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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星·紐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一杯雛菊放在白色的桌上
我在此寫作,比平時更加自由自在,
四周,乾草的氣息將人們引向夢,
一個詞語或許會從夢中滴落;
黃昏中甜美的天空,猶如從前牧歸的牛群;
對於曾經的一切的愛,
對於即將消逝的一切的愛,
沒有意義的愛,沒有邊界的愛
白楊樹的影子,
田野上長長的柵欄,
杯中的雛菊。
——安娜·布蘭迪亞娜,《一杯雛菊》。
這是白晝,但這個白晝有點寒冷,或許是因為現在是冬天的緣故,或許是因為今天天氣不大好的緣故,或許,是因為有什麼東西遮住了太陽的緣故,不管是什麼理由,今天的天氣都是如此,沒有雪,沒有雨,陽光明媚,但是冷。
五十星,紐加哥,五點四十五招待所,地下。
昏黃的燈光下,昏沉的房間,並不是因為黑夜,而是因為這裡處於地下,在這個房間之中,黑色是主色調,伴隨偶爾閃爍的明晃。
而一些嘈雜的聲音讓這本應該冷清的地帶熱鬨起來,酒杯與酒杯碰撞聲,談論的笑聲。
蜘蛛靜靜地坐著,她換了一身衣服,讓那寬鬆的衣服將自己包裹起來,她將自己的發型打理成先前的模樣,這樣一番打扮自然是讓她的氣質回到了作為一個醫生時候的模樣,她的指尖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麵,等待著委托人的開口。
嚴格來說,是安比莉爾的委托人,或者委托人的代理人,這些人總是喜歡弄這種大驚小怪的保險,總而言之,她接下來要交流的人,此時就坐在她的麵前。
“果然,影的速度一直都是這麼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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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麵孔,你是第一次來這裡。”蜘蛛上下打量著麵前端坐的男人,戳穿了男人埋下的話語,男人一臉平靜,全然沒有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應有的慌張或者不適,“無所謂,我也不知道你的主子為什麼不自己出來,反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
按理來說,這種人應是那些等待著命令的傀儡,像等待著命令的機器,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工作,但是男人算是個例外,在他的身上,蜘蛛沒有感受到一種命令的氣息,要麼,是這個男人將屬於自己的工作提前做完了,要麼就是在沒有收到任何命令的情況下選擇了擅自行動,隻為了將成果帶給老板。
“我是第一次來,不過以後可以常來。”男人端起桌上的一杯雞尾酒,這是蜘蛛先前讓侍者送來的,“說句實話,我很喜歡這裡的裝飾,想必是花了不少錢的。”
這是五點四十五招待所的地下,裝飾成中世紀酒館的風格,酒,在這個國度就是天然的通行證,男人就坐在酒吧的一張樣式獨特的椅子上,整間酒吧隻有兩張這樣的椅子,他坐了一張,另一張在他正對麵,蜘蛛便在那裡。
男人看了看右手的手腕,在和自己白色的衣袖相隔不遠的地方,漆黑的手表上,銀色的指針滴答答地告訴他,他已經坐了有快半個小時了,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對他而言,時間可以慢慢磨耗,畢竟是談生意,談多久都可以。
想到這裡,男人又不由自主看向了蜘蛛身邊的那個箱子,並不大,隻夠放下一個足球的樣子,不過對這份工作而言已經足夠了。
“麻煩再給我拿杯酒來。”
男人揮了揮手,很快就有侍者端上了一杯新的雞尾酒,放在二人之間的桌子之上,男人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在放下酒杯之後,他才繼續說道,“對於影的業務,我一直都很放心,請問,現在可以讓我看一下我需要的東西了嗎?”
蜘蛛沒有說話,而是將身邊的箱子拿了起來放在桌上,然後推到男人的身前。
男人沒有打開箱子,而是指了一下箱子,隨後,他身旁的某位保鏢便走向前,看著那足球大小的箱子,箱子有點鼓,不出意外的話,裡麵已經裝了什麼東西了,保鏢戴著白色手套,現在,再戴上口罩,把男人擋在身後,在做完這一切工作之後,這位保鏢才緩緩打開箱子。
一股血腥的氣味從箱子裡麵湧了出來。
看見箱子裡麵的東西,男人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讓保鏢將箱子合上,再次看向蜘蛛的目光就變得和善了許多,“我很滿意。”
“是你滿意,還是你的老板滿意?”
