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丹陘”的光與暗又一次交換,黎稚界迎來了光明,並未睡去的方天慕看到了守護者歸去的方向,是“江起”,當白晝來臨後,守護者的黑暗被吸向“丹陘”的深淵,而自身剩下了光明,所以再次變得無形,而方天慕通過捕捉守護者身上遺留的火蓮花晶體的痕跡,發現守護者鑽入了“江起”的萬丈身軀之內,並被溶解為無形,所有進化後的“形式”,也都被抹除乾淨了。
看樣子,守護者的進化之力,應該來自“江起”,正思量著,方天慕忽然發覺了些許不對,他感知到了大量的生靈之息,是從無到有,數以億計的量數出現的,來源處,也正是“江起”。
與之前的不完整孕育過程不同,“江起”的鯨身下不斷地掉落水珠,水珠落地後,便成就生靈之形,眨眼的功夫,已經有五、六億生靈出現了。
方天慕顯然有些慌,而小江走了過來,毫不見怪地望了那邊一眼,說道:“沒事的,黎稚界白天的前一半時間,就會如此,“江起”會將它摸索出的全部生靈之型孕育出來,並放任它們在黎稚界裡自由行動,隻會持續半日,這期間,能存活下來的生靈不足十萬分之一,活下來的生靈則會被保留,等著再次被吸回持續進化孕育。”
雖相隔甚遠,但方天慕已經看到那數億生靈正在成片的死去,很多都是根本不滿足成為生靈的必需條件,而滿足條件的生靈,其性格和思想估計也有瑕疵,有些呆滯地往一個方向爬動,有些似乎隻有進食的思想,碰見什麼都吃。有些似乎帶著戰鬥的**而生,正殺戮著身邊的一切活物。
女人們都醒了過來,而四人一直站在“昌菇”下,遠遠眺望著“江起”下的混亂景象。當半日過去,“江起”將還活著的生靈吸起,十多億生靈,最終能回去的,竟然隻有區區幾百個,而且這幾百個生靈,也並非完美的,有些隻是不慎卡在角落裡,躲過了混亂,僥幸活下來而已。且隻有區區十幾個生靈,具備思想或者思想的雛形,其餘的,都是行屍走肉。
“江起”再次遨遊,那幾百個生靈成了它接下來孕育生靈的模子,不斷地進化,不斷地摸索...
周惜琴幽幽說道:“難道我們人類,也是這樣被孕育出來的嗎?”
小江回答道:“應該是的,"江起"近在眼前,實際上卻遠隔萬裡,我和小白在那三百年間,隻到過"江起"下方一次,"江起"其實是有"心"的,在"心"中,是數不清的生靈之影,包含了我們認知裡外的所有種類,對了,就像"昌菇"一樣,我們人類也在其中。”
薛中巧說道:“也就是說,人類,或者現世存在的所有生靈,都是"江起"孕育了一代又一代,不斷改良和進化後的產物?"江起",是神?是造物主之一嗎?”
小江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小白一直是這麼覺得的,這裡不光有"昌菇"、"江起"、"丹陘"和"璞苓",我們能看到的最遠的"江起"前麵,其實還有非常多類似的奇物,有一處地方,最是絢麗,也是我最想去卻始終不敢去的地方,好像我們能見過的一切本質之物都在那裡,像火、風、雷、水、土、金、木、石、光、暗等等,都混在一個地方,永不停息地翻滾爆炸著,那地方十分宏大,比"江起"還要大十倍,我和小白不敢靠近,生怕被一絲雷火給抹滅了。哦對了,我們當時能看到的,還有一個地方,那地方很詭異,我們與其隔得相當遠,走幾百年也到不了的樣子,但仿佛能聽到那地方的聲音,數不清的雲朵聚集在那裡,雲朵好像是活的,我看到了一個,好像就能聽到它在想什麼,開心、難過、生氣,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情感,不光是人類的情感哦,好像包含著所有我們能夠想象到的"思想"和"情感"。”
周惜琴不禁感歎道:“黎稚界究竟有多大,幾百年竟然也走不完。”
小江糾正她道:“不是幾百年走不完,是幾百年我們都無法從"江起"走到下一個"景觀"。”
方天慕一直默不作聲,他靠坐在了“昌菇”下,陷入了沉思。
有件事,他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木子雲在的話,就好了。其實在很久之前,葛遠曾經帶著杜小月、風箏和望鄉三人,追趕那持有日算鐘,並奪取它族福運的村人,巧入了一個特殊的“界”,雖然葛遠後來有意向風箏暗暗傳語,讓其不要將此事透露,但在夥伴的追問下,風箏三人還是將此事告知木子雲幾人。
