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念生惡,嗔恨成鬼,鬼若聚噫惡,則為邪靈。”———《吹風錄》
肅殺了黑洞中的所有妖魔,木子雲通過那道十尺寬的縫隙引入了大量的空氣,但仍然無法達到可以令其正常呼吸的水準。
木子雲吹出更多的火星,並和大漢仔細觀察起了這裡的環境。沒有了任何人類生活的痕跡,這裡到處都是野獸的劃痕和黏液。
二人越走越深,不約而同的覺出一絲陰寒,木子雲示意停止前進,接著劃出數百道火焰分身,接著驅使他們飛向了黑暗,許久過後,分身陸續返回,而木子雲說道:“可惜了,這裡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留下。”
大漢卻顫抖著右手,點了點木子雲的肩膀,木子雲轉頭瞧他,愣了一下,被大漢的神情迷惑到了,緊接著,他轉頭向另一側瞧去,頓時涼了半截心。
“什…什麼時候…”那是一頭惡魔,或者說是邪魔,它離著木子雲隻有一尺距離,渾身是白色,像盛開的向日葵,隻是那些花瓣都被強壯的手臂和巨大的爪子代替,恐怕有幾千隻手,而它的軀體上,又似有千張臉萬隻眼,一張深淵巨口布滿獠牙,而每一根手臂上也都長著數不清的嘴。
饒是見識過陰間之物的木子雲,也被這邪魔的模樣嚇住了,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這魔鬼一口把自己吞了。
邪魔的獠牙緩緩開啟,而木子雲打了個冷顫,瞬間抓著大漢退出去數十丈。
卻沒想到,那邪魔竟開口講出了人語,吐字還十分清晰,隻聽他說道:“回家,堅持。”
隻有這四個字,而後,它身上所有的嘴,都開始說這四個字了,並不是同時說的,而是各說各的,若閉上眼睛,好似在聽著數千人的祈禱,但越來越瘮人。
木子雲發覺到,眼前的邪魔並非獸,也並非魔,甚至不能被算作生靈。它沒有氣息,也沒有能量,也沒有身為生命體的任何條件。
它像是虛無卻有形的幻,對,就是這種感覺,幻的感覺。聯係黑洞裡被困了千年的南疆人,木子雲猜測著,這個邪祟會不會是代代受苦的南疆人,由噫念和恨意造就而出的幻呢?
想到此,他立即邊警惕邊掏出《吹風錄》,按照想法查找了許久,卻並沒有查到類似產生幻的記載。
他停頓了片刻,又忽然查詢瀛岱,結果又看到了那兩個字,也隻有那兩個字,而字的周圍仍然像潭水一般,此時,邪靈二字緩緩出現,並沉入潭水之中,淹沒在了瀛岱二字下。
木子雲立即查詢邪靈,得到了答案。噫念生惡,嗔恨成鬼,鬼若聚噫惡,則為邪靈。
木子雲很快想明白了這恐怖的怪物是什麼了,生靈皆有噫念,噫念誕生惡念,忍住為善,不忍則惡,這是生靈在生前所受的考驗,而死者為魂,魂應入黃泉輪回往生,凡死魂皆有嗔恨,放下為魄,放不下則成鬼,墮入陰間。可若是墮落的鬼,沒有進入陰間,反而被困在陽間繼續受生前噫念之苦,則會化為邪靈。
這黑色的洞,被封了數百萬年,底下是煉獄熔漿,上麵是死寂之海,亡魂竟被陰陽兩界共同拋棄,依然被困於此無法逃離。
所以成鬼之魂仍在渴望著逃離和回家,久而久之,亡魂被噫念反噬,聚集成了邪靈。
“堅持,回家。”“回家…堅持…”
……
……
那邪靈始終在重複著這四個字,並沒有其它異樣的舉動,可木子雲十分清楚,這個沉澱了百萬年鬼混噫念的邪靈該屬於什麼層次,它的出現和存在已經超過了木子雲的認知,萬一它撲過來,木子雲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大漢小聲說道:“天神爺爺,您快滅了那妖魔。”
木子雲滿頭冷汗,低聲道:“那東西我沒遇見過,不知道該怎麼收拾,咱們按著原路退回去吧。”
二人小心翼翼地向著裂縫處走去,可那邪靈也跟著緩緩移動,很快就靠到了離木子雲一尺遠處。
這感覺可太糟糕了,邪靈的一根手臂在自己麵前晃過,上麵數百張嘴,各說各的話,且聲音變得急促了一些。
木子雲的心處在崩潰的邊緣,他想立即逃跑。可大漢卻停住了腳步,木子雲強壓著內心的恐懼,回頭問道:“你做什麼?”
