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攻之人,最怕近戰,獨幾行的近戰能力值得詬病。再碰上近戰能力處於頂峰水平的天,就更糟糕了。而泉天棲的近戰水平與獨幾行差不許多。
眾人在域外,看著那兩人被天如鷹捉雞崽般踢來踹去,鈴鐺說道:“小木,論體術,恐怕隻有你能跟他一戰吧。”
留都說道:“厭知何遲也能一戰,可惜我們進不去,他們兩個太衝動了!”
言江卻說道:“要相信他們,我們要也要儘量找到進去的法子!”
泉天棲回道:“沒有用的,域是規則,隻有均士魅能闖進去。”
“又是他,沒有那畜生我們還無法前進了嗎?”木子雲惱道。
泉天棲說道:“我們這些人如果聚到一起,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我們做不到的。”
獨幾行被打得吐血,可身體內一直在凝聚能量,十幾息後,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眼前一抹,雙眼被一條光帶遮住。
驀地,他一抬手,竟接住了天的攻擊。而天以為其是僥幸,便在一息之內,從七個方向各打出了一拳,誰料獨幾行接住了六拳,而最後一拳,則貼著自己胳膊躲了過去。
天停了下來,將手裡抓著的葉開然扔了出去,葉開然也是慘,血一直在吐,抬頭看見了獨幾行,喜道:“你成功啦?”
獨幾行點了點頭,接著舉起了碧靈,朝天空一射,可那箭速度很慢。
天笑道:“怎麼回事?我在這啊。”話音剛落,獨幾行閃到他麵前,碧靈正對著他腦袋,如此近的距離下,獨幾行射出了箭,可天以前預知,右手一拍腦袋,將頭硬生生震到了一邊,躲開了箭。接著抬手一拳轟出,獨幾行後退了一步,接著借著拳風,撤飛出去,飛出去的同時,射出了三箭,一箭燃著火,一箭閃著光,一箭的箭頭忽然脹大四五倍。
箭速極快,天隻能躲過一隻,必中兩箭。金色的氣出現,那“不爭”罩子又出現了,三箭全中其身,燃火的箭,箭頭積聚了一個三個鐘黎之境修行者總能量級彆的爆能,射中後立馬炸開,威力竟與木子雲的三元素弑神箭差不許多,箭頭腫大的箭,速度最快,威力最大,實為不可被阻擋之箭,應該直接將天貫穿,但不爭罩子的五息時間內,天處於無敵的狀態,所以那箭射中後,並沒有帶來任何的反應。
閃著光的箭忽然改變了航道,繞著天轉起了圈,而無息過後,又接著衝向了天,目標鎖定在天的頭。天可以無限次的拒絕死亡,但如果能破壞其意識,讓其不能做出選擇,也是有殺了他的可能。
天看出了獨幾行的心思,其實獨幾行射出的每一箭都是衝著他的頭去的。天的身法很強,可那閃光的箭,發出了一道道破風聲,每一道過後,其速度便提升一倍,威力也提升一倍。在幾道後就破了音速,在箭後也形成了氣圈,這等速度天得全力去躲。
而閃光箭也是追蹤箭,隻有射中目標後才會停下。天身邊又出現了念氣球,但箭速太快,他所有的手段都阻擋不了箭勢。
被逼無奈下,他一飛衝天,可在天上的箭,速度更快了。閃光箭又一道破風聲,速度成了音速的兩倍,天眼看就要被追上。
忽然低頭笑道:“逗你玩的。”停下身子,倒踩著頂上虛空,接著大喝一聲,渾身之能量化成了念氣而聚於丹田,震吼之時,其下虛空全部震碎,力量超越了顓王旭的龍吟,大量柳絮般的虛空裂縫出現,而那閃光箭被震碎成粉。
“你就喜歡搞這些無用的小玩意,白毛狗兒,你們兩個離著歎川故唱差遠了。”剛說完,額頭突然中了一箭。
天懵了,因為這一箭他完全沒有留意到,忽的又明白,這一箭其實是獨幾行剛剛朝天射出去的一箭。
獨幾行的箭是能夠一擊透殺寡亡之境者,而天的頭也被貫穿了,他的神情十分猙獰,好似丟失了意識。獨幾行大喊道:“葉開然,趁現在!”
葉卡然雙手向天,大喊道:“衍無!”
一道空間通道射出,所經之地,一切皆無。
“成了!”聞媛喜道。
一隻手抓在了葉開然的頭頂,葉開然怔住了,他看著天空的天,可天卻站在他的身後。
此時的天,宛若神明,身上纏然著祥雲,也閉著雙目,而額頭有神光,渾身皮膚似乎不那麼黑了,也不猙獰了。
“孩子,你怎麼沒有長進啊。”天伸出一根手指,點中了葉開然的背,葉開然噴出一口血,從外來看,沒有發生任何事,可他此刻失去了所有戰力,頭也轉不回,筆直地倒了下去。
獨幾行轉身麵向天,天說道:“狗兒,你成長了,不過你瞧瞧,我這模樣,跟你像嗎?”
