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石井聽出了我的聲音。
我大喊:“石井,我是死了,化成厲鬼來找你了!”
“那你出來,讓我打一槍試試。”
我辨彆了一下聲音的方向,大概知道了射擊孔的位置,大聲喊:“閻王爺說了,讓我回來找一個叫石井的日本人,一起下去嘮嘮。”
“哈哈哈,我是日本人,不歸你們的閻王管!”
這兔崽子,仗著現在躲在地堡裡,還挺貧。
我往旁邊挪了挪,現在是拂曉時分,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一會兒天亮,就跑不了了。
我沒說話,石井又叫囂起來:“我看得很清楚,你就在那死馬後麵藏著,敢露頭,我就一槍給你開個瓢!”
魯莽了,剛才就不該下來,這下進退兩難了。
我想了想,隻能大喊:“石井,日本人投降了,都滾回老家了,你還在這裡乾啥?你老婆孩子呢?”
“我是帝國的勇士,絕對不會輕易認輸!隻要我們幾個基地的研究成功,還有機會,我們還能打贏!”
“你現在想回家都困難,還打贏個屁啊!聽我的,舉手投降,說不定還能活著回家。”
砰砰砰幾聲響,子彈打過來,爬犁徹底散架了。
我明白,石井現在躲在裡麵,有吃有喝,無事可乾,正好拿我找樂子。
“石井,既然我跑不掉了,能不能臨死前和你嘮嘮?”
“嘮啥啊?”
“嘮嘮渡邊少佐。”
石井似乎有了興趣:“你認識渡邊?”
“太熟了,他去年把我們騙得團團轉啊!”
“雖然我不欣賞他,但渡邊確實是個人物,搞情報出來的嘛,我們比不了。”
我一聽,石井似乎也不喜歡這個渡邊啊!
“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渡邊到底是乾啥的啊?”
“他是——”
石井剛說了兩個字,好像猶豫起來,最後說:“你知道這些乾什麼?你們是怎麼跑出來的?”
我大笑起來:“你出來,我就告訴你!”
“你這個兔崽子沒安好心!三鏢他們幾個人,肯定都在附近埋伏著呢,隻要我露頭,他們就會開槍。”
我一聽,趕緊說:“哎喲,你這腦子也好使了啊!”
“昨晚打木營子,也是你們的人吧?”
“告訴你吧,我們的人已經把附近包圍了!我們還有火炮,明天拉過來,一炮就把你們的大門炸開了!”
石井生氣了:“你是看不到這一幕了!”
說罷,機槍又響了起來,打在前麵馬的屍體上,血水肉沫四處飛濺,我趕緊往又旁邊挪了挪。
“先彆打,咱們再嘮嘮!”
槍聲掩蓋了我的喊聲,子彈噠噠噠,噠噠噠的打過來,讓我無處可去。
不能被困在這裡,隻要被一顆子彈打中,我就必死無疑了。
片刻之後,我忽然聽到了餘老板的聲音:“小胡子,馬旅長的人很快就到,你們跑不掉了!”
趁他說話的時候,我爬起來就想往對麵的坡上跑,還沒跑兩步,機槍又響了。
我趕緊連滾帶爬回到馬屍體旁,石井這是拿我尋開心呢。
接下來,隻要我露頭,槍就響。我不露頭,石井就時不時嘲笑我幾句。
天蒙蒙亮時,槍聲有一陣子沒響了,難道石井睡著了?
我不敢移動,現在他能看清楚下麵的情況,如果正偷偷瞄著我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把狗皮帽子摘下來,用馬槍挑著舉了起來。
砰砰砰三聲響,帽子被打飛了。
果然,還在守著我,這是多大的仇啊!
我平躺在地上,讓自己冷靜下來,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馬的嘶鳴聲,接著就是連水月的喊聲:“小刀!”
我還沒起身,石井的機槍又響了。
就見連水月的黑鬃馬從幾匹死馬的屍體上一躍而過,直奔山坡上的隱蔽射擊孔去了。
我趕緊爬起來大喊:“水月,小心!”
歪把子的槍口從射擊孔露了出來,一連串子彈射向了連水月。
她的馬瞬間倒在了地上,我一邊往那邊跑,一邊舉槍射擊。
連水月從雪地中爬起來,舉起馬槍,啪的打了一槍,歪把子機槍瞬間縮了回去,不響了。
我已經跑到跟前,趕緊拉著她躲在了馬屍體的後麵。
“小刀,我還以為你死了!”
我摸了摸腦袋:“狗皮帽子打飛了,我一點事兒都沒有。”
“你嚇死我了!看看自己,一臉一身都是血,確定沒受傷?”
我低頭一看,還真是,身上都是血漬,趕緊解釋說:“是馬血,放心吧,我一點事兒沒有。”
“快給我子彈,剛才那是最後一發了。”
我趕緊掏出一把子彈遞給她,連水月邊壓子彈邊說:“昨天追了二十裡地,在一條溝裡打了一宿,子彈都打完了。”
此時,上麵傳來石井的聲音:“差點崩瞎我的眼!你們等著吧,馬旅長的人很快就到!”
連水月從馬鞍上取下褡褳,衝我笑了笑,從裡麵掏出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我驚得目瞪口呆,她把兩顆腦袋使勁往上一扔,大喊:“石井,讓餘老板過來看看,這兩個人他認不認識?”
片刻之後,上麵傳來大罵聲:“哎呀,你個臭娘們兒下手也太狠了!”
“餘老板,你們現在等不來援兵了,趕緊出來投降。”
石井大笑:“我們在裡麵,有吃有喝不怕冷,你們呢?我看你們能熬幾天!”
剛說到這裡,連水月忽然拉動槍栓,蹲在地上朝著遠處的射擊孔連打三槍。
我聽到餘老板的一聲慘叫,極有可能被跳彈傷到了。
此時,連水月拉起我,立刻朝著對麵的山坡跑去。後麵沒有槍聲,石井估計正在照顧餘老板。
一口氣跑回矮樹林子,我倆趕緊靠在樹上,大口喘著粗氣。
我笑著說:“水月,要是你再晚來一會兒,我恐怕真被打死了!”
“讓你盯著就行了,瞎跑啥?以後要聽話!”
“保證聽話,我保證!”
我的馬還拴在這裡,連水月上前找了點乾糧,趕緊生火,煮了點熱粥喝。
吃飽喝足,我倆曬著太陽,看著對麵的地堡,商量起來。
雖然現在斷了他們的援兵,但隻要他們躲在裡麵不出來,也沒辦法。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五六匹快馬跑了過來,我一看,最前麵的是錢麻子和禿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