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浮雲縹緲,湛藍的天色更甚。
沈離難得睡到日上三竿。
因為昨天鬨得太晚了。
她在破曉的懷裡睜開眼。
奇怪,她明明記得昨天她剛上床就睡著了。
他什麼時候抱的,她睡著以後嗎。
看破曉沒起,她本來還想偷摸走呢。
她好幾天沒乾正事了。
但是破曉給她牢牢的圈在了懷裡,她一動,他肯定醒。
算了,那她欣賞美人好了。
沈離捧上破曉的臉,一會兒親親鼻尖,一會兒親親嘴唇。
終於給破曉鬨醒了。
破曉被沈離星星點點的吻叫醒的。
沈離軟軟的唇還覆在他嘴角,破曉眨了下眼睛,稍稍反應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幽深無比,眼底泛起笑意,竟然剛睡醒就有這種好事。
他瞬間就動了。
搭在沈離腰間的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捉住了那個偷親他被發現還想逃走的唇。
“唔。”,沈離一下子被按住,眼睛都瞪大了。
這人怎麼醒了啊。
半晌。
沈離窩在破曉懷裡,親得臉都紅了。
她推推破曉,“起床,太陽都曬屁股了,吃飯去了。”
...
他倆在院子裡吃過飯,沈離把破曉關門外,她去換衣服。
破曉在門外踱步,安安靜靜的等。
沈離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軟綢騎裝,肩膀處繡著盛開的蘭花,長發微挽,玉色發冠於頭頂束起,插了一個同色簪子,她選了一條純白的腰帶,隨風飄揚的尾端上藏著沈離的小心思。
她這兩天偷偷摸摸繡的,繡的破曉那漂亮的大尾巴。
她的繡工實在一般,水平僅限於給自己補個衣服,繡個簡單圖案。
這還是她有一次因為一件好貴的衣服劃了個口子,她心疼錢,自己一狠心練出來的呢。
所以沈離很尷尬,想給破曉炫耀,都被她拙劣的繡功羞的開不了口。
她走到破曉身前,看著還回不來神的破曉,噗嗤一笑。
她這傻魚,每次看她換衣服都是這副神色。
破曉意識稍稍回籠,頗有幾分著急的拉了下沈離的手腕,鄭重其事地說,“等我一下。”
然後他風風火火的就往屋裡走。
還把門關上了。
這下成了沈離在門外等了。
沈離抱臂而立,一臉玩味,她等著看破曉到底整了什麼名堂。
她也在想著一會兒怎麼走。
破曉最近,黏黏糊糊的。
想著想著,麵前的門就兀地開了。
破曉急匆匆跑進去換了他那套湖藍色彩繡騎裝,腕口係著藍黑色的綁帶。發飾選了和沈離戴的成一對兒的發冠和簪子,腰間束了白色寬邊雲紋腰帶。
他這身衣裳,和沈離今日的穿著,隻有一個字,配。
破曉翹著眼角,走下台階,滿是得意的攬過沈離,與她並肩而立。
沈離莞爾,她那幼稚的傻魚噢。
她扭頭,看著破曉,“破曉。”
破曉應她,“嗯?”
沈離閉了下眼,“我要出門。”
破曉麵色一滯,也不笑了,嘴角立刻耷拉了下來,轉瞬間又恢複了一點,滿滿期待的看著沈離,“那我呢?”
“乖乖在家等我噢。”沈離輕咳一聲。
破曉耷拉著腦袋,湊近沈離頸間,不語。
沈離一看他這樣就慌,她的這傻魚是個小哭包啊,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歪過頭去看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在家等我啊,還有五天就七夕了,我肯定回來,到時候帶你出去玩。”
破曉更彆扭了,還要去五天!
沈離實在是喜歡破曉黏黏糊糊舍不得她走這個樣子。
慢慢湊近破曉緊抿著的唇,輕輕吹了一下。
親吧親吧,她豁出去了,今天讓他親個夠,沈離心想。
破曉沒有任何猶豫就咬住了沈離那自己湊過來的唇。
瞧瞧,這溫熱的嘴巴是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語句的。
一走就五天,還不帶他。
柔和又肆意,霸道又憐惜地宣泄著他的不舍。
許久。
沈離揉著自己紅腫的嘴唇,恨恨的瞪了破曉一眼。
她一會還去辦事呢,怎麼見人!
