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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和魏明安帶了點要處理的東西。
他們幾個就一股腦全去了。
“縣令。”
江辭淡淡笑笑,拱手行禮,“許久未來拜訪您了。今日貿然上門多有叨擾了。”
“怎會”,黃縣令起身來迎,“噢!這位是江小姐吧!久仰久仰,常聽江公子提起江小姐。”
沈離微訝,瞥了一眼江辭。
江辭翹著眉,很傲嬌地舔了舔嘴唇,眸光儘是得意,悠哉悠哉地舉起茶杯,抿了兩口。
沈離失笑,“縣令過獎,我也經常聽家兄提起您的事跡。”
“江小姐江小公子請坐。”
沈離和沈亭禦在江辭和郭逸之旁邊坐下。
哇,那沈離真是崇拜死了。
江辭氣場全開。
沈離手掌托住臉頰,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一雙大眼睛閃著亮晶晶的星芒。
這也太厲害了。
餘光不經意地掃過了對麵的沈亭禦。
哈哈哈哈,沈離心裡笑瘋了。
果然他倆是聽的。
江辭瞧見了。
沈離那滿眼都是崇拜的樣子。
微微一怔後,壓了壓唇畔的笑意,寬大衣袖遮蔽下,伸出手觸了觸她。
沈離不動聲色地轉了視線。
江辭毫無異常地和黃縣令攀談,桌底下掌心攤開。
陳皮糖。
沈離笑笑。
撓撓他的手心,把糖接了過來。
江辭嘴角幾不可察地翹了翹,話音一轉,“縣令啊,昨日聽聞我哥哥談及此事,您的府邸修繕進度已然大半,需要江某來給您查查賬嗎?”
郭逸之失笑。
黃縣令嘖嘖稱讚,“我這就喊人給你拿賬本去!勞煩了~”
“怎會”,江辭淺笑,“是我哥哥喜歡這類事,才叫他略助縣令一二。能幫上縣令您的忙,是我們的榮幸。”
郭逸之點頭稱是,“縣令,在下隻是略懂些許,不敢誇大。”
“怎會!”
黃縣令笑容滿麵,“江大公子昨日才助下官識破了下人的貪墨。江小公子也是身手不凡的!”
沈亭禦差點嚇一激靈。
恭維唄,黃縣令笑盈盈的誇。
“年輕有為啊,都是年輕有為!”
江辭相當快地看完了這沒幾頁的小賬本。
扯了扯唇角,將薄薄的紙冊,翻回了其中一頁,“沒有什麼問題的,縣令,隻這裡,我核對了一下,這裡應該是記錯金額了。”
黃縣令一臉肅穆地接過,“我秉人處理!感謝~”
江辭微笑地點了點頭。
“噢!”
黃縣令一拍桌邊,“江辭你的那處生意,隨意推進!我將周圍打點好了。稅收也符合了。”
江辭笑盈盈地拱手行禮,“勞煩縣令了,實在是感謝。”
黃縣令笑容可掬,也托了托手,向江辭回敬,“說來此事,我們皆是共贏。此地不算富有,發展民生,已是刻不容緩。我早就聽聞過你的事跡,能引得如此年輕有為的你們,來此,是我的榮幸。”
沈亭禦都想打哈欠了。
不行,掐了下大腿,眨眨眼。
不過阿兄和哥哥真的好牛!!
等他們終於從黃縣令的住處出去了,沈亭禦哈欠連天。
“噢!二哥!破曉!”
破曉站在魏明安身後,手臂曲著,搭在椅背上,身子微微前傾,朝他們揮了揮手,“聊了好久噢,我倆番薯都買完了。”
“我倆好像遇到你說的那個老伯伯了”,魏明安在剝番薯,江辭探身,魏明安遞過去,“怎麼樣啊?”
“唔,香誒”,江辭笑眯眯地拍了下他肩膀,“成了。”
魏明安把剩下的吃完了,“棒!辛苦啦哥哥!”
“嘿你!”
“哈哈哈走咯吃飯去了。”
...
“彆看了阿兄!”
