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反問道:“你知道巴甫洛夫的狗嗎?”
“啥,誰家的狗?”
“巴甫洛夫,一位非常著名的心理學家,最著名的就是條件反射實驗。簡單來說,就是弄來一條狗,每次喂食之前都搖鈴。持續一段時間之後,就算沒有食物,一搖鈴,狗還是會流口水。”
餘老板有點懵:“他折騰一條狗,就是為了這個?”
“不和你解釋了,麻煩!總之,特定的聲音會影響神經係統,就是一種控製。那種寄生蟲可以影響人的神經和大腦,理論上是可以接受指令的。我們的寄生蟲,是通過一個個的活人培養出來的,在培養的時候,放特定的曲子,讓這個人聽,這種音樂就是指令。”
“說這麼多,啥曲子?有啥用?”
“目前來說,作用還不太明顯,隻能刺激寄生蟲釋放特殊物質。”
說罷,石井打開旁邊的留聲機,開始放音樂。
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就是我們剛才在牢房聽到的,也是三鏢夢中的日本小曲兒。
我看了看三鏢,他麵無表情,隻能看著下麵的石井。
曲子放了一半,躺在床上的鬆本少佐忽然開始掙紮,好像一下子充滿了活力。
石井也不再說話,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拿起手術刀,趴在郭善人的屍體上倒騰起來。
片刻之後,他掏出一個血糊糊的東西,小心翼翼從上麵取下了一條細長的“棉線”——這應該就是寄生蟲了。
緊接著,他把這條蟲子拿到旁邊擺滿瓶瓶罐罐的桌子上,又倒騰了一會兒,最終拿著一支注射器站起身,一針紮進了鬆本少佐的胸口。
剛才還在扭動的鬆本,手腳忽然挺直,把自己撐了起來,片刻之後,又癱軟在了鐵床上。
音樂已經停了,石井摘下口罩說:“剛才你說三鏢已經跑了?找到沒?”
“沒有,郭大龍正在找,這地方太大了,不好找。”
“可惜了!先不管他,把那間屋裡的資料,全部裝車,那些東西有用。讓裝炸藥的人快一點,爭取天黑前把這裡徹底炸了。”
這時,郭大龍帶著兩個人,從遠處跑了過來。
“餘老板,還沒找到他們,要我說也彆找了,咱們守著幾個出口,一會兒把他們活埋就行了。”
石井歎了口氣:“唉,沒辦法,我本來還想著把三鏢也抓走呢。對了,郭連長,你爹的屍體用不上了,抬出去埋了吧。”
郭大龍看到親爹的屍體弄成這樣,愣了一會兒,也沒說話,又重新把屍體抱進了棺材裡。
餘老板和石井低聲說著什麼,朝洞口方向去了,鬆本少佐也被推著跟在了後麵。
那一刻,我忽然看到,丁姑娘手中拎著一個黑色的小皮箱,於是看了看連水月。
她點點頭,示意獨眼龍扔進密道的,就是這個箱子。
等他們都去了洞口,我們又順著鐵架子,回到了洞頂角落裡。
我低聲把剛才的情況一說,錢麻子大驚:“早知道,剛才就把那一屋子的東西燒了,這下好了,他們要帶走。”
三鏢看著洞口方向:“這些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們帶走!還有那個鬆本少佐,不能放過他們。”
羅老九不敢看下麵,哆嗦著說:“三鏢,要不咱們先下去吧?我這兩條腿,快抖散架了。”
我見羅老九臉色煞白,連身子都開始抖,這是真怕高啊。
旁邊抱著一根鐵柱子的李半拉子,也是臉色煞白,拚命點頭。
下麵背著槍的人來來往往,正忙著準備撤退,如果他們真準備把這裡炸了,我們必須快一點離開。
沒辦法,三鏢領著我們先往回爬,暫時停在了一個堆滿沙袋的平台上,休息一會兒。
按照郭大龍的說法,這裡的幾個出口,都有不少人守著,我們想強行衝出去,必然會有傷亡,該怎麼辦呢?
錢麻子擠在羅老九身邊坐著,低聲問:“老羅,算算唄,‘生門’在哪?”
羅老九還在揉腿,眼睛都沒睜開,歎氣說:“我敢算,你敢走嗎?”
錢麻子見我和三鏢都不說話,也急了:“那也不能在這裡等死啊!要我說,你隨便算一下,咱好歹先動起來。大家都聽我說,小刀是福將,隻要他願意走,肯定有活路。”
這次,連水月也點頭了:“找一個出口,咱們衝出去,能活一個是一個。”
羅老九一聽,掐指算了一會兒,忽然搖頭說:“不敢算,不敢算,還是讓三鏢做主吧。”
我們又同時看向三鏢,他撓了撓頭,吭哧一會兒。
“咱們知道的出路,隻有前麵的洞口,還有來時候的那個洞。要我說,前麵人多,咱們還是不冒險了,從哪兒進來的,就從哪兒出去,咋樣?”
大家一聽,都點了點頭。
我起身看了看下麵,郭大龍指揮著一群人,正在往外麵搬東西,應該都是剛才那間屋的資料。
這個地方太難走,反正我是不記得路,幸好有連水月和錢麻子記性好,他們在前麵領路,我們幾人又是爬又是跑,一路躲躲藏藏,終於回到了最初發現獨眼龍的地方。
原來鎖著的鐵門已經被炸開,樓梯上的燈滅了,前方的幾盞燈也是一閃一閃,把錢麻子和羅老九嚇得躲在了最後麵。
我和三鏢走在最前麵,靠著牆小心翼翼探路,很快就看到了入口處的大鐵門。
鐵門半掩著,看不清外麵有多少人。
三鏢讓我們躲在走廊拐角處,自己拎著槍慢慢摸了上去。
好大一會兒,他也沒回來,我覺得肯定有問題,於是也跑了過去。
三鏢見我來了,讓出位置,讓我探頭看看外麵的情況。
鐵門外空無一人,遠處的洞口太陽光很強烈,好像也沒有人守著。
不會吧,沒有人?
我扭頭看了看三鏢,他趴在我耳邊說:“肯定有埋伏,你試試就知道。”
腳邊有幾塊石頭,我隨手撿起一塊,一伸手扔了出去。
石頭砸在石壁上,發出啪的聲音,洞口處忽然有人探出頭,看了看這邊。
我心裡一驚,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不怕他們堵在門口,就怕他們在外麵埋伏。
三鏢搖了搖頭:“咱們想出去,恐怕沒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