他最近花樣是越來越多了。
破曉苦巴巴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伴著一絲得意,把沈離臉頰旁一縷碎發撥到耳後,牽起她的手,看著她。
“早點回來,在家等著你,彆受傷。”破曉拉著她的手囑咐她。
彆又臉色蒼白的淌著血回來了。
他心都不跳了那次。
他把上次沒說的話都補上。
一瞬間,沈離喉間一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眼睛酸澀,眼中破曉的身影逐漸朦朧清淺。
沈離猛眨眼,連著嗯了幾聲,拿著桌上的東西,又撈上她的劍,頭都沒回,走了。
落荒而逃。
破曉負手而立,站在原地看著沈離逐漸遠去的背影,直至一點都看不見了,他才收回了視線。
他眸光微暗,雙肩耷拉了下來,視線掃過院子裡的每一處。
他們一起種的花,一起吃葡萄的池子邊,院子裡一起吃飯的桌子,窩在一起曬太陽的小小躺椅...
微風拂過,窗畔的風鈴簌簌作響,回憶紛至遝來。
各種神態的沈離。
被他親的軟綿綿趴在他懷裡擰他的沈離;在他懷裡,仰著腦袋,眨巴著眼睛,亮晶晶地問他要不要去種花的沈離;他們一起吃完飯,撒潑打滾攆著他去洗碗的沈離;紅衣舞劍異常颯爽的沈離;乾淨利落動起手來冷冽肅殺的沈離;困的迷迷糊糊小手還伸過來招呼他睡覺的沈離,噢還說喜歡他;他就說了個鮫珠,就哭的淚眼朦朧趴在他身上死命抱著他的沈離...
林林總總,破曉想不完。
噢還有他們的初見。
沈離一直以為,他們的初見是她來到他身邊,他抓住了她。
但其實他對她的初見,並不是。
在岸邊醒來,他一絲靈力都使不出了,甚至因為先前施法過度,鏖戰已久,他沒有任何力氣再動了。
躺在他一直生活的大海邊緣,浪花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腰側。他無力的睜著眼,喘著氣,尾巴更是沉重的要命,靜靜的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他的視線被那時在岸邊的礁石上閉眼打坐的沈離吸引。
無他,隻因她那乾淨的白衣上,腰間和發間,隨風飄揚的火紅色。
她身上,張揚著蓬勃的生命力。
那是他即將要失去的東西。
其實以他的性格,隻要他還能動,他必是要向著那抹紅色再靠一靠的。
但是他太累了。
他虛弱間,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每每撐著睜開眼,沈離身上那抹鮮活的紅色一直都在他眼裡跳動著。
他那時候想,真好啊,他還沒死。
後來他傷口間血液都流的慢了,心也跳的更慢了,眼皮越來越沉。
可是他想再活一會兒。
還想睜開眼,再看一回那飄揚的紅。
但是他真的睜不開了。
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走近,在他身上探了探,他咬著牙,拚命的睜開了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沈離腰間火紅的飄帶。
是沈離下來了,來他身邊了。
他拚了最後一點力氣,搭上了沈離的手腕。
然後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再醒來,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身側還是沈離,她拉著他的手,給他輸著靈力。
沈離那時候換了一身粉色衣裙,柔和了許多,身上也沒有那般耀眼的紅色了。
但是那時候他覺得,那抹紅,填進了他的心中,跟著他的心臟,重新一起猛烈的跳動了起來。
那才是他對沈離的初見。
想起沈離,他的嘴角是怎麼也壓不住了,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沈離的嬌軟的嗓音,蠻橫的指使,撒嬌的語調,溫柔的語氣,一一在他耳邊回蕩。
耳邊還回響著沈離那句“在家等著我~”。
他當然要等著她。
在他們的家。
沈離才走了一小會兒,他就想她了。
怎麼辦。
直到沈亭禦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心思逐漸回籠,破曉抬步往院門處走。
看著這空蕩蕩的小院,破曉嘴唇動了動。不知為什麼,沈離一走,他就覺得這小院帶著一絲荒涼氣。
垂下眼,到門口接過了沈亭禦遞來的食盒。
不就五天嗎。
他睡覺總快一點吧。
等,怎麼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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