沈離曲著指節敲了敲桌子。
都進酒樓雅間來了,還看。
江辭按住書冊,“等等等等,馬上算完了。”
破曉也一臉肅穆地望著旁邊的魏明安,“二哥~”
魏明安唇瓣微動,嘴巴裡念念有詞,那視線就沒離開過,“等會兒啊破曉,乖,沒完事呢,不剛點完菜嗎,還有一陣呢。”
“這倆人~”
沈離嗤了一聲,搖了搖頭。
半晌。
“幾位客官,久等啦!”
“誒喲”,沈亭禦把郭逸之往裡拉了點,“哥哥過來點。”
“好香好香”,破曉嗅了嗅,眼睛都放光了,“二哥,快算!菜都來了。”
“好好好,四百二十六,破曉給我來一口。”
魏明安頭都沒抬,破曉夾了一口汁水飽滿瞧著就勁道的水晶肴肉,“啊,二哥快張嘴。”
“唔,嗯,好吃誒!”
魏明安三兩下解決了他看的賬目,又上了幾個菜。
菜肴香味撲鼻,趕緊收了。
“開動開動!”
...
毫無疑問,這頓飯當然是江辭付錢。
江辭掏錢袋子那是相當的熟練。
“幾位客官慢走!”
沈離他們一人推一個,走在街市上。
沈亭禦憤憤不平地接著罵,“那幾個人不長眼!怎麼的了我阿兄怎麼的他了!”
熱騰騰的鍋爐在街市一側燃著,他們剛剛路過,熱氣熏烤得人暖洋洋的。
“好啦弟弟”,江辭回頭,瞧了瞧陰沉著臉的沈離,又看了看明顯麵色不虞的破曉,和那邊喋喋不休罵人的沈亭禦。
江辭戳戳魏明安。
魏明安也回頭看過去。
不止呢,江辭也打量了一下郭逸之的神色。
郭逸之笑,“我說我的三個寶貝啊,彆冷著個臉嘛,剛才沒人說話啊~”
江辭唇角微抿,郭逸之有些吊兒郎當地挑了下眉,搭在江辭扶手上的手輕輕拍了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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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眸中的淡然頗為相似。
江辭失笑。
就說吧,後麵這三個比他們仨都在意這件事。
真聽不得。
剛才呢,坐在大堂裡的人看到他們這一行人,從包房出來。
他們這幾個人其實構成很特殊。
上哪找三個坐輪椅的人同時出門啊。
社會風氣下,多見身殘之人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加上江辭把他們幾個打扮得相當貴氣。
自然吸引了不少注意。
有人會嘖嘖幾聲,感慨他們可惜了。
有人呢,說了為何幾個瘸子如此氣派。
就是這話。
沈離不情不願地聽了江辭的話,在空中劃了個結界。
江辭笑盈盈地回頭,“笑笑誒,你們仨,這有啥的啊,嘴張在他們身上,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唄。”
魏明安接話,“對哦,妹妹~誒!”
沈離嘴噘得老高了,十分的不爽,“上次就是!”
魏明安也笑,笑得都偏過了頭,“妹妹呀,你都不認識那些人,生什麼氣呢。”
魏明安拍了拍破曉緊繃的胳膊,輕撫著,“來妹妹你說,你有嫌棄我們是瘸子嘛~”
沈離幾乎沒帶反應,咬牙切齒地敲了敲魏明安的額頭,破曉也是,擰了魏明安一把。
沈離猛的拔高了音量,“說的什麼渾話!”
魏明安攤手,“這不就完了嗎。那我們仨當然不在乎這事啊。”
郭逸之給氣呼呼的沈亭禦順毛哄,插了句嘴,“可不咋,我還自己說呢。”
“哥!你彆打岔!”
“好好好。”
江辭被一臉委屈的沈離可愛到了,唇角高翹,向前傾身,摸了摸她的腦袋,“和我去宮宴也不能在意這些噢,肯定也有人說的。”
沈離哼得一聲。
江辭笑,“沒和你們說過,我誒,以前還有人想吃我絕戶呢。”
沈離,沈亭禦,破曉,三個人瞬間支起腦袋。
破曉不懂,“什麼意思?”
