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清在與破曉講沈離。
林清眼神幽深,思緒萬千,“有一次我在一個很普通的食肆吃著飯,看到街邊幾個男孩子在對一個特彆小的女孩拳打腳踢,那女孩當時長得還沒有食肆的凳子高。多麼明顯的恃強淩弱啊。
“但那女孩子即使被拎起來了都在認真護著她的東西。而那幾個男孩子呢,搶了她的東西,還反過來要打她一頓。”
“我當時勾了勾手指,就將他們幾個全部帶了過來。小姑娘眼神一眨不眨地望著我,對我這個救了她的人感激裡摻著十足的警惕。”
“呐”,林清朝破曉揚了揚頭,指了指一直盯著他們的沈離,“就像現在這樣。”
破曉淡笑不語。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沈離鬱悶了,師父說太多了,她看不懂了。
林清接著講,“我問那個小姑娘想不想像我這樣,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將欺負自己的人輕易製服。小姑娘想了想就同意了,我借了她點靈力,她自己動手將那幾個男孩子全都揍了。”
“那女孩子就是沈離。你猜到了吧。”林清看破曉越來越平靜的眼神。
破曉點了點頭,抿著唇,望著對麵氣呼呼的沈離。
心裡全是心疼。
算了回去再抱抱她吧。
現在不太合適。
“我把她帶回靈山的時候,她太小了,幾乎是我將她手把手帶大的,算我女兒也是可以的。”
林清接著說,“我這徒弟真的是個修煉奇才,加上她做任何事幾乎都是拚命做。你看她打比她大太多年歲的那四個長老,打的跟玩似的。幾年過去,我們這個靈山,她毫無對手。”
“她慢慢地就當上了大師姐,將長門上上下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再後來當了靈山大師姐,她那響徹整個靈山的威望,很多都是打出來的。”
林清突然神神秘秘地停頓了下,問破曉,“沈離漂亮吧!”
破曉有點沒跟上他的思維,反應了一瞬,點頭,“漂亮啊,特彆好看。”
林清嘴角噙著笑,“隨著她越長越大,越發好看,不少人來我這裡要求娶我徒弟。”
破曉像被人硬生生掐住咽喉般,呼吸滯住,等著林清接下來的話。
林清暗笑,有點好笑地看著這小鮫人的反應,他再不說話這小鮫人得給自己憋死。
“都被沈離自己打回去了,來一個她打一個,有人覬覦她的美貌,有人覬覦她的實力。總之,敢來我這兒的人沒一個進的來的。”
“沈離就是十分漂亮!”,破曉垂頭喪氣地,“我就站在她旁邊,走在集市裡,都有人來問她有無婚配。”
他心頭一緊,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不知怎麼地,就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段。
林清大笑,“有點危機感給你也是應當的。”
“喜歡沈離什麼?喜歡長得好看嗎?”他又問。
破曉目光柔和,盯著對麵那已經放棄觀察他們的談話內容而支著腦袋看著他的沈離,飛快地眨了眨眼睛。
“並非因為外貌而傾心,但沈離大抵是這個原因才喜歡我。”破曉也不知為何,語調放鬆了許多。
林清輕笑一聲。
“所以我同意了。”林清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茶,又把茶杯推給了沈離。
看著他這傻姑娘直勾勾地盯著這鮫人他就不爽。
沈離規規矩矩地給林清斟茶。
“我自然看得出沈離喜歡你,你對她的情意我也看到了,所以我同意了。”林清偏著臉,接過沈離遞過來的杯子。
破曉恭謹的神態裡瞬間漾起無儘的喜悅,一雙明亮的眼眸裡,閃爍著欣喜若狂的光芒。
他起身,對著林清拱手行禮。
之前求著沈離教他的。
“那晚輩有一事相求。”
林清可不喊他坐了,眉頭一揚,“何事?”
