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安一點都不驚訝。
他們幾個人一落下,琉宇立刻發現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家主,我...”
沈離嫌他礙事,讓沈亭禦把魏明安遞給他,“去給他找個院子。好好照顧一下,他不能走,腿斷了。”
她轉身在這個大宅子上方落了個結界,誰也彆來!
魏明安朝江辭嚷嚷,“你不管我了啊!”
江辭嘚瑟極了,“自己待著吧你,我妹妹我弟弟和我妹夫都得陪我!”
氣得魏明安差點跳腳。
被琉宇板成了一個直挺挺的人,拎著走。
依舊是破曉領著江辭進了屋子,將他放平,剝了衣裳。
江辭羞紅了臉。
“誒!”他這堆傷直接呈現在他倆麵前,有點尷尬。
這不嘛,他倆都沉默了。
沈亭禦拿著藥箱回來了。
他也定在了原地,雙眼猩紅地望著他。
第一個忍不住了的就是他。
沈亭禦把藥箱一撂,“阿姐!你給阿兄治傷!我去殺人了。”
沈離厲聲道,“回來!我怎麼教你的!規矩得遵守。”
破曉聽到這話拍了拍她的胳膊,把沈亭禦塞給沈離,“我不是人,我去。”
沈離要氣笑了,“你給我回來!”
破曉灰溜溜地回來了,他可不敢不聽沈離的話。
江辭笑吟吟地看著他們仨,“好啦,都彆動,報仇這事不著急。那牢裡還有一個我呢,我這剛出來就狂咬安王算怎麼回事啊。”
沈離歎了口氣,坐到了他床邊,反正這床單得換,讓破曉去取布巾,讓沈亭禦去煮粥,熬發燒的藥,和煮薑湯。
都給他倆支出去了,沈離連連歎氣。
江辭實在不樂意看她這個哭兮兮的樣,哄她,“我給你講講?想聽你罵人。”
沈離哭笑不得,“什麼破想法!”
她飛快地轉身抹了抹眼睛,再次回頭看向他,摸了摸他的額頭,“你都燒得比湯婆子都燙了,彆說了。”
江辭反正自己也挪不了身子,懶悠悠地躺著,又作了個死,“我真不嚇人?那死老頭扇了我小二十次,臉都腫成豬頭了。噢,他還把我丟進水牢裡泡了小兩個時辰,應該是因為是個才會發燒。我感覺我都臭了。”
破曉這個時候回來了,沈離吸了吸鼻子,拉破曉來評理,“他問我他嚇人嗎,說那安王扇了他二十多下,還問我他是不是泡水泡臭了!”
破曉拿著布巾沾了水,疊的整齊,橫了他一眼,“我想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告訴你。你再胡說八道試試。”
沈離手上靈力就沒停,“你就是真成鬼了,我們幾個都不能讓你消停,上天入地你都得給我們活過來。”
破曉坐在另一邊,透藍靈力也打向了他,“沒錯!你得活個幾百年,然後給我買螃蟹買一輩子。”
給江辭逗笑了,笑得他又碰到了傷,沈離拿沾了溫水的布巾給他擦臉。
溫溫熱熱的布巾,輕柔地拂過他的臉,江辭有點恍惚,“你們是給我救出來了吧,不是我做夢了吧。”
沈離又歎了口氣,“燒糊塗了。”
把他這臟兮兮的小臉擦乾淨,沈離將破曉疊好的額頭寬的布巾貼在他腦門上給他降溫。
“給他降降溫吧,你來。”
破曉手指一動,布巾上結起冰霜,但又不會直接冰到江辭,他柔聲道,“是給你救出來了,不用害怕了,也不用緊張了。”
他也體驗過一次。
所以知道。
江辭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癟了癟嘴,沒說話。
沈離溫溫柔柔地給他遞了杯子,插著竹管,“喝點吧。薑湯加了蜂蜜的。”
破曉攥著他的右手,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江辭剛剛已經漱了口了,張嘴咬了竹管,“你怎麼想的加蜂蜜啊,太貼心了。我三天了就吃了一頓早飯,喝了兩次酒,被灌了一盆的毒藥,比燒酒都嗆,我都懷疑胃給我燒穿了。”
沈離咬著嘴唇看著他,“我還讓沈亭禦給你熬粥呢,雞絲粥。”
江辭眼睛都亮了,“沈離~我的天!妹妹太貼心了,想哭。”
沈離被逗笑,這怎麼跟破曉一樣,要哭還打報告。
“睡不睡?回來了我們都在呢,可以睡覺了。”沈離輕輕拍拍他手。
然後江辭就看到了她的手腕。
轉頭也看了看破曉的。
“不睡,說說吧你們怎麼回事?”江辭很堅定,“我藥箱裡有祛淤青的藥膏。”
破曉拍了下手裡江辭的手,“你怎麼那麼能說呢。”
江辭立刻委屈兮兮地扭頭看沈離,“妹妹~他打我~”
沈離眉眼彎彎,“你倆這感覺對了。”
江辭不鬨了,神色一凜,“趕緊說,我是傷員!我要聽!”
