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底下這一層隻有一條主街道,但建築間的窄道多的數不勝數,且過於雜亂。每一條小路大概都是有目的建成的,譬如這家門店出來的小路,直接通向另一處房子的門。而成百上千條這樣的路混亂的疊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個迷宮了,一個胡同裡隱隱藏著兩條路,仔細去找,沒準還會現幾條一尺寬,隻允許貓、狗跑過的暗道,總之,這裡既混亂,又神秘、有趣。
而所有的小路都不能越過中間的大路,且平日裡大家走得最多的,也正是中央的這條主街道。
幽簾在前頭領著眾人,走的一直是中間的大路。而眾人走走停停,這兩邊還有頭頂的光景兒,千奇百怪,估計將這裡轉完,世界也沒有多少地方值得去了,能看到的花樣,在這裡都差不多看遍了。鈴鐺對這裡的事物最著迷,若不是木子雲死死拉著她,她定是要隨著那一條條小路,迷失在此了。
走了將近一柱香的功夫,木子雲有些不耐煩了,他開口問道:“還要走多久,你說個地,我們飛過去便是了。”
“不可!”幽簾回頭優雅的說道:“鬼國之內不允許隨意動用修行能力,更何況我們頭頂都是街道,如何能飛得成呢?”
“那到底還要多久,給個確定的時間好吧!”木子雲回道。
“快到了。”幽簾說完之後,又領著眾人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條街還是看不到儘頭,但已經有一座較高,且目前來看最為華麗的建築出現在了眾人麵前。這座柱形高樓,穿插在一層層的街道之中,像一顆釘子,把幾十層街釘到了一起,那大概就是鬼之國的核心領域吧。
可沒想到的是,離著那座高樓還有幾十步遠時,幽簾突然走出了主街,踏上了一旁的小路。眾人也沒有多言語,緊跟著走了過去。不得不加快步伐,因為這條小路不僅曲折,還繞了許多無用的彎路,彎路之中有不少岔路,萬一找不到幽簾的背影,就可能走散了。
不多時便上了一座二層木樓,這木樓是“嵌入”在眾多建築之中的,幾乎沒有縫隙,也隻有一小塊區域能見著陽光。幽簾領著大夥走著旋轉的木梯,這才登上了樓,開門用的是人間普通的銅鑰匙,推開門後,迎麵吹來的,不是大夥預料中的沉悶的臟氣,倒是有幾分菊花的清香。
裡麵的空間並不寬敞,卻站著四五個與幽簾相同服飾的女人。個個屏氣凝神,把木子雲好一番打量。木子雲頗不自在的說道:“不會是什麼太麻煩的事情吧,我們可不能在此耽誤太長的時間。”
“我們需要你的記憶。”其中一女人說道。
木子雲嗬了一聲,回道:“關於死之後的記憶,我就隻有到奈何橋前的了,這你們也很清楚。”頓了一會兒,木子雲忽然神經兮兮地問道:“你們....你們有辦法找回我的記憶?”
女人們相視一眼,幽簾點了點
頭,說道:“我上次不是在你身上試驗了一番嗎?如果把鬼國,我是說那個亡魂的鬼國中的氣息,纏繞到你身上,你可能會記起一些往事,不用回憶太多,隻需要告訴我們,除了奈何橋,還有哪些能夠從鬼國逃出來的路,即使隻有一條,我們也能憑此救出大量可憐的亡魂。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比如,反而抹滅了小木現在的記憶?”鈴鐺擔憂地問道。
幽簾自信回道:“如果出了差錯,我願以命相抵,但我也保證,你不會出事,隻是我們都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段記憶,我擔心你沒有能接受的了那些記憶的勇氣。”
“不勞煩你惦記。”木子雲笑道,“我好得很,這麼多年大風大浪,我什麼沒經曆過,光死,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還有什麼事情我接受不了的,如果僅僅是讓我找回記憶,那我還是比較樂意的,畢竟被迫的忘記什麼事情,是很令我惱火的。”
“好吧,多謝你了,木少俠...”幽簾點著頭微笑道,“前幾日鬼國之主還曾很是願意驅使我們做事,但這些天就將心思放到人間去了,她如今情緒很不平穩,大概是迫切的想要實現自己的願望,早日重入輪回吧。”
“鬼國之主?”木子雲說道:“已經不是棘樂小惠兒了吧。”
“當然”另一女子回他道:“還是你解救的上一任鬼國之主,忘記了嗎?現任的的鬼國之主,正是你離開鬼國的那天被"蘿"魂選出來的。”
虎子嘶嘶了兩聲,滿嘴涼氣,他開口試探地問道:“你們的明主呢?就是,當年沒有被山鬼吞噬的另一半女孩的亡魂?”
