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雲!木子”
渾噩中,冒出了許多小手,抓緊木子雲的頭發,將他奮力地扯開,他覺得頭皮發麻,一睜眼還是夢,再睜眼,又換了個夢,怎樣都醒不過來。啪,啪,有人輕輕拍了他兩巴掌,他睜開了眼,醒了。
“喂,你聽沒聽見我說話。”婉敏坐在他身旁,皺著眉頭,手指夾著根白羽掃著木子雲的臉,“你說句話啊。”
“什什麼話”木子雲坐起身,他的衣裳濕漉漉地,讓他十分難受。
“怎麼準備!”婉敏鼓起了腮幫子,嘟起了嘴。
木子雲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不由地看得癡了,支吾說道:“準備什麼?”
“婚事啊!”婉敏將白羽摔到木子雲身上,氣衝衝地喊道:“你好自在,這麼久才回來,還什麼都不管,你總不能讓我去安排婚事吧。”
“婚誰的婚事。”
婉敏氣惱急了,一跺腳蹲坐到一旁,雙手抱著膝蓋,哼了聲,轉身背對著木子雲,木子雲脫口而出喊了聲:“鈴鐺?”
“恩?”婉敏轉回臉,麵色還慍怒著,“什麼鈴鐺?”
“不不”木子雲低下頭,想著這怎麼會是婉敏呢?這分明是鈴鐺,又覺得這怎麼是鈴鐺呢,她分明是婉敏。
咦?婉敏的背影為什麼是鈴鐺的?這,這是假的?是夢對嗎?
“婉,婉敏”木子雲輕輕叫道。婉敏卻沒有回聲,木子雲接著喊道:“鈴鐺?”她依舊靜悄悄的,木子雲站起來,慢慢走到她身前,隻見那小巧的身形像極了鈴鐺,卻是婉敏的臉,她眼睛紅腫著,半咬著嘴唇,看得木子雲一陣心痛,許久後,她說道:“你,好嗎?我好想你”
“我我”木子雲說不出話。婉敏微笑著,將頭埋進手臂中。
嘭!嘭!整個世界都在震動,有什麼東西就要把天給敲碎,木子雲焦急地看著天空,說道:“怎麼了?這是湖州嗎?湖州怎麼了?”漸漸地,在震蕩聲裡,他聽到了絲啼哭,轉過頭,發現婉敏的肩膀輕微地抖動著,木子雲低下身子,扶起婉敏的臉,婉敏的眼睛更加紅腫了,木子雲的心被緊緊地抓住,快要窒息。
“你,你彆哭,我回來了,婚事,對,我們的婚事,我回來肯定要給你交代。”
婉敏梨花帶雨的模樣,接著強忍淚水,溫婉一笑,又說道:“我好想你”接著轉身跑去,她的手裡沒有五辰劍,卻有一個鈴鐺,木子雲揮著手,張大嘴,喊道:“婉敏!”接著順口小聲喊出:“鈴,鈴鐺。”
嘭!天空被敲開個大口子,一口半邊天大的鐘砸了進來,木子雲隻覺得眼前一黑,耳膜都要被震碎了,跪趴到了地上,那鐘聲越來越小,木子雲的耳朵卻越來越痛,但當他睜開眼睛時,痛感卻瞬間消失了。
這是片寂靜的湖,木子雲站在湖麵上,扣住他的是由濃氣聚成的透明大鐘,不過那鐘卻在慢慢消散。樹林裡一陣窸窣,一群鳥兒飛上了天,木子雲忽然看到了一個身影,那是個女子的背影,她穿著紅色的衣裙。
“小紅娘!”木子雲飛奔過去,可那女子也隨即跑了起來,真快啊,木子雲竟然趕不上。
奔跑中,身邊的景色變了模樣,草木發黑,飛禽走獸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連那女子的衣裙都染上了黑,木子雲焦急地喊道:“小紅娘!小紅娘!”經過了石門關,經過了一座座山,他們北上到了處荒涼的地方,那的山頂,有一塊巨石,女子便停到了那裡。木子雲走上去,粗喘著氣,冷風吹過,帶走了太多生靈的殘骸,木子雲望了望身邊的景象,溫柔說道:“你還好嗎?我好想你。”
小紅娘不回話,依舊背對著木子雲。
“你轉過來讓我看看吧,看一眼就足夠了。”忽然一件物什從眼前飄過,那是件衣裙,木子雲覺得十分熟悉,卻記不清是誰的了。接著,那衣裙在飄動中開始腐朽,呼呼,風冷得徹骨,到處都是惡臭。木子雲乾咳了幾聲,說道:“紅娘,這是湖州嗎?湖州怎麼了?”還是得不到回話,木子雲低落的說道:“你,看看我也好。”
木子雲慢慢挪動了步子,走到了小紅娘麵前,頓時吃了一驚,支吾說道:“風風箏?”隻見風箏靜靜地望著自己,眉目中竟有小紅娘的嫵媚,卻比小紅娘更動人。
“怎麼?怎麼是你?”木子雲忽然想起剛才飄過的衣裙,不就是風箏的嗎,立即轉頭望去,驚愕的發現那腐朽的衣裙正穿著一人身上,那人背對著她,身體也在慢慢變成灰燼,那是小紅娘,一定是小紅娘!