不久之前,在徂齡域的黃土地上,木子雲和方天慕其實有過一次隱秘的談話,“六界亡而六王墮,七石散沒,轅石化為一子,此子心烈似火,思如梓河,靈清之明於古荒無地凝出一界,此為——陽間。”(這是當初那隻古瑞獸說給葛遠幾人的話)
天地曾有六界,,六界亡了後,天地成了虛無,卻有七塊界石散落,一石化一子,一子造一界,而當初葛遠幾人進入的,正是陽界創造者,轅石所在的陽間第一塊陸地。而當時的幾人確實見到了那個“造世主”,陽間所有,正是那個轅石之子的想象。
木子雲和方天慕一直懷疑在世界的外麵,有一隻“手”,左右著一切之物的命運,而木子雲已經證明,那隻“手”在地位上應該高於規則,木子雲懷疑那隻“手”,就是“轅石”,想要解決輪回的難題,未準要再次找到那個特殊的“界”。
可當時方天慕反駁了這一想法,因為那隻“手”如果地位高於規則,那麼它就不可能局限在陽間之上,眾人現在所知道的界,無非是陽間、陰間以及黃泉後的傳說中的冥界,除此之外,至少還有其它四個大界存在,更彆說那些時不時出現的,蓬萊界、黎稚界、地獄或者陽間冥府了...陽間所有時代,所有神明,所有法則秩序或許都是在“轅石”的想象中出現並生存,可僅僅是他們的生老病死,就涉及到了陽間和冥界兩個界,甚至加上陰間三個界的事情。
方天慕當時認為,轅石之子,隻是陽間的創造者,因為他的想象,所以陽間才有了山,有了河,有了生靈,可生靈們的生老病死,命運走勢,並非由轅石之子想象而成,他隻是提供了一個環境而已,不然的話,他何苦一次次想象出美好的時代,又一次次地將其毀滅呢?
如今,方天慕看到了黎稚界的光景,首先可以確定的是,蓬萊界的“居民”,是可以追溯到規則時代前數第四個時代,也就是人類文明時代的,那麼蓬萊界的誕生,或許還要往前追溯一個或多個時代,而蓬萊界上的黎稚界,方天慕從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僅從土壤中的能量來看,相同的能量結,蓬萊界的能量絲,其能量值是凡間的數千倍,而黎稚界的能量絲,其古老程度和能量級,卻是蓬萊界的萬倍之上,方天慕但凡嘗試吞噬這裡的能量,都會在開始的一瞬間被粉碎成渣。黎稚界,究竟是多久之前的地方?
在徂齡域的修行中,方天慕已經確認,世界是存在造世主的,那麼黎稚界會不會是造世主當初創造所有界和所有物的地方?就算不是,也幾乎是個模具了。
假如它是,那麼方天慕認為,真正的創世之地——黎稚界,向七大界提供了所有“基礎之物”,轅石為什麼能夠直接想象出人?想像出山河呢?它一定是建立在某一基礎之上,黎稚界,正是為它提供這些基礎之物的源頭,如此,轅石之子才能夠想象出人在山上行走,或在河裡遨遊。
那麼,那隻“手”,也就是主導這一切的創世神,它在哪裡,是隱匿在黎稚界更深處,還是在七大界外,靜悄悄地觀察著?
如果木子雲在就好了,方天慕如此想著,那家夥在的話,一定可以發現些特殊的東西。
可當他的腦海再次閃過,黎稚界是更久之物後,他忽然覺察到了一個最說不通的問題,他站起身來,走到了小江麵前,問道:“你來自這裡?”
“是啊,小白就是這麼說的。”
方天慕沉默片刻後,再次問道:“你和他在這裡待了多久。”
“我不是說過了嗎?”小江顯得有些不理解,回道,“守護者出現了,我們逃竄的時候,我不小心吃了一片花瓣,後來小白也吃了,我們在這裡待了三百年。”
“小白是外來人?”方天慕冷道。
“對啊,他說他睡了一覺,就來到這裡了。”
“一片花瓣?”
“啊...一片花瓣。”小江覺得莫名其妙。
方天慕從“昌菇”上某處,隨意摘下來一朵花,取下來一片花瓣,問道:“是這樣的?”
小江說道:“不,還要更小。”她伸手將那花瓣掰下來一塊,隻剩原來的十分之一,接著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這麼大,那是一朵很小很小的花。”
方天慕將那比指甲蓋還小的花瓣放在手心,感知了下其中的能量,以不久前他親眼看到的,張果老吃了葡萄後,身體內能量級的蛻變為參照,仔細計算了一下時間,隨後,他向小江冷道:“你撒謊。”
“我沒有!”小江更不理解了,“你什麼意思啊?”
“你們兩個不是待了三百年。”
“啊?那是多久?”
方天慕沉默良久,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將她洞穿,而後,他才冷道:“是三百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