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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1點左右,吉野完成一天的催債任務,回家翹著二郎腿躺進了沙發裡。
客廳的茶幾上擺著一張似乎放了很久的報紙。
當下早已步入信息時代,號稱全世界報紙閱讀最深入民心的本子國報業界也受到了互聯網浪潮此起彼伏的衝擊,但本子國的民眾源於從小學時代就高度重視的傳媒興趣培養,大多數人都養成了良好的讀報習慣。
曾經有專業機構統計過,米國的報紙普及率為每千人263份,日本的卻高達647份,幾乎可以說是全民讀報了。
便如吉野,白天到處逼債,為了讓借貸人還錢簡直無惡不作,但回到家以後,其實也非常願意頗為斯文地拿起報紙,配上一杯熱茶,津津有味地閱讀新聞,這讓他覺得自己與整個社會緊密貼合在了一起,從未脫節。
對於每天必看最新報紙的吉野來說,擺在茶幾上的那份舊報紙著實不大尋常。
吉野目光掃過茶幾,伸手把報紙拿了起來。
報紙首版上的時間是7月2日,頭條新聞和議員選舉有關,還有北海部的地震,這些都不重要。
吉野保存這張報紙的主要原因在第四版,左上角的位置——一條關於三位老人在地鐵站臥軌自殺的社會新聞。
最開始,這條新聞被設計到了《黎都日報》頭版非常顯要的位置,吉野的老板幸田真波親自出麵協調,將它一挪再挪,最後竟然跑到了發行量很小的《靜安晚報》很靠後的位置,不得不說金錢的力量無所不能。
自殺的三位老人中有一位叫作上原夏希的老奶奶是吉野的貸款客戶。
為了拿到更多提成,吉野催債的手段極為激烈,但許是因為入行還不算太久的緣故,上原夏希成為了他手上第一個被逼自殺的客戶。
聽到上原夏希臥軌自殺消息的瞬間,吉野嚇傻了,心懷愧疚的同時,以為自己犯了天大的錯,注定要吃牢飯。
“乾你們這一行,把人逼到自殺的人多的去了,”他的妻子寬撫他:“你才是第一個嘛,以後小心一點。再者說,這也要怪她,心理素質不好的話,乾脆彆借貸啊。”
“地獄之門打開了,”老板幸田輕描淡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不是為你開的,何必慌張?年輕人,這才是你高利貸事業揚帆起航的開始啊。”
事實上,吉野的確無需緊張。過了兩三天,警察才找到吉野詢問,吉野按照老板的囑咐應付一番,居然就那麼過去了。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吉野對整個世界的認知都顛覆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美好和幸福都隻向強者綻放,老板幸田就是這樣的強者,而吉野要努力成為這樣的強者。
吉野一遍又一遍地閱讀著那條對他有著特殊意義的新聞,直到他看著那些冰冷的文字,再無半點愧疚為止。的確很有效果——
最近一段時間,吉野盯上了上原夏希的孫女,打算誘導對方從事風俗行業,或者拍那種類型的電影也可以。
這是一筆可以放長線的穩定收入,在高利貸這個行當裡,欠債的女人淪落到那種地步幾乎是必然的結局。沒道理如此輕易的將裡美放過去——老板幸田那裡也需有個交代的。
年齡不是問題,可以稍微等一等,等裡美到了法定年齡再具體操作,但在此之前,要想方設法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對裡美這種性格比較倔強又有主見的小女孩,吉野一度無從下手,但妻子給他出了個好主意——不要去家裡找裡美,直接到學校,女孩兒的名聲很快就會毀掉,緊隨而至的就是輟學。在那之後一切都好辦了。
“就這麼乾。”
最近一段時間,吉野打算每天去裡美的學校兜一圈,混個臉熟再說。
放下報紙,吉野打開遙控器,選定黎都電視台播放的驚悚電影。
此時,電視上播放的正是庫布裡克的《閃靈》,鏡頭來到傑克·尼克爾森拿著斧頭砍門這一幕——
“砰!砰!砰!”
