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我們都不敢睡了。
錢麻子時不時看看外麵,發現那些乞丐出來了幾趟,先是把剛才屍體上的衣服扒了拿走,然後又挑了兩具稍微肥胖一些的屍體,拖走了。
羅老九坐在火堆邊,一會兒念叨著佛祖保佑,一會兒念叨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連水月反而比較淡定,側躺在火堆邊的毯子上,手裡拿著那片骨頭,仔細盯著看。
我和三鏢坐在一起,他低聲說:“小刀,你知道這群花子在乾啥嗎?”
我點點頭,能猜到。
“那你怕不怕?”
“也不算怕,就是不敢想。”
三鏢點點頭:“剛才,我腦子裡忽然閃過幾個畫麵,黑咕隆咚的石頭屋,頭頂上有一盞燈晃來晃去。還有,一個戴著那種日本麵具的人,在那裡笑,就是剛才那種笑聲。”
“你想起來了?”
“就想起幾個畫麵,也不知道在哪,到底咋回事。”
我想了想,忙說:“你不是在這地下乾過活嗎?會不會剛才去拿鐵盒,想起了在這裡的遭遇?”
三鏢搖搖頭:“不是這個地方,肯定不是。說不定,渡邊先把我抓到了彆的地方,後來才送到這裡乾活的。”
我看了看連水月,低聲說:“放心吧,咱們肯定能弄明白那塊骨頭咋回事,到時候就能查出渡邊到底對你乾了啥。”
“小刀子,那時候我要是傷太重,沒熬過來。劉奎把這個鐵盒交給你,你會不會追查到底?”
我一愣,趕緊點頭:“那還用說,你交代的事情,我肯定要辦啊!”
三鏢笑了,用雙手搓了搓臉。
“那行,咱們這樣,天一亮先離開這裡,回甘南找老薑彙報一下,看他怎麼說。”
現在搞不明白那片骨頭的意思,隻能這樣了。
就這麼,我們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趕緊收拾東西,搬開雜物,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雪地裡到處都是血跡,一片一片的紅色,觸目驚心。
牆邊不僅堆了很多屍體,還多了幾具已經被分解的馬的屍體。
兩個乞丐蹲在地下入口處,已經換上了昨天土匪的厚棉襖,一直盯著我們笑。
劉奎趕著馬爬犁,我和三鏢斷後,快速離開了大院,狂奔十多裡路,才終於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看到剛才的場景,我們都不想吃東西,隻是擠坐在爬犁上,曬著太陽眯一會兒。
三鏢把劉奎叫到一邊,兩人閒聊一會兒,互相擁抱,之後劉奎走過來,向我們告彆。
也對,他已經把三鏢交代的任務完成了,也該回去了。
我趕緊給他準備了一些吃的東西,三鏢又掏出幾塊大洋塞到包袱中,放到了馬背上。
劉奎衝我們笑了笑,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休息了大概半個時辰,連水月忽然把我叫醒,低聲說:“我知道什麼意思了。”
雖然聲音很低,但大家都睜開眼睛,迅速圍了上來。
三鏢笑著問:“連姑娘,你想到啥了?”
連水月笑了:“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三鏢為啥要把這東西給小刀?給他,就是相信他明白什麼意思,這個字小刀不明白,說不定是彆的字。然後,我看來看去,發現這不是舌頭的‘舌’,是另外一個字。”
錢麻子滿臉好奇:“我就說你昨天晚上一直捏著這個骨頭看,還真是看出門道了。”
此時,三鏢又把骨頭拿出來,遞到了連水月手中。
她指著骨頭的邊緣說:“你們注意看,這裡還有三道印子,有點淺,一開始我也沒注意。”
羅老九接過骨頭,湊到眼前看了看:“我還以為是骨頭上的小裂縫呢,這麼看的話,好像也是刻上去的。那這個字,就不是‘舌’,是個‘活’。”
錢麻子撓撓頭:“三鏢,你這是啥意思?讓小刀好好活下去?還是你想好好活下去?”
連水月忙說:“三鏢留下這個字,不僅他自己知道,而且小刀也知道啥意思。不光是知道,而且是印象深刻,能很快想到才對。”
錢麻子一聽,首先想到了什麼,哆哆嗦嗦指著那片骨頭,“啊”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口。
羅老九也一哆嗦,盯著三鏢,又看了看我。
連水月輕輕拍了拍我的臉:“小刀,還沒想起來?活——過去一年,你可沒少跟這個字打交道。”
我的腦袋就像被電了一樣,瞬間想到了一個名字。
活閻王。
對,肯定是活閻王。
錢麻子湊到我眼前說:“小刀,是活閻王啊!你想想,隻能是他了。”
我們同時看向三鏢,他往後退了一步,手足無措。
看樣子,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留下活閻王這個線索給我。
我們又扭頭看著羅老九,他也是一愣:“看我乾啥?我更不知道咋回事。”
三鏢擺了擺手:“算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你們肯定也想不明白。不過,咱們總算有了線索,直接去找活閻王嘮嘮就是了。”
連水月忙說:“三鏢哥,如果活閻王真知道關於你的事情,還要一直在瞞著我們,這說明啥?”
“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我的事情,還有日本人的秘密,活閻王都知道,他一直和日本人有聯係?”
“這個我說不準,但他肯定不會輕易把真相告訴我們。”
“沒關係,我肯定能讓他說實話。”
三鏢咧嘴笑了,似乎非常有信心。
我伸了個懶腰,開口問:“那咱們直接去找活閻王?去七星溝?”
錢麻子從爬犁上蹦下來,伸伸胳膊伸伸腿,笑道:“回七星溝?那得折騰多遠的路啊?過年前活閻王折了那麼多兄弟,想東山再起,隻能抓緊招兵買馬,他從哪弄錢啊?”
我恍然大悟:“金礦!”
“以我對活閻王的了解,那個金礦雖然被炸塌了,但金子埋在下麵,又不會跑。他隻要在金礦那裡紮了營,放出話去,周圍大大小小的綹子肯定都去了。”
三鏢點點頭:“馬大鼻子那種人,靠一張委任狀,畫大餅就能招兵買馬。活閻王守著一座金礦,連大餅都不用畫了。”
錢麻子笑了:“對嘛!咱們從這裡往虎頭嶺走,快一點的話,六七天,比七星溝近多了。”
羅老九仰天長歎:“這他娘的就是命啊!死裡逃生,剛從金礦跑出來,過個年吃個醬肘子,又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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