獨幾行可以預知千裡之外的生靈的行動,並計算時間完成必殺一擊,他此時的狀態,其實是將自己超強的感知力不斷壓縮到了極小的範圍,這讓他在一定的範圍內,獲得了全知全解的能力,可以感應到所有事物的流動趨勢,預知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生靈的移動,這也是他隨意往前射一箭,就能在不久後射中目標的原因,他是預知到了天在不久後的位置。
這能力的預知程度,可比方天慕的星辰之目強太多了。
可獨幾行沒有想到的是,天做到了相同的事情,不僅如此,天的預知力還超過了自己,當天看到那朝向天空的一箭時,就已經預知到了後續之事,所以才造出了假象,騙了二人。
小四喊道:“這還怎麼打,這不就是半神的預知未來嗎?”
天說道:“如果這就是你敢進來的依仗,那你還真是令老爹失望啊!”
獨幾行有些慌了,他抬起碧靈,射出十幾箭,這些箭都帶著不同的術,有的凍結了區域,有的引出了天雷,有的洞穿大地百丈。
天靠著全知全解的能力,優哉遊哉地行於其中,說道:“哈哈,怎麼還用這些小玩意兒啊,不是告訴過你,你要變戲法就變戲法,要射箭就射箭,兩者都使,成不了大器!”
獨幾行真的慌了,他對天的恐懼最足。天卻膩了,大喊道:“狗兒,彆扯淡了!來吧,讓我看看你給老爹準備的葬禮!”
一聲喝下,獨幾行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先不不緊不慢地當著天的麵,走到了葉開然的身前,接著將其背起,往域的邊緣走去。
天也不攔著,雙手叉在胸前。葉開然體內全廢了,能說話已經是極限,他虛弱道:“我行動不了了,怪我,我給你拖後腿了。”
獨幾行此時很平靜,說道:“你以後彆那麼衝動了,好好跟著言江學學。”
“嘿,你還有臉說我,明明你還不如我吧,不是你抓著我跑進來的嗎。”
獨幾行又說道:“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啊?光著腚的時候就認識了吧。”葉開然意識到了什麼,獨幾行是在交代後事了,葉開然急了,說道,“你先帶我飛到邊緣,找言江,我為那家夥準備了個大場麵,必須給他使了!”
獨幾行走到了邊緣,將葉開然放下,葉開然靠著域界坐下,獨幾行原本還想說些什麼,誰料天的一隻手直接甩了過來,手臂伸長到十幾丈,抓在了葉開然的肩膀,天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快點啊!”
獨幾行最後說道:“小子,我先走一步,如果你能殺了他,一定給我燒柱香告訴我,如果殺不了,我在黃泉路上等你,下輩子,咱們倆還認識!”
“喂...”葉開然來不及說什麼,獨幾行就飛回到了天的身前。
和歎川故唱一樣,他們縱然有千般手段,都不必使出,每一個進來的人,隻需要把自己最強的,拚儘一切做出的術使出來就行了,因為天是殺不死的,隻有讓他滿意,才能有結局。
天怔了一下,接著壞笑道:“喲——喲——我預知到你要做什麼了,你準備了好些年吧。”
獨幾行抬起手,手中的碧靈忽然開始發燙,溫度攀升到了極高的地步,且還在升,器具燒紅滾燙,在幾息過後,開始熔化,那可是寶器啊,化散的同時,其內無限的奧秘之能也全部分解釋放。
“可惜了”天說道,“那可是我耗了一百年才得到的,不過,為了這個場麵,也是值得的!哈哈哈哈——”
有著數萬年曆史之久的寶器碧靈,就這樣化散了,化散成的奧秘之靈,久久不散,而獨幾行咬破了手指,血液湧出,飛散到了空中,與奧秘之靈交融,鮮血不斷被吸走,他全然不懼,因為這是他的最後一舞,他的死是必然的。
以血融靈,奧秘之物化為挽弓之象,碧光浮耀,於空形成一把絕弓....
十九年前,小獨幾行坐在天的身邊,那是深夜,夜空中繁星無數,天給獨幾行講了一個故事,古有一妖皇,雄踞天宇,害日月而引來億年極夜,芸芸眾生雖想討伐,卻無法觸及妖皇之位。有一子鑿龍脈之山,燒地心鐵水,打造出了一弓,弓在而箭無,他尋遍人間,為求一利箭,卻鬱鬱不得。
終有一日,一高境道人與其相見,說道:“穿宇之恨哪堪得,他為弓來,我為箭。”如此,那人將弓敲碎,接著自儘,鮮血與靈魂與神弓殘物融合,形成了一把天地絕弓之影,而道人也自儘,滅百世之身,以魂成箭。三日後,生靈齊聚此地,一齊拚命拉動了弓弦,將那絕命之箭射入天宇,殺了那妖皇。
天笑了,目光中似是閃出了一絲心疼,“我不是說過,葬禮隻能為一個人準備嗎?”