門口響起了急促又沉悶的敲打聲。
著並非來自尼克爾森的斧子,竟然是吉野家的門在響……
吉野嚇了一跳,到不是因為敲門聲來的太過突然,而是這種敲門聲他本人再熟悉不過——過往,這種驚悚的敲門節奏隻會出現在吉野的高利貸客戶的家門上。
“誰在敲門啊,”臥室傳來妻子的聲音,“嚇死人了。”
“惡作劇罷了,”吉野回道:“不要大驚小怪。”
吉野在受到驚嚇之後,很快鎮定下來。他的一個反應是,他被自己的客戶惡意報複了。
想到這裡,吉野嘴角不自覺獰笑起來,這段日子那些可憐的欠債人毫無反抗的意識,搞得他的生活平淡如水,昏昏欲睡。
吉野邁著很輕的腳步,走到門口,故意等著敲門聲咚咚又響了幾下,抓住下一個敲門聲響起的前一秒,猛地把門打開!
見鬼了……樓道裡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簡直離譜,剛才的敲門聲……明明響的那麼急促!
“here‘sjohnny!“
客廳裡傳來了尼克爾森那一聲邪魅橫生的經典台詞,吉野當然記得尼克爾森在說這一句台詞時,腦袋從被斧頭劈開的門縫裡伸了出去,眼神如同惡魔。
伴隨著女主溫迪·托倫斯那一聲聲驚恐的尖叫,四周的氣氛壓抑而緊繃。
吉野想走回去關上電視,卻發現自己腿軟到完全動不了,隻好死死盯著門外——
感應燈分明亮著,可樓道裡透著一股陰森氣息,平日裡總覺得亮得太過頭的燈光此刻無論怎麼看,都太微暗了,像暗夜裡一團即將被莫名刮進屋內的陰風吹滅的蠟燭。
他渾身打著顫,恍惚間,嗅到一股散著陰腐氣息的老人味……那是人類即將死亡前才會散發的氣味,吉野一次去醫院向一名身患絕症、即將死去的老人討債時,曾嗅到過這種氣味,那時他毫無畏懼,隻覺得惡心透頂。
但此刻,每吸一口,他都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顫抖。
“呼——”
下一刻,感應燈那微薄的光也熄滅了。
一片黑寂之中,吉野看到一個穿著破舊毛衣,身形佝僂的老奶奶,僵硬地站在樓梯口,向這邊看來。
她渾身發著陰惻惻的青光,像屍體腐敗後被怨靈操控,眼睛裡一片綠白,死寂的眼神仿佛會吸走活人的生氣。
她的四周,綠光籠罩的白牆和地磚以她的雙腳為中心,飛速腐化,龜裂,像死魚的鱗片一般,一股粘稠的血腥味趁亂湧進了他的鼻孔。
“我……我看錯了!”
吉野幾乎咬爛了舌頭,才克製住徹底癱倒在地的趨勢,用儘渾身力氣,終於把門關上。之後,他仿佛被抽走渾身的力氣,兩條腿軟成一團坐了下去,像一灘無可救藥的爛泥。
“到底怎麼回事啊,”這時,妻子打開客廳的燈,急匆匆走了過來,“是誰在敲門?”
在妻子的視線裡,吉野的臉色比家裡剛刮的牆皮還要白,額頭上、臉頰上凝結了一顆顆豆子大的汗珠,整個人仿佛受到了劇烈的刺激。
“你,”妻子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
“快!”吉野指著客廳的燈,壓低了喉嚨,“快把燈關上,彆讓它知道屋子裡有人!”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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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茫然地看著自家房門,“它是誰?”
“砰!砰!砰!”
