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寶坤一聽,搖了搖頭。
“小刀兄弟,我告訴你,從前寨到後寨,再到咱們這個後山,我姐安排了不少暗哨。另外,這一路還有不少陷阱,他們摸不過來的。”
我檢查著長槍短槍,背起來就往下麵的暗堡走。
曹寶坤跟在後麵,笑道:“小刀兄弟,我承認,自己腦子不太好使。小時候下山讀私塾,幾天記不住一個字,他們都叫我‘草包坤’。但我心裡明白,自己讀書不好,其實無所謂,我有爹呢!有個厲害爹,腦子不好使又能咋地?”
我也笑了:“你這話,倒是有些道理,要不怎麼說,積德行善,投胎投個好人家。”
曹寶坤三兩步追上我:“你也厲害啊!我現在吃喝不愁,全靠我姐,靠青龍山。但是你看,馬大鼻子要是真打上來了,我該咋辦?你不一樣,跟著三鏢,學本事,到哪都不愁吃喝。”
我沿著岩壁狹窄的通道,扒開雜草,擠進了暗堡之中。
裡麵不算太潮濕,但空間很小,角落裡一些木箱子,看起來都是空的。
我把槍靠牆放著,拉了一個還算結實的木箱子坐下,笑著說:“寶坤你是真不懂,我們乾的都是九死一生的事,你是想象不到的。”
“我知道你們是八爺,現在正進山打胡子呢。危險,我承認,那必須的。但你們這個本事,還怕啥,大馬猴子啊?”
我笑了:“大耗子!”
“瞎扯啥,耗子能有多大?哎,對了,我聽說,有些地方的人吃不上飯,一隻耗子夠全家人吃!”
我扭頭從射擊孔看了看下麵,知道沒辦法跟他解釋,索性笑一笑不說話了。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我端起槍大概瞄了瞄,百米之外的山脊小路上,這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因為沒有什麼遮攔,我可以輕鬆打中往上爬的人。
曹寶坤是指望不上,晚上三鏢來之前,全靠我自己了。
於是,趁著現在天還沒黑,我趕緊吃了些乾糧,讓曹寶坤盯著射擊孔,自己鋪開毯子,窩在角落裡睡了一覺。
傍晚醒來時,曹寶坤剛好抱了不少乾柴進來。
“小刀,你可真能睡,正好,天也黑了。”
我見他要點火,立刻擺擺手:“不能點火。”
“為啥啊?”
“咱們是在暗堡裡,先不說能把咱倆熏死,一會兒外麵一片漆黑,裡麵燒著火,咱們就看不清外麵的情況了。真要有人摸過來,咱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曹寶坤一聽,歎了口氣,隻好把乾柴堆到旁邊,往上麵一躺:“你也太小心了。”
我一邊與他閒聊,一邊看著外麵,夕陽很快落山,一輪圓月掛在天空,模模糊糊照著上山的小路。
外麵一片寂靜,偶爾山風吹過,遠處的樹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我絲毫不敢怠慢,一邊吃著曹寶坤帶過來的油餅,一邊仔細觀察著下麵的路。
曹寶坤斜靠在洞壁上,低聲問:“小刀,我想起一個事兒,有人說,這青龍山的後山,有怪物。”
我瞬間來了興趣,趕緊扭過來看著他。
“這事兒,我也是聽人說的。據說,很久很久以前——”
我一聽,立刻擺了擺手:“拉倒吧,那都是騙小孩的故事。”
“你先聽我說完唄!”
我又扭頭看著外麵,低聲說:“行吧,你小聲點兒說。”
“以前吧,有個很厲害的張天師,斬妖除魔,造福百姓。說是有一年,幾條惡龍欺負老百姓,張天師手持斬妖寶劍,一路騰雲駕霧,追趕惡龍。來到這青龍山地界的時候,隻剩下一條青龍了。”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就是青龍山的來曆?”
曹寶坤笑了:“你咋這麼急呢?這確實是青龍山的來曆,但故事還沒說完呢。這青龍呢,是條母龍,當時肚子裡有好幾條小龍呢!青龍就求張天師,放過它的孩子。那張天師一想,這幾條小龍還沒出娘胎呢,沒乾過壞事,也不能隨便殺了。但是放了也不合適,萬一它們長大了知道自己的身世,要給青龍報仇呢?你猜後來怎麼著?”
“幾條小龍被壓在了這青龍山下,永世不能出來?”
“哎呀,是不是我姐跟你說過這個故事了?”
我笑了:“不用說,猜也能猜到。”
曹寶坤坐了起來,挪到我旁邊。
“小刀,我聽說民國初年的時候,有人在這青龍山找人參,遇到了一條小青龍,腦袋大脖子粗,頭上還頂著一個紅色的角。”
“然後呢,抓著沒?”
“那誰敢抓啊?肯定是扭頭就跑。”
我搖了搖頭:“你趕緊睡一會兒吧,萬一半夜他們來了,咱們又要忙活。”
曹寶坤又囉嗦了幾句,扭頭睡了。
我靠在牆上,抱著長槍,時不時扭頭看一眼下麵。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曹寶坤翻了個身坐起來,嘟嘟囔囔說:“要不你睡會兒,我盯著?”
我連連搖頭,這種事兒可不敢交給他。
“那行,我出去撒個尿。”
“你慢點兒,彆掉下去了。”
曹寶坤搖搖晃晃鑽出去:“放心吧,這地方我熟。”
我又朝下麵看了看,心想曹寶坤也是命好,有這個姐姐照顧著。
正想著,曹寶坤忽然鑽了進來,大聲說:“來了,他們來了。”
說罷,他湊過來指了指山腳下,離得遠,看不太清,但好像真有星星點點的亮光。
我立刻警覺起來,趕緊端起槍,死死盯著下麵。
曹寶坤湊到我旁邊:“小刀,這山路晚上根本沒法走,他們可能還背著東西,我估計要到天亮才會上山。”
說實話,我有不太好的預感,於是低聲問:“寶坤,你會打槍嗎?”
“會,就是槍法太臭。”
“那行,一會兒要真是有啥情況,咱們有三支長槍,你負責給我壓子彈。”
曹寶坤大驚:“啥意思?下麵難道是——”
“可能是馬大鼻子的人。”
正說著,下麵的人已經爬到了山脊的小路上,他們沒有拿火把,也關掉了手電筒,隻借著月光慢慢往上爬。
大概數了數,應該有二三十人。
我立刻趴在射擊孔上,雙手攏在嘴邊,學了幾聲鷂子叫。
下麵的一隊人影暫時停下來,片刻之後繼續往前走了。
果然,不是三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