獨幾行低著頭,血液不斷地失去,他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天又說道:“不過,你的獻祭,是近二十年的沉澱,是轟轟烈烈的犧牲,我接受了,狗兒,我不用"不爭"罩,全力防禦你這一箭,我在此選擇自己的死亡,如果你一擊真的能殺了我,那我就死,如果沒有,那我就活。”規則已成,隻看結局。
獨幾行幽幽低語道:“穿宇之恨....哪堪得,他為弓來....我.....為箭。”手一抬,豁開了脖子,又一劃,豁開了手腕,大量的鮮血噴出,將那把絕弓補得越來越完整。
弓成,則箭生,獨幾行的生機在這一刻直接消失,遠在域外的望鄉,見此,都不得不感慨的說了一句,“他好像,死了,是自己選擇的死。”
亡魂沒有被陰間或陽間左右,而是與奧秘之靈融化,化成了絕弓上的一支穿宇之箭。
“獨幾行!”葉開然嘶吼道。
而域外的黑盜團眾人,心痛無比。
葉開然像被抽乾了精氣神,頹廢地低下了頭,可忽然,他仿佛瞧見了一隻手,那是獨幾行的手。
他想都沒想,急著伸出手去抓,他抓住了,也死死地握住了,一抬頭,他仿佛看到了獨幾行正朝著自己笑。可那張笑臉很快就消失了,而握著的手,變成了一根弦。
是啊,弓成,箭也成,還需要拉弓射箭的角兒,或許這也是獨幾行帶著葉開然一起闖進來的原因,他想讓自己最重要的家人,來送自己上路吧。
淚水滑過葉開然的臉龐,他在慟哭,卻發不出聲音,他死死地憋著,隻把所有悲痛,都變成了淚水,如河水般淌下,他不舍得射出,因為一鬆手,即是永彆。
驀地,他的肩膀被一隻手搭住,轉頭一看,幾歲大的獨幾行,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葉開然也變回了小時候的模樣。
獨幾行笑道:“放手吧,我沒有什麼遺憾。”
葉開然怔住了,手指也緩緩地失了力氣,那一箭,終究射出了....
穿宇之箭,穿透了數十道域界,穿透了不周山的邊緣,接著切開大地,射出地平線,那一刻,數十萬裡疆域裡的生靈,看到了一條筆直的,分割了天宇的恢宏壯麗的“線”,然後直插天宇,破天而出.....
那一幕,讓所有人印象深刻,那一箭,也引得無數修行者登天,多位半神騰空而起,飛向了天宇,就連黃泉之前,那位依然在抗衡著命運的星帝,也短暫地停歇下來,看起了那人間的光景兒,那一箭,讓他感受到了與自己相似的,抗衡一切的決心。
這一箭,讓任何一人都心服口服,也包括了天,絕無僅有的葬禮,完美的結局,數十萬裡疆域無數生靈的膜拜,在這一刻死去,是榮耀,是幸福。
天也是這樣覺得的,可是....
失敗了,不是天不滿意,他太滿意了,這是他見過的,最滿意的葬禮,比歎川故唱的葬禮還要完美,可是,逆天之強的天,不靠那無敵的“不爭”罩子,用儘全力,竟在那穿宇一擊中活了下來。
他渾身隻剩下了三分之一,可這三分之一裡,包括了心臟、大腦主要的臟器,就算是筆作站在他的位置,恐怕也不過如此吧。他其實也迎來了自己的死亡,他必死無疑,可他並沒有死在剛才的華麗葬禮中,所以,他不認可自己這延後的死亡。
幾息過後,他的身體逐漸複原了。
眾人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而此時,他們仿佛看到了獨幾行的靈魂。
那隻是片縷的靈魂,存留了下來,已經被陽間認定為死亡,正要發赴黃泉路。
眾人大喊著獨幾行的名字,想要與其道彆,可獨幾行逐漸清醒的意識,突然看到了天猙獰的笑臉,恐懼是最先出現的。
眾人看到了一個孩子,正顫抖著舉著弓弩,不斷地射著靶子,而嚴厲的天,在一旁大聲嗬斥,那隻是獨幾行走不出的夢魘之一,可就是這殘魄敗魂的一縷恐懼,讓黃泉的船停止了航行,而陰間的大門適時開啟,眾人眼睜睜看著那一縷魂魄被吞入了陰間之中。
葉開然、言江和黑盜團全員大呼不止,這真是個悲慘的結局,那個年輕的愛笑的夥伴,以身為箭,隻為了擊碎夢魘,卻沒想到,自己最終陷入了永世的夢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