“她目前在沉睡,但她知道這件事,並且同意我們這樣做。”幽簾回道,“如果你願意,我們不妨立即就開始,因為這恐怕要耽誤很長時間,有太多的麻煩需要麵對。”
木子雲與大夥交了下眼神,鈴鐺附在其耳邊悄悄說道:“如果你把我忘了,我就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
“那我可真是太可憐了,哈哈哈。”木子雲走上前去,說道:“來吧,我準備好了。”
這群女人沒想到木子雲一直以來會答應的這麼順暢,他們與外界之人打的交道不多,也並不信任外人。而木子雲之所以答應了她們的請求,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想知道自己在鬼國之中究竟經曆了什麼。對鬼國已經沒有了任何其他的感情,而棘樂小惠兒早就成了匆匆過客,也引不起他什麼興趣。
幽簾引著四人來到了底下,原來還有一條街,存在於地麵最底層的這條主街之下,空間很小,也幾乎沒有人,隻有些穿著緊身的,有著鏤空蓮花花紋的黑袍子的女人。後來眾人才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為鬼國引渡亡魂,隻有被選出來的女人,才能有擔任薩瑜的資格,也並不是所有的薩瑜都了解他們的來曆,大多數以為自己真的是鬼國之主的後人,而並
不知道鬼國的來曆,以及明主的存在,隻有小部分的薩瑜,成立了暗組織——“黑蓮”,她們這群人,才是真正做著明主交代的事。
木子雲走到了地下的那條昏黑的街道,幽簾對虎子三人說道:“你們最好還是退出去,待會我們會將亡魂鬼國的氣息引渡過來,我猜測他被抹滅的記憶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誰都預料不到他會做出什麼事情...”
虎子笑著打斷他道:“所以我們更應該留在這裡。”話雖如此,但心裡還是有些恐慌,畢竟馬上要跟"地獄"見麵了。方天慕冷冷地抱著雙臂,臂間夾著黑刀“大滅”,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陰間大開他都經曆過了,這小小的鬼國,並不能讓他的意誌有任何的動搖。
木子雲有些緊張,街道上隻站著他一個人,幽簾對他喊道:“木少俠,我們現在會強行將你禁錮,免得你待會情緒波動太大,做出不妙的事情來。”
木子雲沒有理會她,反倒是大聲對方天慕喊道:“小子,如果我待會不對勁,彆手軟!”話音剛落,四麵八方的暗街中散出了肅殺的涼風,須臾之後,鬼國與現實之間,打開了一個門麵,就像方天慕能打開的陰間大門一般,大量的鬼國之氣透過“門”,飄蕩出來。那是灰白色的,薄薄的氣,木子雲看到它們後,心裡就打起了退堂鼓,心念著:“莫非真的有什麼必須要忘記的記憶,棘樂小惠兒才會給自己抹滅掉嗎?如果真是這樣,我還有必要找回記憶嗎?”
隻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四麵環境黑白一閃,木子雲被數不儘的繩索禁錮在了原地。幽簾最後一句話是:“木少俠,無論想起了什麼事情,請保持冷靜。”
傳出來的不僅僅是鬼國的氣息,還有聲音,那是奈何橋上的古曲,木子雲恍惚間再次聽到了,他驀地怔了,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前邁,雖然被禁錮的情況下,隻是在原地踏步,但還是覺得自己在重新走上奈何橋,鬼國的神秘大門,似乎已經為自己開啟。
“木子雲!”
“啊?”木子雲忽然回頭,迷惘的四下張望,也不知方才是誰叫的他,“誰叫我?”木子雲沒聽過那個聲音,也不覺得熟悉,記憶中她是不曾出現過的。
“喂....”
“啊?”木子雲又往一旁看去,還是沒有人影,旁邊不過是昏暗的街道罷了。
“木子雲?”
木子雲嘁了一聲,沒有回頭,他隻當那是錯覺,可誰料,那道聲音最終又說了一句話:“玩遊戲吧?”
那一瞬間,或許比瞬間還要誇張,記憶的小溪開始回流,隨後是江河,隨後又是湖泊,再往後,記憶的浩瀚星海,強行衝開了木子雲的腦殼。
兩個不同世界的法則,都必須生效,在陽間,木子雲沒離開過,十八年的記憶便是唯一,若是能回到鬼國,三千年——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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