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好快
“掌門,外麵靜下來了。”
“怪獸呢?”
“變成了石頭,被風吹散了。”
肖環鬆了口氣,從百煉兵道舊址中一間房子裡走出,拉緊了婉敏的手。處在荊棘地中,她們對外界一無所知,而謝赫林的死去,妖的滅亡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
婉敏已經恢複,一個月前,她躺在病榻之上,拉著肖環的手,說道:“掌門,我逃夠了,姐妹們也躲夠了,我們反抗吧,打出去,我不怕死,叱淼峰的弟子從不怕死。”
肖環眼中含淚說道:“兩百年前,叱淼峰遭遇大劫,全宗過半的女子落入敵人的手中,受儘淩辱。我們是窮苦人家出身,又是女子,敏兒啊!不是掌門懦弱,要在湖州與那些男人分得一片天下,是多麼艱難,臉皮我可以不要,卻隻希望這群丫頭們能平平安安,這也是曆代叱淼峰掌門的心願。”
“掌門!”婉敏吃力地坐起身,將頭靠在肖環肩上,泣道:“我自小隨師傅修行,沒有師傅,我還是被倒賣的女娃兒,我知道人間的辛酸苦辣,我不怕。師傅已經死了,我不想沉默著在東域等死,掌門,我躲夠了!求求您,讓我們這群姐妹出去反抗吧,為了叱淼峰,為了我們自己!”
肖環經曆戰爭中的大起大落,早已心灰意冷,她撫摸著婉敏的臉頰,歎氣道:“敏兒,活著不好嗎?”
“好,但屈辱地活著,不如轟轟烈烈去死,誰都可以踩到咱們女子的頭頂,沒關係,我們能站起來”婉敏啜泣著,“好多姐妹都死了,掌門!活著,真的是對的嗎?”
肖環的眼睛凹進去幾分,看起來十分疲憊,那樣靜靜呆了許久,肖環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緩緩向外走去。婉敏失望地躺下身子,卻不料,走到門邊的肖環停下了身子,她背對著婉敏說道:“打,咱們打,也算給叱淼峰一個交代。”說完捂著嘴,流著淚跑了出去。
婉敏在屋裡放聲哭嚎,幾日後,百煉兵道舊址出現了另一撥人,原來白克鄉領著長柯宗的殘軍,逃進了這裡。
原本狼狽地長柯宗人,見到麵前是一群女子,頓時吃了定心丸,雖然亡了宗,成了喪家之犬,但對付起叱淼峰還是輕而易舉的。
“師姐”潘曉雯束著發,一身勁裝來到婉敏身邊,舞著手中的袖紅綾,笑道:“又能跟師姐並肩作戰了,我進步很大嘍,待會看看誰殺得人多!哼!嘻嘻”
婉敏愛憐地望著潘曉雯,撫著她的發,接著將她攬入懷中,婉敏輕輕在其耳邊說道:“曉雯,沒事了,沒事了。”潘曉雯將頭埋下去,一言不發,而放在婉敏腰間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她哪裡是這樣雷厲的女子,當婉敏重新站到她的麵前,頃刻間,便讓她褪去了偽裝,戰爭啊,你是那樣的殘酷,卻沒有人願意在你麵前低頭,哪怕是欺騙自己。
婉敏站在了這群堅毅女子的身前,握緊手中的寶具,從那天開始,叱淼峰永不退縮
南域裡荒涼無比,誰能記起這裡曾經的繁榮,四大宗門隻剩下了青山峰,南域上億百姓,在戰爭以及妖放出的怪獸的摧殘下,隻剩下了九百萬人,幾月來,遷徙的人有些回到了故鄉,有些在他處紮根,換了姓氏,改了行裝。
塵門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天河門亡了,藥門存活下來的弟子長老,帶著天河門製藥煉藥的方子,散到了湖州各處,有些加入了剩下的宗門,成為座上賓,多少年後,所有宗門甚至小的門派,都有了自己煉製的藥物。
卜璞門亡了,沒有任何人活下來,刹山與落葉宗幾次的掃蕩過後,合並成一個宗門,叫做雲霄宗,分為兩門,壯門與法門,漸漸的壯門被淘汰,雲霄宗成為卜璞門之後第二個隻修法術的門派,而後來它所展現的法術統治力,屬湖州有史之最。
林麓峰像一切都未發生一樣,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宗門的生活,隻是孫豈幾失去了一隻眼睛後,身子越發的虛弱,他一直重複著“這是老天的懲罰”,嗬,或許是吧。
木子雲回家住了一個月,再次回到宗門時,已經有不少弟子回到了青山峰,長老差不多死光了,柳筱筱被破格升為羽門長老,成為青山峰曆來最年輕的長老,而且是女長老。
其中同為地門羽門弟子的童虹,因戰爭中勇猛過人不虛男兒,被尊稱為戰豪,原羽門北派第九於林,大戰中為救弟子挺身而出,被長柯宗長老所殺,後人尊其為英雄,法門四長老紫歸成為青山峰代理掌門,胡賢為大長老(齊德已死)。
木子雲走進了草草修補好的大殿,裡麵還在往下落著土灰,走到李自問麵前,木子雲拜了一拜,說道:“大師傅,我回來了。”
李自問重傷過後,雖吃了藥卻再難恢複,癱坐在椅子上,費力動了動手指,木子雲趕緊靠過去,握住了李自問的手。
李自問聲音很是虛弱:“子雲,東邊可有信?”
“有了,虎子剛探回來”木子雲坐到了他身旁,“恩原來叱淼峰和長柯宗都藏在了百煉兵道那邊,打起來了,沒想到是叱淼峰贏了,她們就在百煉兵道的舊址那裡成立了門派,叫叱淼穀。”
“肖環還活著?”李自問顫著問道。
木子雲點著頭,歎道:”活著,大師傅,讓戰爭結束吧,一群女子罷了,放她們條生路也好。”
李自問頭搖得厲害,擺著手支吾道:“肖環肖環得死,其其餘的,放放”
木子雲流下了淚,將李自問的頭靠在自己胸膛上,哭腔道:“嗚大師傅我聽到了,你放心吧,放心吧。”
林麓峰內,石頭已是大長老,還是坐在桌旁,擺弄著茶杯問道:“大人,無法挽回嗎?”
孫豈幾雙眼閉著,那樣才舒服些,”這是林麓峰的命數啊。“
“叱淼峰在東邊紮根了,叫做叱淼穀。”
“肖環得死!”
冷風吹過的荊棘之地,肖環和一群女子站在穀邊,肖環小心的將手腕上的玉鐲戴到了婉敏手上,笑著,撫摸了每一個姑娘的臉頰,她靜靜地轉過身,朝著天邊走去。
潘曉雯跪在地上哭得幾乎暈厥,十七歲的婉敏似一座雕像,堅強地挺立在那裡,捧著玉鐲,彆著五辰劍,身後是一代人的舊夢,一代人的開始。
肖環就在那殘破的石門關上,用手中的寶劍在脖子上抹開了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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