又是三下急促的敲門聲,吉野的心開始瘋狂跳動,極度恐懼從腳底湧遍全身。他死命抵住房門,對妻子說道:“快!幫我頂住,彆讓它進來!”
妻子依舊愣在原地,“親愛的,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鬼!”
吉野用嘶吼的方式,發出了極微小而嘶啞的聲音,很難想通他是如何辦到的,“外麵這個東西是鬼啊……”
“啊!”
妻子這才慌慌張張跑上前去,和他一起把門頂住,哆哆嗦嗦說著,“真,真的嗎?這世界真的有鬼嗎?”
“真的,”吉野的臉色越來越白,“我親眼所見,比恐怖電影裡還要恐怖!”
“老公,我害怕!”
妻子嚇得直往吉野懷裡鑽,卻發現吉野哆嗦的比她還要厲害。
這時,敲門聲忽然猛地激烈了數倍,頻率也在不斷加快,整個門板劇烈的晃蕩,仿佛隨時就要被門後那個厲鬼一錘敲爛!
客廳裡,《閃靈》女主在尖叫,妻子在尖叫,吉野也驚恐地大喊起來,使勁了渾身力量死死抵住門板。
一整晚,猛烈的敲門聲從未停止過。
直到快天明的時候,敲門聲才漸漸停息,吉野和妻子徹底癱軟在了地上,腳下一片濕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彆的什麼。總之,兩個人渴極了,幾乎要脫水。
等到太陽高高升起,兩個人才從驚魂不定中回過神來,戰戰兢兢打開門,隻見屋外無人,但地上那一灘魚鱗般的裂痕仍然還在,與四周地板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人臉的肌膚突兀的衰老了一塊兒。
兩個人膽戰心驚繞開那塊“魚鱗”,敲開隔壁鄰居的門,問道:“抱……抱歉,請問,昨天晚上您有沒有聽到了劇烈的敲門聲呢?”
“昨晚嗎?”鄰居男人一臉茫然,“昨晚很安靜,什麼動靜都沒有,我難得睡的很踏實。”
“昨天有個老人在樓道裡敲門,您沒聽見?”
“老人?”
“怎麼會,”吉野指著地上的魚鱗,“您看地上這團裂紋,就是那位老人留下來的……”
“裂紋?”鄰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我看那裡什麼都沒有啊,就是普普通通的地板……”
說著,還走上前去,踩了兩腳,“你看,什麼都沒有嘛。我說,您是不是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出現了什麼幻覺?”
吉野張了張嘴,臉龐不停抽搐——他分明看見那團裂紋被鄰居踩出了兩道腳印!
吉野反複和對方確認,之後又問了另一位鄰居,得到了幾乎完全相同的回答。
安靜?沒看到裂紋?
怎麼可能……吉野和妻子表情僵硬,麵麵相覷,兩個人昨晚明明……
“去物業那裡看錄像吧,”妻子說道:“再問下去也沒用,不如直接去查證。”
“也好!”
吉野呲了呲牙,對著樓道發狠:“要是被我發現是哪一個債主惡作劇,企圖不還錢,我一定把她的腦袋擰下來,每天砸核桃。”
……
來到了午夜監控室,看著亮堂堂的房間,一排排整齊的視頻,雙眼布滿血絲的吉野稍稍安心了些,怒道:
“身為物業管理,你們就這樣放縱那些混蛋在業主家裡肆無忌憚地惡作劇嗎?”
“每年上交的物業費都用來通下水道了嗎?還是通了你們的腦子?”
“我要看昨天晚上的視頻監控!”
看完之後,吉野驚訝得合不攏嘴。
整個晚上,沒有一個人來到吉野家,隻看到吉野打開門,站在門口一副惶恐之極的模樣,不久之後,又慌慌張張把門關上了。
“這……”
“吉野桑,”物業管理試探著說道:“我聽說,最近不少人出現了幻聽或妄想的症狀,您看近日是否方便去醫院檢查一下呢。”
“混蛋!”