沈離看他喝完了,拿走了杯子,娓娓道,“我們去一個湖旁邊玩,躺著看眺望遠方呢,那時還不到中午,突然聞到一股奇異花香,我們仨全暈了。”
“然後我先醒了,這時候已經第二天早上了,我在一個巨大的花瓣上,藤蔓纏了手腳,稍稍掙一掙就越收越緊,還抑製靈力,出不去。”
“破曉和我一樣在花瓣上,比我晚一個時辰醒,沈亭禦在不遠處的樹上也是被那種藤蔓捆著。破曉一醒騰的一下就要坐起來,被勒回去了。”
其實沈離這才有功夫看看破曉的手腕,青紫青紫的。
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
破曉趕緊接著講,“然後我們都知道你在抖手腕,誰都出不去。”
江辭揚眉,原來不是他沒碰上啊。
那時候他在乾嘛,表演毒發?
破曉接著道,“然後到了差不多快晚上,妖回來了,花妖,回來的時候是男的,看沈離像看獵物一樣,他,他。”
給他說生氣了。
沈離無奈,“昂,掐我脖子唄,說要占了我。”
“什麼??”江辭和破曉一齊看向她,江辭眼神瞬間爆炸,“他多大臉啊!”
“我那個角度看不見啊,他還掐你了???”這是破曉。
沈離嗯了一聲,破曉咬牙,“我應該給他再捅兩刀!!”
沈離好笑地看著他倆,接著講,“更離譜的是,這個花妖緊接著就變成了女的,說破曉她也要。”
“什麼?”江辭激動地咳嗽了一聲,“這什麼玩意啊。”
沈離實話實說,“還有呢,看見沈亭禦了,說沈亭禦也好看,她也順手要了,就是要把我們仨留那兒,我們仨全當壓寨夫人。然後我們仨還誰都出不去。當時真的是死局。”
給江辭氣得臉都紅了,破曉給他順氣,沈離接著講,“後來,來了我們都意想不到的一個人。是桑婉。”
“她說這個妖禍害了花田,又害了不少人,在她的地盤,她怕誰訛上她,說那是她做的,就暗道來查,碰上我們了,打了一架,放了我們,我倆順道去打架了,那花妖已經死了。”
江辭眼眶微紅,左看看她右看看破曉,“這麼驚險還跟我道歉,你們!”
他嗓音微啞,闔上了眼,“我好擔心你們的,拉了靈氣你們沒來,我就想你們肯定出事了。”
破曉又運起靈力打向他,低低道,“對不起,來遲了。”
沈離已經背過頭去哭了,抹了抹臉,她轉過身,指著江辭,“你跟我發誓,這種事情不能再有了!”
江辭笑,“你看我現在能動嗎,怎麼有下一次啊。”
他現在就腦袋能動。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大不了就躺著唄,他躺著也能賺錢,養他的一家子,其他的事有他們呢!
沈離也拍他手,“趕緊發!”
江辭正色道,“那,我發誓今後再也不獨自做危險的事情了,要做都喊你們。”
沈離垂著頭,握住了他的左手,“又是地牢,你也是地牢,我現在看著地牢就想毀天滅地,你們仨進了個遍!”
江辭淡淡一笑,感覺胳膊上的鞭傷少了很多,又看著他們兩個一刻不停的給自己治,他真的好滿足。
“得消毒吧,我這傷。”
他那兩處箭傷都有點泡爛了,肯定是要處理一下。
沈離握著他的手,微微搖頭,眸子淚花打轉,“不舍得。”
破曉接過了話,“我們費點靈力就費了,不能讓你再疼了。”
他發現沈亭禦和沈離堅持的有道理,這種情況,誰都得這樣啊。
江辭又笑了,“哪有當哥哥的,浪費弟弟妹妹靈力的啊。你整吧,找個布巾給我。”
沈離巋然不動,破曉也是這樣,江辭佯怒,“我是哥哥誒,得聽我的!”
“阿兄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說。”沈亭禦端著熬好的藥回來了。
他把藥遞給沈離,“我晾好了可以直接喝。”然後觀察了一下,床邊沒他的地方,直接脫了鞋上了床。
“又跪著乾什麼,起來,膝蓋受不了!”江辭現在看見跪這個姿勢就一哆嗦,他膝蓋現在都沒知覺。
沈亭禦眨巴著眼睛,不看江辭了,給他治膝蓋。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江辭收回剛剛的話,有知覺,燙的他心尖疼。
“彆哭了誒喲。”江辭拉拉沈離,“你哄哄啊。”
沈離睨了他一眼,“哄不了!我也想哭。破曉也管不了這事,他剛剛偷偷給你哭了好幾個小珍珠了。”
“誒呀!”破曉梗著脖子不承認,“誰給他哭了,你看錯了。”
“哈哈哈。妹妹啊你這魚真招人喜歡。”江辭的手被他倆一人握一個,底下還有個沈亭禦,他上次受傷隨口一說的畫麵真實現了。
江辭一人哄仨,全都哭喪著臉,他不樂意看!
“趕緊的吧,我那傷口都爛了,不管管我啊,不許浪費你們的靈力!”