沈亭禦沒懂,“這什麼?阿兄你不是?”
郭逸之也沒聽過這段故事。
沈離微訝。
魏明安知道。
他垂下了視線。
江辭講了一段塵封已久的故事。
沈離坐下了。
江辭笑,“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們不是知道嗎,那時候我剛回到京城,待了一陣,去雲州了,然後救魏明安去了。”
魏明安笑哼哼地抬頭捶了他一下。
江辭又笑,“然後我倆不是大江南北地玩去了嗎。”
沈離拍了下他的腿,“好好說話!你那是玩嗎!”
江辭打馬虎眼,“誒呀,你們知道,就那意思。”
魏明安忽的開口,“江辭的事跡傳回了京城,但也不是很多,在糧食這件事上,他是個人人想搶的香餑餑。然後他把我扔雲州了,不帶我了,自己回了京城。”
“好怨念啊”,江辭逗他,“傻啊你,不知道為什麼不帶你啊。”
魏明安小聲道,“知道。”
那時候距離魏明安家出事,還沒過多久。
在京城,魏明安還是個不宜露麵的,嗯,已死之人。
接下來的事情,江辭沒講。
是魏明安說的。
魏明安一貫清潤的嗓音,吐露的話語,令幾人都瞬間不寒而栗。
“京城的情況要比任何一個地方都難”,魏明安撇了撇嘴,“江辭呢,炙手可熱香餑餑,但是在京城其實並沒有多少勢力。進貢的東西多了,他在京城就一個中不溜秋的小府邸。”
江辭白了他一眼,“你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魏明安哼了哼,接著說,“當時一路追殺江辭一直到蘇州的那家,就是原本給皇宮進貢紙張的那家,王家。那王家死老頭,呸!不要臉!”
江辭失笑。
橫眉冷對的樣子很是好笑。
“江辭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不是明擺著嗎!”
魏明安再敘述這段往事的時候都氣得要死,“這老孫子倒好,上門逗江辭,說要江辭入贅,就不打壓他的生意。”
“什麼他娘的死玩意!”
沈亭禦騰的一下站起來,“這人死了沒有,我給他剁了去。”
“你給我坐下!”
江辭放鬆又肆意地倚著輪椅的一個角,聽魏明安重提這段往事。
眼尾一直上挑著,眼睛很亮。
江辭終於開口,“所以我說嘛,不要在意彆人怎麼說,關我屁事。”
沈離從回憶中脫身,微微直起身子,“是,我那時候去京城,正好遇到你的那時候?王家,我好像記得這號人物,煙屏巷那家最大的書樓是不是就是他家的來著。”
江辭點點頭,“嗯,就是那時候,是,現在那地方是我的。”
沈離覺得好像突然有人狠狠給了她一拳一般,窒息感撲麵而來。
郭逸之唇角耷拉著,關切幾乎要漾出來了,抓著他倆,問,“然後呢?”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在京城了。
在...
所以他沒有聽說過這段。
沈離接了話,“我遇上過一次,救下了差點又見了閻王的阿兄。”
“是的”,江辭又摸了摸她的腦袋,“那時候我都不敢留你。當時你還是小姑娘呢。”
沈離怒哼一聲,“怎的,那幫老不要臉的,你怎麼最後不叫我,我給他們全剁了喂狗!”
好家夥,這倆真是一起長大的。
一模一樣呢。
破曉拍拍魏明安,“二哥接著說,還有什麼沒!”
魏明安嗤了一聲,“總結下來,江辭不要命,其他人不要臉。而且有那種想法的不止王家一個噢。”
江辭扶了扶額,“你快少講點吧。”
魏明安傲嬌地轉過頭,“我不!”
“我知道江辭回去報仇,報仇很艱辛我也知道”,魏明安又扭頭瞪了江辭一眼,“這孫子,一個屁都沒跟我說!”
江辭吐了吐舌頭,很無辜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他。
沈離被逗笑。
江辭那性格,不拿腦子也能想出來什麼樣了。
魏明安接著講,“雲州算是我們生意最重要的板塊了,我當時守雲州,和他通書信。雖然那時候線報,信息網,搭建的不太全,書信送的沒有那麼快,但是!哥你罵罵他!”