破曉就站著說,“想求娶沈離。”
“那我可沒同意。”林清急急打斷,神色玩味,抬起的手又放下,“我說的是同意你住在她的院子裡了。”
破曉神色一滯,嘴唇緊抿,又很快點點頭,接受了林清的話,“我自然不會讓沈離,因著我不了解習俗,就在嫁娶方麵委屈了她。所以我各方麵都在學習。”
不把他趕出去就好。
破曉越說越委屈,提心吊膽地問,也不知道林清同不同意,“但隻一事,關於婚書,我想請教一下前輩,應該寫什麼。我是上岸後才學會的說話,識字方麵欠缺很多。沈離隻教了我寫名字,其他的她不教我...”
林清舉著杯子遮著高翹的唇角,行,這沈離,給人家逼得來跟他告狀了。
還真是剛學的說話啊。
“行,此事交給我吧。”
“還有何事?”林清見他還不坐。
破曉不疾不徐地道,“聽聞您身體不好,恰好我是鮫人,對您應該大有幫助。”
他一邊說著,深深地望了沈離一眼,淡藍靈力蓋住了她那一直亮晶晶注視著自己的眼眸。
林清看著他的動作,笑彎了眼,好意提醒他,“我這徒弟脾氣可大了,你自己哄噢。”
破曉還未接話,沈離已經嚷嚷開了。
“什麼意思你們兩個!一個不讓我看一個不讓我聽。破曉你給我等著的!回去以後你完了!”沈離咬牙切齒,手掌凝著靈力,解著覆於她眼睛之上的靈力。
林清朝破曉擺手,一副了然的神色朝他示意。
破曉抿抿唇,接著右手翻起,憑空變出一冰刃,在左手手腕上劃了一刀,冰刃變了冰杯接著滴滴答答流下的血,“我的血,可助您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增加修為。”
沈離鼓囊著臉解著破曉靈力的手一頓,她聞到了血腥味。
聽覺視覺都被剝奪,嗅覺幾乎強大到,瞬間就被她捕捉到了。
“破曉!!你又要給我師父喂血是不是!”沈離起身,眼睛也不解了,大步跨過桌幾直奔破曉。
沈離精準地找到了破曉的位置,摸摸索索地拉著他的手。
林清淡淡的聲音響起,“你願意給,怎知我會不會要呢?”
破曉連忙把空著的手遞給沈離。
沈離拉過他的手,第一時間摸向了腕間,沒有傷口。
她不悅,“那隻手!”
破曉沒動,而是轉向林清,“這是我應該做的。您是她的師父。”
沈離被破曉的力道按著,暫時夠不到他那隻受傷的手,她氣極了,“破曉!你彆逼我在師父麵前動手噢!”
破曉頂著沈離暴怒前的威脅,心裡一抽抽,還是誠懇地與林清對視,“您身體不好,沈離很難過,她希望您一直陪伴著她,更何況您對她亦師亦父,我想娶沈離,這是我應該做的。”
“傻孩子。”林清手指一彈,止住了破曉那道往外冒血的傷口。
這鮫人赤子心性,即使經曆磨難,依舊至純至善。
林清緩緩道,“孝敬我啊確實是你該做的,但並不是以傷害自己身體為前提。”
看著破曉依舊有些怔愣,林清提醒他,“還不給她解了眼睛,你小心她鬨死你。”
破曉手指一動,沈離怒氣滿滿的眸子就瞪了過來,至於為什麼不罵人,因為林清剛剛嫌她吵。
沈離拉過破曉那隻手腕,看著那道還未愈合的傷口,癟起了嘴,又抬頭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捧著他的手腕,吹了兩口。
指尖靈力注入那道刺眼的傷口。
林清笑著搖了搖頭,又看看破曉依舊懵懂的神態,問他,“有什麼不懂的嗎?我的話。”
破曉支支吾吾地猶豫了幾瞬,還是說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鮫人身懷至寶,海裡的生靈紛紛垂涎,我才會因此重傷瀕死,被沈離撿回。岸上覬覦我身上各處的人更多,譬如那四位長老,但我真心想給的人,卻誰都不要呢。您,沈離,沈亭禦皆是如此。”
破曉看著沈離將他那道傷口已經治好,依舊捧著他的胳膊不肯放開,另一隻手飛快地捏了下她皺巴巴的臉頰。
沈離歪著頭看他一眼,然後哼了一聲扭過了頭。
他倆這一來一回逗得林清前仰後合的,“如果我沒猜錯,沈離應該不反對你拿靈力給她治傷吧。靈力這東西會恢複,使就使了。但是血,你會疼。沈離在乎你,所以她不舍得你傷害自己的身體,也不舍得你疼。沈亭禦和我,是因為我們將你視為活生生的生靈,不會讓你傷害自己,來有利於我們。”
破曉眼眶有些灼熱,不知說什麼好,動了動嘴唇,但沒發出聲音。
他真的很幸運...