那酒澆一澆,說不定他也不發燒了。
沈離把藥碗插了竹管塞到他嘴邊,“喝藥吧你,閉嘴。”
江辭眉頭緊蹙,一口氣喝完了。
委屈巴巴地噘著嘴,看著沈離,“苦!”
沈離噗嗤一笑,給他塞了個蜜餞,江辭搖頭晃腦地嚼著,突然看向破曉,“她沒吃藥!”
破曉無奈,“你先吃你的吧,這麼能折騰!”
沈亭禦探頭,“阿姐你吃藥?吃什麼?”
沈離把碗拿到一邊,都沒撒開江辭的手,她現在都後怕,“冰凰那次,有點傷身體。”
江辭一看這個,“盯著你阿姐天天吃藥噢!”
“沒問題!我們先管你。”
江辭努力逗著他的這仨哭包,“我說,趕緊下手行不行,我心裡準備都打好了。”
沈離又道,“很疼的,你忘了啊,不想讓你疼了。”
江辭痞痞地笑了,“我都習慣了,沒事。”
破曉恨恨地咬牙,“我是真想抽你啊!”
在江辭的不停念叨下,沈離起身。
破曉整了整布巾,“張嘴,啊。”
江辭饜足極了,“終於不是破布了,那玩意臭死了!”
破曉忍無可忍,堵了他的嘴。
沈離動作比羽毛拂過還輕柔幾分,江辭很快眼前一黑,右臂和下腹,灼燒似的痛著,但是他真的好開心。
又感覺到有人輕輕柔柔地打開了他緊握的拳頭,一股暖流淌入心田。
沈離索性讓他疼都疼了,把他身上的傷口基本擦了個遍。
等她乾完了,沈離往旁邊一丟,接著握著他的手。
江辭視線剛恢複,就看到了三個腦袋湊到他麵前,擔憂都要溢出來了。
他眼底笑意滿滿,“嗚!”
破曉給他取了。
垂頭一看,手果然又被握好了。
他怎麼這麼幸福啊。
沈離神色低迷,“就疼這一回了,不會讓你再疼了。”
江辭看著沈亭禦給他全身各處抹藥膏,微微一笑,“妹妹啊。”
沈離嗯了一聲,“怎麼啦?”
“餓了啊。”
沈離樂了,他倆都沾手了,她就自己去拿了。
江辭怎麼看都覺得他真的好幸福。
妹妹一勺一勺給他喂粥喝。
弟弟和妹夫給他抹藥。
“真好喝!”
沈離眼瞅著這人不知想了什麼,表情越來越嘚瑟,無奈勾勾唇,“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不吃了。”
沈離偏了點腦袋看著他,“還想做什麼?”
江辭半眯著眸子想,“你懂了吧,這事不能亂來。”
“嗯。”沈離點頭,“說說吧。”
江辭聲音閒散,挑了下眉,“你阿兄我呢,掌握大概七八成全國的糧食吧,雲州這個地方中原要塞,前一陣,有人在高價收糧,但是不付錢,其實就是搶。我的八成,讓這夥神秘人吞了一點,現在大概七成,很久了,他才隻吞了一點,怎麼樣阿兄厲害吧!”
沈離一邊笑,一邊拍了下他的手,“我的厲害阿兄,彆嬉皮笑臉的,趕緊說!”
江辭幽幽道,“我不是慢騰騰地來嗎,那邊那個魏明安,是我很多年前開拓糧食生意認識的朋友,他就是雲州人,是我這邊的大管事。”
“我收到線報,他因為不遵守朝廷律法被下了大獄,一聽就是假的。我派人翻了雲州以及雲州附近大大小小的詔獄,沒人。那魏明安就隻能在兩個地方,太守府,安王府。”
“我不是跟你們吃了早飯就去太守府了嗎。一到那,雲州太守就開始灌我酒,我得陪喝啊,不得撈他嗎。後來太守拿了個玉佩出來。我心想來對了,果然就是這倆王八蛋抓的,就是魏明安的,還明晃晃地沾著血。他說想見他就留下,我就被關起來了。”
沈離咬著牙,深呼幾口氣,“還有他一腳?行,都殺了。”
“嗨,太守還好吧,他除了給我塞進一個房間門口掛了把大鎖沒乾彆的。”
沈離氣極,“怎麼的!還掛鎖,你是犯人嗎!什麼時候能報複,我給這老頭門口掛一排鎖!”
江辭大笑,“然後我就待著,到了晚上,被引進了一輛沒有窗戶的馬車,東拐西拐,下車一看,就是安王府。到安王府又喝酒,喝得我都惡心了!安王那個老東西還不鬆口,我說我給他讓一成利,那利差不多能買個天香樓了。”
“我打著讓他訛錢的名義去的,反正我有的是錢,結果沒想到這老頭這麼瘋,他要我全部的糧和全部的錢,還要我給他做事。”
沈離拍床而起,“我去弄死他!”
江辭拔高了音量,“回來!”
“然後他就把魏明安帶出來了,他那慘樣你們也看到了,他被壓著斷腿跪著,堵著嘴還拚命叫著讓我彆答應,這時候我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