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聽到這句話時,維恩腦海中一瞬間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早就知道”
維恩不確定地問道:“是默許的意思嗎?”
“或許是吧。”歌禮說。
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自己,討厭維恩對溫徹家族的讚揚。
所以一當他語氣欽佩地提起克莉絲的父親、又開始責備自己父親時,就會控製不住地對他生起氣來。
明明知道他說得很有道理,但卻不想讚同。
因為——
隻要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就像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比克莉絲差勁一樣。
可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
即便情感上不願意接受,事實也不會因此而改變分毫。
正確就是正確,錯誤就是錯誤。
一直置身其間搖擺不定的,隻有自己身為女兒的立場罷了。
被這些事情困擾著,歌禮原本是暫時不想和維恩碰麵的。
她不想
因為這種事情和他吵架。
坐在歌禮的床邊,維恩默然無言了片刻。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份利益裡同樣有著國王陛下的一份,對嗎?”
都已經擁有整個國家了,他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呢?
維恩以一個現代人的角度,覺得這種事情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
未免也太短視了吧。
就算是要褥羊毛,也不能用這樣涸澤而漁的方式啊。
羊都死了,羊毛從哪裡出?
歌禮輕歎一聲:“維恩你覺得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人存在嗎?”
嗯?
她問這個做什麼?
“必然是沒有的——”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這個世界的背景可是瑪麗蘇故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於是又很多餘地補充了一句:“當然,說不定會存在極個彆的例外。”
維恩成功地把自己剛才不暇思索的回答,變成了一句廢話。
歌禮白了他一眼。
然而,即使注意力被他短暫地轉移了一下下,麵臨的問題也仍然還停留在原地。
“有的事情我暫時還不想告訴你。”歌禮說,“等我想好了到底該怎麼處理之後,再和你說吧。”
“為什麼不能現在就和我”
“因為!”
歌禮態度激動地打斷了他。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她的聲音漸漸變低。
待到最後一個字吐露,已經幾乎快要聽不見了。
“你先回去吧,好不好?”歌禮咬著嘴唇乞求道。
看到她不願麵對自己的樣子,維恩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他沒有按她所希望的那樣轉身離開,而是也同樣背過臉。
不去看她,卻牽起她的手。
“我不是想要責怪你,我隻是”
我隻是,單純地覺得,這樣的做法不對而已。
自己情急之下跑來告知歌禮這個消息,難道做錯了嗎?
反正,弗朗茨大臣也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栽跟頭
不,不對。
正因為想要見到一個更好的世界,所以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繼續在眼前發生。
否則,自己扶持布爾沃那些叛亂分子、以及攛掇克莉絲創辦出版社的嘗試也就完全失去了意義。
“我隻是因為,想要和歌禮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說。
“如果擁有了一座外表美麗的屋宇,實際上內牆卻處處塗滿了無辜者的血肉,這樣的屋子住起來會開心嗎?”維恩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與其說是在問歌禮,更像是在問自己。
思索一會兒後,他很肯定地給出了答案:“我不會開心的。”
“我想要一個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世界。”
維恩自嘲地笑了笑。
“或許是因為,在我心中,我一直都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他背對著歌禮,看不到她的表情。
雖然知道現在她或許不想看見自己,也不想和自己說話。
但即便如此,他也想在她身邊存在著。
——重要的人夢陪伴在一旁,哪怕是不說話,本身就是一種安慰。
維恩是這麼認為的。
他不知道,這份安慰是否能好好地傳達到她那裡。
不過,至少歌禮沒有再讓他離開了。
經過一周亂中有序的學習生活,舊的話題終於漸漸消沉下去。
身為國民們認知中的“宇宙中心”,王都裡每天都在製造新的傳聞。而之前曾發生在科斯科城這個不起眼小地方的事情,就這樣在有意無意的冷處理下漸漸沒有了聲息。
但對於有心人來說,想打聽到一些後續並不難。
維恩將自己打聽到的最後結果通報給克莉絲與塔西婭:“阿利克已經蘇醒,但他接下來將要麵臨的,將是被剝奪貴族爵位、並被廢除魔法資質”
“等等,魔法這種東西是可以被廢除的嗎?”克莉絲驚訝道。
塔西婭皺眉回答道:“的確是可以廢除的,不過據我所知,隻有教會才有這樣的能力?”
“不錯。”維恩肯定了塔西婭的疑問。
“他將畢生被關押在教會中,接受處罰、並洗滌他此生所犯下的罪惡。”他以毫無感情的語氣複讀道。
竟然沒有死刑,差評。
可是,隻要一想到克莉絲作為原定反派ss的最高刑罰也隻不過是被退婚、然後流放到國外而已,又忽然覺得可以理解了。
總比讓阿利克完好無損地拿著一筆錢在其他國家吃香喝辣要好許多吧
維恩安慰自己。
“教會要是真能做到‘洗滌罪惡’就好了。”克莉絲無意識地吐槽了一句,看樣子對這個處理結果也不太滿意。
但塔西婭的理解卻比他們要深刻很多。
“其實,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他畢竟是個貴族。”她說,“王國曆史上,好像也就隻有過一位侯爵曾被判處這樣嚴厲的刑罰。”
唔貴族的特權說不定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牢固。
“對了,霍勒斯先生被找到了嗎?”克莉絲忽然問道。
維恩搖了搖頭,“還沒有。”
也不知是不是對王都派去的調查團隊仍有顧慮,霍勒斯一直沒有露麵。
聞言,塔西婭露出擔憂的表情。
“那個操控玩偶的人,到底有著什麼目的”她十分不解。
維恩心虛地看向一邊。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就是純粹在做好事罷了。
“咳咳”維恩刻意岔開話題。
“我們既然答應過霍勒斯先生要替他傳話,那麼,就還是從科斯科城開始,繼續我們的調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