遇到的人怎麼都這麼好啊。
“您如沈離所說一般,真的很好。”他頓了頓。
“我能叫您師父嗎?”破曉心裡這麼想,他也這麼問出來了。
林清淡淡一笑,“自然可以。以後彆提你的血這件事了,傷感情。”
他朝沈離揚了揚下巴。
破曉點點頭。
“那鮫人有一法術,可淨化軀體,免去疾病。”他站起身,望著林清。
這個總可以吧。
林清淡笑,“那來吧。”
其實對他沒什麼用,但是彆傷這小鮫人的心了,實在是赤誠。
沈離淡淡地看著破曉起身,右手兩根手指揚起,手腕翻動,打了個手勢,透藍色的靈力湧向林清。
她聽不見也說不出。
但是破曉肯定是完蛋了!
回去弄死他!
破曉施完了法術,站在一旁,藍眸亮晶晶地望著林清,等著他說話。
林清眼波柔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道,“謝謝你的法術。”
破曉受寵若驚,趕忙搖頭,“沒關係。”
“你要學的字,我幫你搞定,我那徒弟打算怎麼哄啊~”林清看熱鬨的心簡直不要太明顯。
沈離不喜不怒的神色,顯然已經是氣極了。
破曉咬著嘴唇,心裡一哆嗦,他正發愁呢。
林清又道,“將沈離哄好,晚上來取你要的字。你要是有本事,我可以親自教你寫字。沈離的字就是我教的。”
破曉回頭望了一眼沈離,碰到她那明顯極怒的眼神,飛快地就回了頭,手尷尬地都不知往哪裡放,最後隻好理了理衣袖。
林清一揮手,沈離自由了。
“師父!”沈離直接繞過破曉,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有什麼不讓我聽的啊!”
林清摸了一把她發簪上掛著的流蘇,“你可以去問他啊,你們這是要出去吧一會兒。”
沈離哼了一聲,連頭都不回,“誰要跟他出去玩,我回去就弄死他!”
林清幸災樂禍的眼神越過沈離看向了破曉,“晚上記得來我這兒。戌時。”
“好的師父。”
“做什麼?”
破曉和沈離同時開口。
“不是,什麼時候成你師父了!”沈離急了。
林清拍拍沈離,“來做什麼你自己去問他,我先走了。”
再不走他要笑出聲了。
破曉看林清走了,乖巧地上前一步,去牽沈離的手,“沈離,彆生氣嘛,我們去集市回來我慢慢跟你說。”
沈離甩開他的手,破曉就又牽住,被拍開幾次,他還不死心。
“去屁集市,我現在就回去弄死你!”沈離負手而立,破曉她也不帶了,徑直往門口走。
“要去的要去的。”破曉追過去,伸出雙臂將沈離從背後攬住,環住她的腰身,下巴擱在她的頸窩,“我們還有一套的衣服沒取呢。”
沈離哼了一聲,“我取我的,你那身給你扔咯。”
“不可以!”破曉在她脖頸親了親,“還要一起穿呢!”
“放開我,我再說一遍。”沈離掙了掙,他抱的死緊,他身上又有傷,沈離就沒用靈力。
“不放不放不放。”破曉在她肩膀上耍賴皮。
沈離淡淡道,“再不放開晚上你睡池子。”
破曉一怔,手上便泄了勁。
沈離瞬間就掙脫了他的掌控,接著往前走。
到了院門口,沈離扯著破曉的衣袖,帶他出了林清的結界,而後立刻撒了手。
頭也不回的就飛走了。
破曉不認識路!
無奈一笑,靈力催動印記,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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