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相隔不過四五米,為啥有兩支花轎隊伍?
我剛想問,連水月就碰碰我的胳膊,低聲說:“彆吭聲,接著看。”
身邊的人都在注視著兩頂轎子,後麵的人甚至站起來,走到了前麵。大家默不作聲,都嘩啦嘩啦搖著手中的折扇。
轎子慢慢來到灰仙廟門前,一頂停在了高台的左邊,另一頂停在了高台的右邊。
嗩呐聲同時停止,轎簾子被撩開,兩個穿著同樣紅裙子的新娘,被攙扶上了高台,並排站在一起,麵向灰仙廟。
這時,送親的人全部撤離,站在了路邊。
雖然兩個新娘子穿的一樣,都蓋著紅蓋頭,我還是認出了她們。
右邊個子稍矮,肩膀有些僵硬的那個,應該就是翠玉。她旁邊的另一個新娘,從身形上看,十有**是張小信。
這時,下方一聲銅鑼響,兩個新娘子都跪下了。
她們倆朝著灰仙廟磕了三個頭,緊接著就傳來了張小信的聲音:“灰仙大人在上,小女子張小信,願誠心誠意伺候大人,至死方休。大人托夢,告知小女子命中當嫁他人,天意難違。今日,尋來另一女子伺候大人,是否接收,望大人明示!”
說罷,張小信揭開了自己的紅蓋頭,站了起來。
翠玉又磕了幾個頭,大聲說:“小女子翠玉,誠心誠意伺候灰仙大人,望大人施展法力,告訴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這時,張小信忽然仰麵朝天,口中念念有詞,開始揮舞衣袖。
我以為她又要招那些蝴蝶,沒想到忽然砰砰砰幾聲悶響,狐仙廟的四個牆角都冒出一團煙霧,也不知道是什麼燒起來了。
那煙霧四處飄散,聞著好像有一股子腥味,但不是很明顯。
片刻之後,我們身邊的人忽然騷動起來,個個用手指著遠處的野地和林子,好像發現了什麼。
我仔細一看,十多個黑影快速竄了過來,一下子撲到煙霧中,翻滾扭打起來。
是耗子,普通的耗子。
很快,又有不少耗子從屯子裡跑過來,也圍著煙霧爭搶著什麼,場麵十分詭異。
張守仁低聲說:“這是‘耗子上香’,因為灰仙已經來了。”
“聽說上次春來進廟,是野貓撞門,這回怎麼變成了耗子上香?”
他一愣,搖搖頭說:“此一時彼一時,可能野貓也怕了。”
煙霧逐漸熄滅,那些耗子才慢慢散去,張小信回過身,朝著我們的方向鞠了個躬。
“各位貴客,灰仙大人已經來了。”
眾人一聽,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張小信轉身將翠玉扶了起來,慢慢帶著她走下高台,來到了廟門口。
旁邊有人把門推開,張小信又交代了幾句,就把翠玉推進去,關上了門。
這時,在旁邊站著的二三十個槍手,立刻列隊跑過來,將整個灰仙廟團團包圍。
我身邊的張守仁鬆了一口氣,低聲說:“禮成了,沒出什麼亂子,挺好。”
連水月湊過來問:“大少爺,能出什麼亂子啊?”
“對,也不會出什麼亂子,明天一早開了廟門,把屍體一燒,就結束了。”
這時,周圍又喧鬨起來,一個個端著大托盤的家丁,開始端菜上酒,天色已晚,眾人也都餓了,開始吃喝起來。
我正和連水月低聲說話,問她剛才的“耗子上香”是怎麼回事,張小信走過來,坐在了旁邊。
“水月姐,小刀哥,我這身衣服怎麼樣?”
連水月連連點頭:“好看,又合身又漂亮,你穿著就跟仙女一樣。”
我也趕緊說:“真好看。”
“小刀哥你喜歡啊,我還有兩套洋裝,一會兒穿給你看看吧。”
說著,張小信忽然站起來,把手伸過來,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慌忙掙脫,笑著說:“先吃飯,先吃飯。”
張守仁示意妹妹坐下,和我喝了一杯酒,笑道:“哪有小姑娘不愛美?她的不少衣服,都是我和老三從奉天帶回來的。”
我點點頭,剛想回話,忽然覺得全身發麻,嗓子發乾,說不出話來。
難道喝多了?不對,可能是中毒了。
我想扭頭告訴連水月,但雙眼開始朦朧,張小信和哥哥換了個位置,坐在了我的旁邊,趴在我耳邊輕聲說著什麼。
聽不清她的話,但感覺很舒適,就像在耳邊唱小曲一樣。
我感覺自己的思維開始遲鈍,但手上的感覺卻異常敏銳,張小信碰一下我的手,就像是電了我一下,直衝頭頂。
眼前是她的笑容,耳邊全是她的聲音,我腦海中最後一個理智的念頭是:完了,勾了魂兒了。
就在不知所措之時,耳邊忽然響起另一個聲音:“小刀,喝多了是吧?”
我還在想這是誰的聲音,忽然感覺脖子後麵一涼,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張小信準備給我倒酒,看到我的眼神,似乎有些驚訝,低聲問:“小刀哥,你咋了?”
連水月在我的右邊,正用手輕輕拍打的我的背部,笑著說:“小信,你看小刀這個酒量,可能是喝多了。”
我一聽,也沒有說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閉上眼睛清醒一下,思考剛才到底怎麼了。
此時,耳邊傳來張小信的聲音:“我屋裡有醒酒湯,帶小刀哥去喝一點吧,晚上睡覺會舒服點。”
我伸出手臂,擺了擺手:“小信姑娘,這裡客人這麼多,你還需要招呼一下,讓水月姐帶我回去躺一會兒就好。”
說這話的時候,我沒有抬頭,生怕看到張小信,再被勾了魂兒。
張守仁在一旁說:“這樣吧,我安排兩個人,扶你先回去歇會兒。”
我扶著桌子想站起來,但還是有點腿軟,幸好張守仁安排的兩個槍手過來了,一左一右架起我,往大院方向去了。
回到我的房間之後,連水月把兩個槍手送走,關上了門。
我一下子趴在了床上,嘟囔著說:“水月啊,她還真是個耗子精,會勾魂兒。”
連水月走過來,把我扶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水給我。
“勾魂兒說不上,下毒倒是有些水平。”
“啥意思?她下毒?”
連水月拉起我的右手,湊到了煤油燈下,我一看,自己的虎口位置,有個極小的針眼兒。
原來,剛才張小信摸我手背那一下,順勢紮了我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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