大漢堅定道:“我們不能把它帶出去,外麵可都是我的族人。”
木子雲呼了一口長氣,他也得考慮把這東西放出去會帶來的後果。因此,他轉身向著黑暗走去,而邪靈緊跟在他身邊。
挑了塊還算乾淨的石頭坐下,木子雲嘗試在數百丈處造出靈魂之火,若是能將邪靈引過去,他再取出魂引之火,嘗試消滅邪靈。
一團火焰在百丈外燃起,並迅速化成火人,那火人變成了木子雲的模樣,並開口講話了,輕輕喊道:“回家,堅持。”
邪靈果然被吸引了過去,木子雲趁機取出燈台,並引出魂引之火,用自己的烈焰將其滋養,並送了一小片蓋到了邪靈的背部。
邪靈的背上也長著許多眼睛,木子雲提心吊膽地做著這一切。
魂引之火生效了,卻並沒有將邪靈消滅,而是讓邪靈的身軀不斷縮化,最後竟縮成了一個赤腳小孩模樣。
而魂引之火撲在了小孩的脖子上,卻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那孩子也不是一般模樣,渾身慘白,沒有頭發,額頭和後腦均長著一隻眼睛和一張嘴,走路還沉甸甸的。
木子雲不想逗留,轉頭讓大漢跟自己快些離開,突然,他與那片火焰的靈魂斷開了聯係,木子雲赫然一驚,意識到不妙,轉回頭,那邪靈小孩正靠站在自己身側一尺處。
木子雲稍一側頭,看到了一片黑暗,而自己的火焰也不知去了何處。
氣氛緊張到了極致,那邪靈小孩忽然抬起了手,木子雲的雷電幾乎就要從胸口穿出去了。
可那邪靈指向了黑暗中的一個方向,好像在示意木子雲走過去。
木子雲猶豫再三,決定順著著邪靈的意思去看看,他給了大漢一個眼神,讓他留在原地,自己則走出去百十步,邪靈小孩繼續無聲指路,木子雲便一直走,恐怕走了一個多時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
萬幸那邪靈停住了,好像他們已經抵達終點。
邪靈伸出手,摸到了什麼東西,木子雲靠過去,發現是一麵石壁,邪靈點著石壁,好像要讓木子雲做什麼。
木子雲沒有動作,可覺出一絲陰寒,他渾身散發出了淺藍色的光芒,仔細看,那光芒正在向四周擴散。
木子雲驚覺自己的能力能夠正在被剝離,同時被剝離的或許還有生命力,那邪靈還是對自己出手了。
可邪靈並沒有吞噬那淺藍色的光芒,而那光芒像水汽一般,順著石壁向上爬去,好似鋪開一幅畫般,將黑暗中的石壁吹亮。
那似是一麵百丈高、百丈寬的陣法,卻又讓木子雲覺得格外眼熟,他不再理會自己能量的流逝,而是集中精神揣摩這是石壁上的玄機。
許久之後,木子雲一拍腦袋,震驚地說道:“這不是畫,也不是陣法,這是一盤棋,是方天慕告訴過我的,魏皇敗幽圖!”
木子雲完全想不通這該有怎樣的聯係,為什麼這會刻著這幅圖,而當自己的能量覆蓋在圖上,整個棋盤瞬間發出光芒,竟有時輪出現並轉動,木子雲的心再次被震撼到了,“術被開啟了?難道這裡是一個…難道瀛岱是一座時間術式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