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鏢招呼老板坐下,點頭問:“我們要到鎮上做買賣,需要注意點兒啥?”
老板也沒坐下,給我們倒了酒,笑嗬嗬站在旁邊。
“這兩年,世道太亂,胡子遍地,買賣不好做。不過,咱們臨石鎮有保安大隊,附近還有個青龍山,大大小小的綹子也不敢來惹事,還算是太平。”
“聽說,青龍山有個大綹子?”
“戰四海的綹子,以前這臨石鎮的商會,逢年過節都要給戰四海進‘小項’,才能保證買賣做得順心,日本人也知道,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本人一走,亂了一陣子,商會會長換人,又弄了個保安大隊,馬大鼻子派殺手進城,弄死不少戰四海的人。”
三鏢一聽,忙問:“臨石鎮現在是馬大鼻子的地盤?”
“商會鄭會長,還有保安大隊齊隊長,把跟著戰四海混的劉鎮長斃了,現在他們倆說的算。聽人說,馬大鼻子和戰四海可能要打一仗,誰打贏了,臨石鎮以後就跟著誰混。”
“那這鎮上,沒有戰四海的人了?”
“前段時間都撤走了,馬大鼻子的人也沒進來。所以我說,咱們鎮上現在還算太平,您要是做生意,抓點兒緊,真要是打起來,那就不好說了。”
三鏢聽了,起身把老板送了出去。
回來坐下,他低聲說:“咱們明天先進城,到福臨旅館住下,在青龍山‘臥底’的偵察員代號老海,他會和咱們聯絡的。”
羅老九提醒說:“臨石鎮看似風平浪靜,但暗地裡可不太平,咱們一定要小心,彆瞎逛,彆惹事。”
大家心裡都明白,紛紛表示不會亂跑,一定聽指揮。
第二天一早,三鏢與大車店老板嘀咕幾句,給了些錢,讓他派人把我們送進城。
於是,一個夥計套了牛車,招呼我們都上去,快速朝著遠處的臨石鎮去了。
遠遠就看到鎮子的城門剛打開,上麵有幾個穿軍裝的保安隊員正在巡邏,隱約還能看到一挺機槍架在上麵。
下麵的城門口,也有十多個保安隊員背著長槍,正在檢查進城的人,行李都要打開檢查。
我們都帶著短槍,要是被查出來,免不了一番盤問。
沒想到,小夥計停下車,自己跑過去,與守門的保安隊員聊了幾句,往他們手中塞了什麼。緊接著,兩個保安隊員瞅了瞅這邊,一招手,讓我們進去了。
進了城,讓小夥計把我們送到福臨旅館,大家趕緊要了幾個房間,住了進去。
剛才街上人來人往,還有不少趕著大車和騾子的人,都帶著不少貨物,一看就是生意人。街上商鋪林立,吆喝聲不斷,非常熱鬨。
我、三鏢和羅老九還是住一個屋,錢麻子和李半拉子住一起,連水月自己住一個屋。
當天中午,除了三鏢到對麵的飯店坐了一會兒,我們都沒出門,隻是聚在一個屋閒扯。
當天晚上聊得太晚,第二天起來,我們原本想在旅館大堂隨便吃點早飯,結果去晚了,沒剩什麼東西。
小夥計趕緊上來推薦,說對麵的飯店早餐非常有名,來臨石鎮不吃一頓,那就是白來了。
這麼一說,錢麻子忍不住了,說自己請客,帶我們去嘗嘗。
出門一看,對麵的飯館確實熱鬨,進進出出人不少,我們順著人流走進去,撲麵而來各種香味,立刻就把肚子裡的饞蟲勾出來了。
好不容易在二樓角落裡找了張桌子,錢麻子和三鏢一起下樓點吃的去了。
片刻之後,錢麻子就端著一簍子韭菜盒子跑了過來:“快嘗嘗,剛出鍋的,都說好吃。”
李半拉子一看,伸手就拿,被燙得雙手之間來回倒騰,哢嚓咬了一口,又開始在嘴裡來回倒騰。
錢麻子笑著說:“燙,彆急,慢點吃。”
韭菜盒子是切開的,外皮酥脆,裡麵翠綠的韭菜加上金黃的雞蛋,餡料飽滿,清香四溢。
連水月夾起一塊放到我麵前的盤子裡,又給羅老九夾了一塊,抬頭對錢麻子說:“再整點豆腐腦、大碴子粥,看有沒有油炸糕,也可以弄點兒。”
錢麻子點點頭:“放心吧,交給我就行了。”
我拿起韭菜盒子咬了一口,嘴裡哢滋脆,煎過的外皮焦香,新韭菜加上雞蛋,滿嘴的清香,三兩口就吃掉半個。
羅老九邊吃邊說:“這要是早來半個月,趕上第一茬的韭菜,那才叫香呢!”
他說話的功夫,我們已經開始吃第二個,急得羅老九說:“給三鏢和錢麻子留點兒,有點兒吃相吧。”
我們幾人嘿嘿笑著,就見三鏢和錢麻子,後麵跟著小夥計,又端上來油條、大碴子粥、雞蛋醬、油炸糕、大包子……這一大桌吃的,我們幾人可勁兒造,吃美了。
反正白天也沒事兒,我們也就邊吃邊嘮。
早飯時間差不多過了,吃飯的人越來越少,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正閒聊著,就聽到下麵吵吵嚷嚷,好像出了什麼事。
片刻之後,剛才的夥計跑上樓,對我們鞠躬行禮,笑著說:“幾位爺,吃得可好?”
三鏢點點頭:“不錯,確實好吃。”
“幾位爺,我們掌櫃的說了,再送一壺清茶,請下樓品嘗。”
我還沒反應過來,錢麻子忽然問:“送茶就送茶,為啥還要下樓啊?”
夥計低聲說:“幾位肯定是外地來的客人,鎮上商會的鄭少爺來了,這二樓呀,他常年包下來了。”
“哦,有錢人家的少爺包下來了,那你們應該早說,我們要是沒吃完,這也要往下趕啊?”
“那不能,老板說了,幾位爺要是願意在上麵吃,我們做生意的,也不能趕客人。隻是咱們出門在外,和氣生財,做生意嘛,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錢麻子看了看我們,嘿嘿一笑:“這小夥計說話好聽,三鏢,要麼咱下去吧?”
三鏢點點頭:“行,咱們也就是吃個飯,不惹事。”
我們趕緊起身,快速下了樓。
一樓大堂裡還有客人,門口站著幾個穿黑綢子短褂的男子,腰間都插著短槍,看來是這個商會鄭少爺的手下。
我們原本準備出去,剛走到門口,錢麻子隨口一問:“我們那壺茶呢?”
門口站著的一個中年人,立刻扭過頭,笑著說:“在下小店掌櫃,各位客官賞個臉,旁邊大桌歇一下,好茶馬上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