“怎的了?”
“他半年沒給我回信!一封都沒回!有什麼事就口信直接到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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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逸之歎了口氣。
江辭輕咳一聲,顯得十分心虛。
魏明安說上頭了,破曉喊他接著說,他就說了。
“我走不開,雲州太重要了。”
江辭開始他的倒打一耙行為,“接下來我來講。”
...
彎月如鉤,靜靜地掛在樹梢枝頭。
一襲黑影一閃而過。
無事發生。
這蒙麵的黑衣人貼壁而立,大氣都不敢喘。
天助他也。
不遠處有隻烏鴉。
叫了幾聲。
蒙麵男子一個飛快旋身,借著這叫聲的掩蔽,藏進了另一片陰影之中。
黢黑的天幕,初秋的夜晚,寂靜如斯。
門,是從裡麵插上的。
推不開。
黑衣人又靜悄悄地繞到幾個窗戶下一一查看。
都是打不開的。
他腳步寂然無聲,繞到了房子後麵。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
床榻上睡著一個人。
那蒙麵黑衣男子,一步一頓。
向床榻靠近著。
他停在床前兩步開外,半眯著眼睛,掃了幾眼屋內的陳設,與熟睡的人。
慢慢的遮住了月光。
朝床榻挪去。
一點一點。
無聲無息。
忽的。
他動了。
隻餘半步。
江辭驚醒,猛的睜開了眼。
蒙麵黑衣人迅速撲上去捂住他的嘴。
“來...嗚,嗚嗚...”
江辭反應也快,立刻回手摸出枕頭下藏著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揮刀而出。
黑衣人死命捂住他的嘴,按住他的手往床上砸了幾下。
匕首脫手。
黑衣人撲過來製服他。
江辭踹過去。
黑衣人一聲悶哼。
“彆說話!”
“嗚...嗚嗚...”
江辭精神極度緊繃,與他纏鬥著,並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窗外的烏鴉又很給力地叫了幾聲。
“彆說話!”
江辭好像聽不進去一點。
仍與他打著。
黑衣人見狀加快行動了。
拚儘渾身解數,加上被子,衣裳的幫助下,勉勉強強地把江辭製服了。
“嗚嗚!嗚!”
“彆說話!”
黑衣人感激地瞧了一眼外麵的出聲掩蓋的各種動物。
拎著拚命掙紮無果的江辭,往屋後走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
黑衣人又被他踹了幾腳。
廢了老鼻子勁了。
把江辭弄到後麵。
咬牙切齒的擰開機關,也擰了一把被他用被子捆住的江辭。
江辭這屋子裡有暗室。
黑衣人進去以後,把門關上,摸黑點不到燈了,氣得踢了一腳牆。
手指摸了摸。
扯掉了堵著江辭嘴巴的衣裳。
江辭也看不見啊。
黑咕隆咚的。
“你是誰!放開我!”
黑衣人氣笑了。
“江辭!你屬什麼的啊,忘性這麼大!”
江辭懵在當場。
“魏...魏明安?”
魏明安擰他,“半年不見,連我聲音都不記得了是吧!”
江辭緊繃的身子終是慢慢放鬆,深呼了幾口氣,越想越氣,“誰叫你上來就動手!還穿的跟個賊一樣!”
魏明安出了一頭汗,終於摸黑把燈點上了。
這一共沒兩步的暗室裡,光亮乍起。
魏明安一手遮著自己的眼,把他的衣裳丟過去,“閉眼!”
等兩人都習慣了光亮,江辭踢了他一腳,“你怎麼來了?給我解開。”
這廝,拿被子給他卷走的。
魏明安氣不打一處來,也不搭理他,“我看你是不是手斷了!不會寫信啊!”
這裡鋪了軟墊,魏明安發現,這有了許多他沒見過的東西。
有吃的,有水囊,還有書。
和匕首。
甚至還有把小弩箭。
江辭扭了扭,在地上躺好,拱了一下微怔的魏明安,“彆發呆了!”
魏明安挨著他躺下。
他倆躺在這裡,幾乎就把這個暗室填滿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