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聽說過,有些地主大院有密道。
尤其是掛了旗的響窯,容易被土匪惦記,要做好各種準備才行。
有一種密道,其實隻能算是“密室”,緊急時刻可以藏在裡麵,不通到外麵。遇到土匪砸窯,先把老人孩子和女人藏在裡麵。
另一種密道,從地主大院挖到外麵,有時候出口在屯子的偏僻處,有時候在屯子外麵。遇到大綹子砸窯,地主會第一時間派一個炮手從密道溜出去,找援兵。
所以,羅老九判斷郭家大院是有密道的。
“小刀,水月,你們想想,上次金大貴和西邊好來砸窯,郭善人一家人最後都躲到了這最後一個院子,為啥啊?”
我笑了:“要是真有密道,可能就在這個院子裡。”
連水月忙問:“咱現在出不去,再說了,就算冒險出去,院子這麼大,怎麼找?”
羅老九嘿嘿一笑:“要是我猜得沒錯,今天晚上,郭大龍會偷偷藏幾個人。”
我一愣:“藏誰啊?”
“那就看,他最心疼誰了。”
我忽然明白了,羅老九的意思是,郭大龍肯定也擔心,萬一馬大鼻子對他的家人動手咋辦?
所以,今晚郭大龍有可能把幾個親人送到密道中,躲起來。
也對,完全有可能。
“老羅,你先睡吧,我和水月輪流盯著就行。”
羅老九搖搖頭:“你倆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還得背著我跑呢!”
這麼說也對,我們也不再勉強,拉開兩床被子,直接歪在炕上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連水月忽然把我推醒了。
她指指門口,羅老九趴在那裡,正從門縫往外麵看呢。
我倆趕緊過去,把窗戶推開了一條縫。
郭大龍帶著一隊小兵進了院子,正在和炮台上的崗哨打招呼。
“最近胡子多,幾位兄弟警醒著點兒,盯著外麵。”
炮台上的崗哨用手電筒照了照下麵,也沒有說話。
郭大龍舉著手電筒,領著一隊人繞著院子走一圈,每個糧倉都檢查了一遍。
之後,他快速帶著這隊人離開了。
羅老九此前說過,郭大龍晚上會來藏人,所以我專門數了數。
還真是,他進來時身後跟著九個兵,出去的時候,隻剩下七個了。
有兩個兵,剛才藏在了院子裡。
我們三人又回到桌子旁,也沒點燈,羅老九說:“看清了沒?”
連水月答道:“少了兩個,要是我沒看錯的話,咱們對麵那個大糧倉,有問題。”
羅老九笑了:“那個糧倉有隔層,下麵是空的。鑽進去,應該有密道。”
我想了想,還是有些疑惑:“老羅,咱們仨要是趁晚上跑,或許還有機會。想把餘老板綁了,帶著他一起走,是不是難度有點大?”
“你倆說要綁了餘老板,我又沒說。看今天這個情況,你倆也彆瞎想了,明天咱們認清哪個是餘老板,以後有機會再抓他吧。”
說的也是,以目前的情況,我們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天亮之後,大管家過來送了吃的,告訴我們還是儘量彆出屋,最多在門口曬曬太陽,免得惹麻煩。
吃了午飯,我們正坐在門前打盹,前院忽然熱鬨起來。
看來,餘老板到了。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大管家急匆匆跑來,要我們趕緊去前麵一趟。
我們跟在他後麵,來到了二進院子。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間停放棺材的房間,門開了一半,門口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人。
他的橡膠手套上都是血跡,正在小聲對旁邊的一個女人說話。
這個女人,身穿深紫色的棉旗袍,燙過的頭發垂在肩頭,還披著一條狐狸毛的披肩。
她麵容嫵媚,身材高挑,見我們來了,扭頭朝這邊笑了笑。
我趕緊低下頭,跟著羅老九拐進了對麵的房間。
馬大鼻子還在坐榻上,他旁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白白胖胖,頭發好像抹了蠟,油光發亮。
這應該就是餘老板,他一張大圓臉,帶著金絲眼鏡,眯著小眼睛正和馬大鼻子說說笑笑。
見我們來了,馬大鼻子忙說:“老餘,這就是那個風水先生。”
餘老板從坐榻上站起來,提了提褲子,上前兩步看看我們。
“郭老爺子死得時候,你們在場?”
羅老九趕緊點點頭:“在場,看到了。”
“嗯,這兩個是你徒弟?”
羅老九回頭看了看我們倆,忙說:“對,徒弟,剛跟了我兩年。”
餘老板又回到了坐榻上:“哼,還金童玉女啊!”
此時,那旗袍女子走了進來,站在餘老板的身後,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會兒。
餘老板點點頭,朝這女子的腰上捏了一把,一臉壞笑。
馬大鼻子歪著頭問:“餘老板,咋安排啊?”
餘老板沒回答,又斜躺在了坐榻上,笑著問:“郭老爺子紮自己一刀的時候,你們仨上去幫忙了沒?”
羅老九趕緊說:“那當然幫了,肯定不能見死不救。”
“最後不還是死了?”
“沒辦法啊,紮進心口窩了,那血就止不住,我們仨一起上,都捂不住。”
餘老板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旗袍女子,低聲說:“丁姑娘,那你安排一下吧。”
之後,他又扭頭對馬大鼻子說:“我們今晚就走,你也忙你的去吧,讓郭大龍帶著警衛連先跟著我。”
我心中一驚,這個餘老板要連夜離開?
好不容易見到他,這麼著急就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他。
羅老九似乎也有些著急,正想說話,丁姑娘忽然走過來。
“三位,跟我過來。”
“去,去哪兒?”
丁姑娘頭也不回地說:“讓醫生給你們檢查一下。”
給我們檢查?怎麼回事?
我明白了,剛才餘老板問的話,就是想知道我們有沒有碰到郭善人的傷口,碰到他的血。
難道,我們三人也可能染上了什麼病?
我們跟著丁姑娘出了門,直接拐進旁邊的廂房,剛才那個穿白大褂的人死死盯著我們。
他用生硬的中國話問:“你們,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一聽,這還是個日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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