“不用,給個一星也行。”蜘蛛端起酒杯示意。
“款項會在十分鐘內打到賬戶上。”男人說,“下次再見,女士。”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午後。
那個箱子之中裝著什麼,自然是剛才在宅邸裡麵帶走的人,整個人帶走還是有點困難,所以箱子之中隻放了一部分,這一部分就足夠了,隻要能夠證明身份,能夠證明死亡,就算放的是一塊磚頭都無所謂。
蜘蛛把酒杯放到一旁,她不喝酒,這一杯酒也隻是做做樣子罷了,既然所謂的交談已經完成,這杯酒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她向後一仰,癱在沙發椅上,然後呼出一口氣,並不疲憊,隻是為了說服自己的身體更加舒適一點。
就在男人離開之後,地下一層其餘的人便一同停下了行動,然後井然有序地離開了,所有人都隻是一個掩飾,也是一種保護,作為醫生,尤其是影的醫生,蜘蛛的地位是必然安穩的,即便蜘蛛自己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保護,影也會這麼做。
固然,比蜘蛛醫術好的醫生有很多,比蜘蛛的知識麵廣的醫生更是不少,但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蜘蛛這樣子的效率,畢竟,人隻有兩隻手,而蜘蛛有八條腿,這件事情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而知道的人,必然會遵循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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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把人的生命吊起來的醫生,在整個影都是很重要的存在,更何況,蜘蛛還是一個能夠自己治療自己的醫生,俗話都說醫者不自醫,而蜘蛛,顯然就是那種能夠自醫的醫者。
在她的背上,蜘蛛腿隻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尖,那小小的尖勾起了一道絲線,穿過蜘蛛的皮膚,然後用絲線把開裂的部分縫合起來,遵循著蜘蛛的思維,蜘蛛腿正在縫合著自己的身體,從宅邸的離開的時候並不是毫發無損,嚴格來說,作為二分之一審判院的成員,落橘樂章的地位自然是重要的,因此,在那個宅邸之中,存在著落橘樂章的保護者。
在那離開宅邸的時候,子彈擦過了她的身體,沒有傷到根本,蜘蛛的八個眼睛足以讓她看見大多數飛來的子彈,隻是有些沒有必要避開的部分她沒有躲避,任何一個躲避的動作都有可能拖累自己的步伐,在已經出現了突發事件的情況下,她更不能夠拖延了。
此時,是十二月四日的午後,地下一層的大門緊閉著,而在這裡,隻有蜘蛛,還有安比莉爾,在那些人離開之後,安比莉爾來到了這裡,兩人的交談還沒有開始,安比莉爾隻是在吧台取了一杯果汁,放在了桌子上。
對任何人都要抱有最基本的警戒,這是蜘蛛這種人應有的本能。
“二分之一審判院,真有你的。”蜘蛛閉著眼睛,背上些許灼熱的感覺已經退的差不多了,“這樣的委托帶來的弊端遠比你得到的利益要大,安比莉爾,那幫人都是瘋子,每年被摩門處理的人之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來自那裡,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件事。”
“我當然知道,但是報酬對我來說很重要。”安比莉爾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十一號地鐵的事情。”
“卡戎?”
“對,和十一號地鐵有關,和卡戎有關,對方支付的報酬是十一號地鐵的‘車票’,也就是登上那一輛地鐵的車票,那是一個汙染物,在十七世紀就出現過的汙染物,但是被委托人一直留存著,直到這一次才拿出來。”
“委托方是誰?”蜘蛛問道,“不用隱瞞。”
“……家族。”
“你真的瘋了。”
“我沒有瘋,蜘蛛,我需要再次見到卡戎,那個存在對我來說很重要。”
“因為你的大腦嗎?”蜘蛛看向安比莉爾,“你大腦之中的‘那個東西’,對吧?”
安比莉爾沉默了。
十一號地鐵,承載著死者的列車,能夠把靈魂和軀殼送到死者的國度,而安比莉爾需要的就是這個,她大腦之中存在的‘那個東西’,那個汙染物,名為【傾聽泥濘】的汙染物,如果要擺脫那個東西,要在保證自己活下來的同時擺脫那個東西。
“你想要把你大腦之中的東西送去死亡的世界。”蜘蛛說,“這就是你的想法,安比莉爾,但是我很想問你,代價,你,還有我,真的能夠承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