“不!不!”木子雲癲狂地吼道。忽的臉上一涼,接著一熱,原來穿著小紅娘衣裙的風箏用手撫摸上了木子雲的臉龐,木子雲的心從未那樣的安靜過,他嘴中囈語著:“紅娘,哦,紅娘。”慢慢閉上了眼睛。
啪啪,又挨了兩巴掌,木子雲緩緩睜開眼,覺得眼睛深深地凹進了肉裡,看什麼都很遲鈍,麵前那是虎子的臉,虎子伸著脖子,朝一邊點了點頭,接著嘴張著不知說了些什麼,叮鐺,叮鐺,嗡嗡的耳鳴聲中,傳來了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木子雲的意識慢慢清晰了,肢體也有了知覺。
張開嘴,一時間忘記了怎麼說話,苦澀的抿了抿嘴唇後,才說出話來:“這是湖州嗎?”
“你糊塗啦”虎子一臉憔悴的笑道:“這是海上,咱們好不容易才從海裡浮上來哩。”
一隻小手掌在他麵前晃了晃,轉過頭去,原來是鈴鐺,她凍得的哆嗦,卻還是麵帶微笑,說道:“小木,你還好嗎,我”
“我也想你。”木子雲脫口說道。
“恩?”鈴鐺愣了下,“你說什麼?”
木子雲記起了方才夢中的婉敏,或者說鈴鐺,忽的抬手抓住了鈴鐺的衣裳,鈴鐺嚇了一跳,木子雲猛地向下一抓,就將鈴鐺抓進了懷,再將胳膊壓住鈴鐺的背,牢牢地將她攬住,鈴鐺嚶嚀一聲,冷得白皙的臉上冒出了些紅暈,許是羞得非常,隻好頭埋了下去,木子雲口中卻出神地嘀咕道:“婉敏,婉敏你彆走,彆走。”
虎子將木子雲的手拉開,鈴鐺快速爬了起來,臉上紅撲撲的,羞惱地瞪了眼木子雲,原來他念叨的竟然是彆人,又不好意思的望著虎子,方天慕一眼,咬咬嘴唇一跺腳,便走到另一邊哼聲坐下。
虎子扶住木子雲的下巴,猛地揮了一巴掌,方天慕看著都動了動眉毛,木子雲半邊臉都麻了,一下子驚醒過來,猛地坐起身,大呼道:“要死要死!這是哪!”
“你特娘的嚇老子一跳”虎子罵道:“還以為你魔障了,你說這是哪!咱剛從海裡爬出來!”
“哦,對嘍,是有這回事,誒?那醪厭襄守呢?”
“咱捅破了船膜,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外麵的水湧了進來,你的頭剛好衝著口子,直接被凍暈了,我跟方兄把你和鈴鐺拖了上來,醪厭襄守也是一把年紀了,被凍的也不輕,瞧,在那哆嗦呢。”虎子指了指彆處。
木子雲才發現,他們幾人坐在塊浮在海水上的大木板上,旁邊還有許多木板,而醪厭襄守和一群人也在上麵,醪厭襄守真是傷的不輕,皮膚都凍紫了,抖得比誰都厲害,一群人焦頭爛額的在她身旁幫她恢複。
“不錯不錯”木子雲點頭說道,“一時半會兒咱不會回到梁溪院了,找機會逃吧!”說完後,木子雲露出了一抹難色。
虎子問道:“沒事,雖然沒有船,但咱倆可以飛,我估計這離得陸地不遠。”木子雲苦笑的點了點頭,思量了好一陣,才說道:“我也就說說,唉,我做了個夢,湖州貌似不太妙,估摸著是出事了。”
虎子愣了下,彈了木子雲個腦瓜崩,說道:“彆扯淡了,做個夢還正八經兒的,先搞好現在再說。”
幾人站了起來,木子雲走到鈴鐺身後,拍了拍她肩膀,笑道:“喂,冷不冷?”
鈴鐺不回頭,惱氣道:“管你什麼事,我警告你,你以後不準碰我”接著站起身,指著木子雲的鼻子叫道:“你再碰我我就就就讓魂虎把你變成傻子!哼!”木子雲聳了聳肩,撓了撓頭。
“你們!”醪厭襄守臉還是紫的,指著木子雲幾人喝道:“你們乾什麼!要跑!”
木子雲回道:“大人,我們不想回梁溪院,暫且告彆了,有緣再見。”
“抓住他!”醪厭襄守對旁邊人說道:“殺了他也好,帶回去!”
木子雲笑了笑,回道:“大人,憑他們可不行,您出門一趟竟隻帶些英傑,連一位師者梟雄都不帶,您太自信了,我四人又不是蠢物,怎麼會任從你抓我們回去。”說完,右手抬高向下一落,一道火牆便在中間劃開,木子雲去攬鈴鐺,鈴鐺卻跳到虎子身旁,哼了聲瞪著木子雲。虎子一把抓住鈴鐺的腰飛上了天。
木子雲和方天慕眼睛向兩邊看著,頗為尷尬,木子雲摸了摸鼻子,背對著方天慕說道:“那什麼,你老實點。”方天慕不說話,像一尊雕像,木子雲抓住方天慕的肩膀,也飛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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