日一早,鄭兄去府伢找我便是。”
“多謝黃兄,鄭某再敬你一杯!”
鄭泰說著又舉起酒杯,喝的正儘興的黃樹根想也不想一口就乾了,鄭泰放下酒杯又給他滿上,看著他又一口乾了,便又給他滿上……
一個倒,一個喝,一連喝了四五杯,黃樹根心中暢快,滿麵通紅,說話越發無所顧忌,鄭泰這才試探著問一些不尋常的問題;
“早有耳聞劉都司威名,隻是我等身份無緣一見,不知黃兄可否講講劉大人的英雄事跡,好讓鄭某長長見識?”
“劉……劉翰?”
滿臉通紅的黃樹根邊打酒嗝兒邊問,顯然已經喝多了,竟連名帶姓的叫起來劉翰的名字!
鄭泰邊點頭邊替他斟酒,嘴上恭維的話卻不停;
“正是,想必黃兄平日裡時常進出劉都司府,不知劉都司有何喜好?”
“喜好?他……喜歡銀子,也喜歡……我那姐姐!”
好吧!
倒也不假!
“劉都司他為人如何?”
“他不好也……不壞,對我黃某人卻……嗝……瞧不上眼,若不是我那姐姐被他納了去,他……何曾會瞧一眼我這樣的人!”
好像說到了難過處,黃樹根提起酒壺,自倒自飲,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
見此,鄭泰也不阻止,隻是舉起酒杯與他碰一下,而後慢悠悠的抿上一口,好像一個合格的聆聽者一般,安靜聽著黃樹根倒苦水;
“劉翰他……我都不能管他叫姐夫,你知為何?”
還能為何?
一個妾室的兄弟,自然不能這般稱呼了!
更何況劉翰還是朝之重臣,這點兒規矩他還是懂的!
心裡雖然跟明鏡一般,可鄭泰卻裝糊塗;
“這是為何?”
“為何?還不是他瞧不上我黃某人,不過……他前幾日也……找我吃酒了!”
“哦!想必劉大人定是有事與黃兄商議了?”
“哪……哪有商議?他說……說京都城亂,東邊的哪個侯……我也不懂什麼猴子不猴子,反正有個猴子被皇帝斬了,聽說全家都斬了……;
隔壁的虞杳,聽到這話手莫名一抖,不由想起夢中虞家滿門被斬的情形,她沉著臉放下酒杯,仔細琢磨一番這話,大概明白所謂‘東邊的猴子’,大概是東川侯一家!
可是,東川侯一家為何被斬?
“對,是東……東什麼侯來著,聽說他的閨女快要嫁給新帝,卻突然給新帝下毒,你說這女人……壞不壞,她……膽子大不大?”
鄭泰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都不由一白,卻依舊恭維不斷;
“還是黃兄厲害,這等事都知曉!”
“這算什麼?那劉翰還說,手上的宅子鋪子……能出就出,賣了錢好買……糧與馬,你說……他腦子是不是不好使,買糧與馬作甚?”
“許是劉大人有用處吧!”
“不……不是,他說……要不好了,可能……要……不安寧了……”
硬著舌根兒說完這句話,黃樹根脖子一軟,整張臉埋進麵前的肉盤中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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