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臉色一沉。
“簡直可笑至極!那些人一衝上來,就給我們扣上了勾結叛軍的帽子”維恩冷聲道,“溫徹家族的每一代家主,為王國打下的戰役不計其數,這是在羞辱溫徹家族的榮譽!”
他怒氣衝衝的樣子,任誰看去都會覺得難以處理。
“不錯,我也會和父親好好說一說這些情況的。”克莉絲也淡淡地說。
阿利克伯爵故作輕鬆的表情已經完全不見,神情凝重。
關係到家族榮譽,是很重的指責了。
對於某些老牌貴族而言,為了維護家族榮譽甚至會以自身性命為賭注,發起一對一的決鬥。
——當然,他並不覺得事情會到那一步。
雖然並不明白這些貴人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科斯科城,但是隻要好吃好喝招待了,應付這些才十來歲的小鬼應該不難。
阿利克是這麼想的。
轉念,他開口致歉道:“我絕無羞辱溫徹家族的意思。”
“剛才那些人的確是遵循了我的指令,在一些重點布防的地域搜查叛軍的下落。但他們為何會將幾位貴客當成叛軍,或許還需要等他們清醒過後再行調查一番,不過我一定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拍了拍手掌。
一名仆從帶著一隻小箱子走進來,低著腦袋呈上。
阿利克隨手接過,在桌上打開。
裡麵,是三顆有著拳頭大小、正反射著璀璨光芒的華麗寶石。
一看就價值不菲。
看著寶石,阿利克目中閃過一絲肉痛,但他還是毅然說道:“這是鄙人小小的心意,請二位代我向艾略特公爵問好。”
可是,他絕不會想到,此時的維恩也有點肉痛。
——你給得太多了,當著克莉絲和塔西婭的麵我就不好收了啊!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克莉絲就出言嘲諷道:“阿利克伯爵,弄來這玩意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
也不知是不是沒有聽出來她的言下之意,阿利克露出十分自得的神色:“還好還好。”
也就是,用了些不值一提的小手段而已。
他笑而不語,就差沒說上一句“懂的都懂”了。
“我們不需要這種東西。”
維恩皺眉道,“事實上,我們原本是想去找一位朋友,向他了解一些情況。”
“可是去他家裡撲了個空不說,還被那些衛兵說成是叛軍派來的探子,不由分說就直接動手。”
聽到這些話,阿利克的表情變了變,顯得很有些難看。
他心中已經有了預感,但僥幸之中他還是多問了一句:“敢問諸位的朋友是?”
“霍勒斯男爵,阿利克城主知道這個人嗎?”
在說這句話時,維恩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上麵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那個名字被提起的一瞬間,阿利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顯露出幾條細密的皺紋。
維恩心裡頓時有數了。
他翹起了腿,將後背倚靠在座椅上。
“看來阿利克城主知道他的下落?麻煩讓他來見我們一麵吧。”他說。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阿利克麵露苦澀。
這個人可是不久前,才由自己親自動手剝奪了貴族爵位的平民。
如同雜草一樣的平民,竟然能認識王都裡的大貴族,這是什麼道理?
“如果你說的是被剝奪貴族稱號的霍勒斯,那我想我應該知道。”他的語氣正常得不含有一絲心虛的意味。
“他勾結叛軍,被緝拿關押在城後的監牢內。”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那些衛兵們誤會了幾位的身份吧”
這時,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塔西婭忽然開口道:“請問,我們可以去探視一次嗎?”
阿利克的視線轉移到塔西婭身上。
“這位是?”他的語調有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維恩隨口替他們做了互相介紹,“這是塔西婭路易,我們的同學。”
這城主也太水了吧,竟然連最基本的身份調查都不做。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他那麼耳聰目明的話,大概也輪不到被自己等人找上門來了。
明明仍然不求甚解,但阿利克還是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長長地“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們此行本就為與那位朋友見上一麵而來。”維恩說。
他特意用春秋筆法掩蓋掉了大部分訊息,讓阿利克誤以為霍勒斯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所以,我要很嚴肅地詢問一句:那位男爵是真的勾結了叛軍嗎?”他緩緩問道。
阿利克的態度明顯動搖了。
但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一口咬定:“我已經查到了確鑿的證據。”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直接派人拘捕他。”阿利克說。“所以,恐怕無法為諸位提供探視的機會。”
阿利克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
就像方才想要送出超規格華麗寶石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阿利克伯爵,我們辛苦奔波了一路,想必你應該不會讓我們空手而歸吧?”
維恩威脅道:“如果你非要讓我們心情不美麗,那我們也隻有讓你今後的日子過得不那麼如意了呢”
當一個沒有底線的人,忽然開始講起公正來了,那麼有且隻有一個理由:
此事對他而言有利可圖。
不讓自己等人與那位霍勒斯見麵,這件事似乎看不出來阿利克伯爵能得到什麼好處,那麼很顯然就會給他帶來不小的壞處。
阿利克麵色不太好看。
“我本著尊重溫徹家族的榮譽而厚待諸位,可是再怎麼胡鬨也應該有個限度。”
他裝起來了。
“幾位年紀尚小,不太明白叛軍的邪惡。”
“我勸你們,還是先在學園裡再多接受幾年老師們的教育,等成年了、身上有了職務之後,再來操心這些大人們的事情。”
講話委實不客氣。
看來,霍勒斯關係到他本人的切身利益。
甚至是,隻要一讓霍勒斯與自己等人見麵,就有可能令其自身蒙受巨大的損失。以至於他拚著得罪自己和克莉絲,也要製止。
“你可能不太理解你現在麵對的是什麼呢”維恩笑了笑。
“你又怎麼知曉,我們此行不是遵循父親大人的指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