吉野回了家,妻子一臉懼色走過來,說道:“剛才,有一個老婆婆給我打電話,說你欠了她的高利貸,要你儘快還錢呢。老公,你真的欠了人家的高利貸嗎?”
“老婆婆?”吉野道,“叫什麼名字?”被他逼債的老太婆多了,誰知道。
“那個,她沒說名字就把電話掛了……你,你說,會不會,是昨晚那位?”
“她的電話號碼呢,隻要有電話號碼,就能找到人!”
妻子拿來手機,最近通話記錄一欄顯示亂碼。
給通信公司打電話去查,卻顯示方才沒有人給妻子打過電話。真是大白天見鬼了。
“報警!”吉野滿臉驚悚,“我要報警!”
不久,警察署派人調查一番,查看了監控視頻和通話記錄,卻未曾發現什麼疑點,隻好告訴吉野:“先生,我們的建議是,您最好去看看心理醫生。”
“混蛋,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被惡人侵擾的無辜市民的嗎!”
不管怎麼說,調查結束後,警察還是離開了。
“一定是有人在惡搞我,”
隨著憤怒的情緒積累,吉野漸漸揮去了昨晚的恐懼,“我今天一定要把她查出來。”
吉野離開家,徑直往公司去。
他打算翻看一下自己近期跟蹤的客戶,好從中發現可疑的對象。
期間,妻子又打來電話,說那位老婆婆不停地給家裡去電話,反複要求還錢,跟老婆婆講道理,老婆婆卻完全不回答,說完就掛。
接著,吉野的哥哥,同樓層的鄰居也打來電話,同樣受到了那位追債老婆婆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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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吉野平常追債用的低級手段,沒想到有一天竟然還到了自己的頭上。
“真是可惡透頂,果然是惡作劇!”吉野捏緊了拳頭,“是想要跟我不死不休麼。”
到了公司,平常慣熟的同事問他:“你最近手頭是不是很緊?怎麼有個老婆婆打電話,說你借了她的錢不還。”
吉野氣昏了頭,翻開工作記錄,發誓一定要把惡作劇者找出來。
過了一會兒,同事們聚集到窗戶邊,有人喊道:“吉野,快來看呀。”
吉野走過去,大樓對麵兩個路燈之間掛起了巨大的橫幅:【吉野桑,還錢!】
緊接著,有人喊道:“快看對麵樓上!”
對麵自樓頂而下,滾落一幅巨大條幅,還是那5個字:【吉野桑,還錢!】
“總算要露出馬腳了。”
吉野臉色青黑,一言不發,飛速走下樓,到視頻監控室,調出剛才大門口的監控視頻,再次傻眼了——
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橫幅憑空出現了,自顧從一個路燈卷向另一個路燈,全程無人操控。
“這是鬼把戲?魔術嗎……”
連公司的物業管理也被驚掉了,直呼不可思議。
吉野連忙跑向對麵的大樓,此時心裡已覺得不大對勁。但仍然安慰自己:或許是用無人機操作的,這樣一來牽引的繩子很細小的話,視頻裡看不到也屬實正常。
可走出大樓之後,天上也沒看見無人機什麼的,可見這種猜測也是一廂情願的多。
到了對麵大樓,查看了樓頂附近的視頻監控,在方才橫幅垂下來的時候,也完全沒有什麼人上樓,條幅就那麼憑空落了下去。
再一次,吉野冷汗直流。
“戲法,”他在心裡安撫自己,“一定是變魔術的戲法之類,沒有什麼好可怕的!”
公司暫時沒法兒待下去了,吉野拿著資料回到家中,妻子打開門把他迎進來,問道:“你今天上午怎麼定了那麼多外賣?害我付了好多錢。”
“什麼外賣?我一個都沒定過。”
一進家門,才看見滿桌子的披薩,飯團,壽司,烤肉,冷麵,幾天都吃不完。
跟外賣公司打電話,查詢是哪個手機號定的賣外,結果人家看到的也是亂碼。
“算了,”妻子說道:“反正錢都付了,我們彆浪費了……”
經曆了昨晚恐怖一夜,兩個人都是饑腸轆轆,便坐在餐桌旁,開始狼吞虎咽。
吉野抓著一個飯團,直往嘴裡塞,忽然感覺嘴裡黏黏糊糊、一股惡心的臭味,連忙把飯團吐了出來,才看清楚自己剛才吃的竟然是一直渾身長著肉瘤的癩蛤蟆。
他連忙用手指摳喉嚨,不停嘔吐。妻子也從嘴裡吐出一直滲人的蠍子。接著,兩人才發現,滿桌子飯菜都變成了蛇、蛤蟆、蠍子、蜈蚣,這些可怕的活物。
“啊!啊啊!”
吉野感覺自己的精神開始有些混亂了。
“到底是誰?我們談和罷,好不好。”
這麼想是不錯,可惜現在連對方的麵也見不著,聯係方式都沒有。
接下來的一天更是讓吉野崩潰,七八個身著暴露的風俗女郎接續上門服務,搞得妻子臉色極度難看。
像催命符一般的救護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吉野的心臟隨之不停跳動。
臨近晚飯的時候,專門服務殯葬業的公司也找上門來,協商吉野的安葬事宜。
到了晚上,那永不停歇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吉野和妻子根本不敢開門,惶恐之極地把家裡最重的衣櫃搬到門口頂住,那猛烈的敲門聲把衣櫃都要震散架!
偶爾,兩個人看見一個渾身散著綠光的佝僂老人身影在房間裡閃現,心臟嚇得快要停掉,再看之時,老人已消失不見。
接連幾天,吉野遭遇的都是這般看似無止境的狀況。一番折騰下來,他和妻子盯著黢黑的眼眶,齊齊瘦了一大圈,憔悴已不似人樣。
這讓吉野聯想到了自己曾經對那些可憐的欠債人,做出的一件件現今回想起來極其過分的事情。
那個時候,吉野看著他們一張張無助的麵龐,還忍不住自鳴得意呢。
公司裡有一個叫良奈的前輩提醒他事情不要做得太絕。
吉野還嘲笑對方,告訴他:“良奈醬,借高利貸的人都是社會的蛀蟲,完全不必對他們抱有同情心。另外,你須曉得,討債是門手藝,隻有最好的討債人才能從已經榨乾的蘿卜裡擠出汁液啊。”
這話說的不錯,雖然入行不算久,但吉野已是幸田公司最厲害的討債人之一,去年年底的紅包,吉野拿的很厚。
可誰曾想,事情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呢。
終於忍不住了,吉野再次打電話報警,到了晚上警察才找上門來。
吉野滿臉恐懼地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警察,可憐巴巴道:“警官大人,我真是受夠了,這樣的惡作劇快要將我逼瘋,你行行好,把她揪出來罷,隻要不再折磨我,怎樣都可以。”
警察低著腦袋,一點點做完記錄,忽然說道:“我頭一次聽說,借高利貸的人還要報警呢。”
吉野驚呆了。
這說話聲十分蒼老而沙啞,分明來自一位老太婆。
吉野瞪大眼睛看著警察。
警察抬起警帽簷,露出一張蒼老的臉,滿臉死魚鱗片般的皺紋,像地板上那攤裂紋一般。
她渾身散起幽幽請光,一雙灰白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他!
刺鼻的血腥味,裹混著一股腐朽的屍臭,像潮水一般湧進了吉野的鼻孔裡。一瞬間,他仿佛置身於那個地鐵碾過活人、尖叫聲劃破寂靜、鮮血飛濺的清晨……
他的心臟一下子縮成一團,背後冷汗直流——
認出來了,這位老人正是前不久被他逼死的田中裡美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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