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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人埋這了？不是讓你們正常埋葬起墳嗎？”
看著眼前的波光蕩漾，以及錯落的泥包上，尚堅強長出的一根根草徑，林默眼皮狂跳。
“…這個…這個…”跟在林默身後，躲出一截的軍官，硬著頭皮上了前，結結巴巴開口。
“…之前…之前這裡真是一塊正常平地，我們嫌旁邊山坡上石頭太多挖不動，才擅作主張，才稍微往邊上挪了挪。”
“這叫稍微挪？都給人挪到山溝裡來了，你見誰會往山溝邊上埋？”林默一頭黑線，開了口。
“我們真在山坡上，找了好幾處地方都挖不開，才把位置選到了這裡來，誰曾想這裡風水那麼差！
才埋下幾天，下了場大雨，旁邊的山坡便塌了，把窪口直接堵得死死的，而且，還從山上衝下來大量枯葉爛泥，積了厚厚一層，我們想收拾一下都無從下手。”
軍官有點開擺的意思，沒再誠惶誠恐辨解，隻是略有幾分泄氣的如實說了一番。
“那動腦子想想嘛！這山窪有水有好土，都沒人來開墾耕種，那肯定有其他毛病啊？多動一動腦子好不好？”
林默無語，這地方，是山中一個小山窪，窪口處收窄，隻有三五米寬度，不過往裡走一點，原先應該便是一片平地。
旁邊山腳，也就是塌下來的那一側，有山上流下來的一條水溝，平常沒什麼水流，但山上隻有低矮植被，一下雨，尤其暴雨，那水量絕對小不了。
尤其夏秋這邊雨量豐沛，土層中蓄滿水，一旦來暴雨，不但會有大量雨水借此流出，還帶出山上雜葉等各種雜物泥沙，甚至山坡垮塌形成小泥石流，從這裡往山上看，新新舊舊的垮塌痕跡不在少數。
附近村鎮可不少，甚至山窪外不遠便是農田，這裡好挖卻荒著，稍微多想想，便能知道有問題，卻還愣選在這地方。
“…唉…”軍官歎了口氣，低下了頭，這鍋他真甩不了，當時確實沒有多上心，甚至帶著糊弄想法辦的這件事。
“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但把屍棺起出來，那便隻能勞煩你們上手一下了，這活我們可不想乾。”看著眼前場景，林默開了口。
“起出來？”軍官詫異，他還以為是來視察工作的。
“你說呢？你不會以為，讓你們把人埋了，是好生安葬吧？這不過是沒有其他更方便穩妥的辦法處理屍體，才讓你們這麼做的。”
聽林默這麼說，軍官才恍然大悟，不過他馬上便沒心情在意這個了，因為看著眼前水都是棕黑色的爛泥坑，他真後悔當時圖省事了。
因為缺乏經驗跟準備這些，磕磕碰碰，費了不少功夫，也耽誤了一些時間，所謂的經理人選拔，昨天才剛開始。
還不等林默多查看候選者的表現呢！處裡卻將他喚回，原因嘛！接到情報，上海的特高課，終於按耐不住動了。
當然，也不僅隻是接到情報，張宏鑫這邊的情報研判，以及情報科搜集到的其他情況，也都正麵或側麵的證實了這一點。
像傳回的情報，隻是特高課內有異動，疑似針對情報處而來，而情報科那邊，通過其他線報之類，側麵大概證實了這一點。
張宏鑫這邊，則通過一些報紙報道，發覺了他們的目的，也就是大概想什麼事兒。
從港粵到滬浙再到平津，刊登了有在華日籍人員失聯的報道，以尋人啟示這類形式的居多。
這也不算太稀奇，但架不住，雙方正在白銀等方麵較勁，而且還有斯科特之前遞來的情報做警示，這便有點不同尋常了。
有這種事兒，他們不應該借機發難嗎？何況還是多地前後都發生類似情況，按正常，他們都應該上躥下跳把你煩死了。
不正常，那就說明有鬼，現在憋著屁不放，保準是想給你來記大的狠的，還好，手筆大，準備時間也要更久，才讓他們提前發現端倪進行一些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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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張宏鑫這邊從報紙上發現這個端倪後，立馬搜集了更多有關報道，包括日本國內乃至歐美媒體。
果然有新的發現，日本國內，一些中小媒體，已經悄悄為此事進行預熱，引導輿論民意，歐美那邊也有類似報道，雖然很隱晦，但結合前兩者，目的也很明顯。
而且，對所謂失蹤人員的長相描述這些，讓人莫名熟悉，林默一看便大概認了出來，不就是過往一些被捕的涉案日諜嘛！
不說一毛一樣，但至少很多特征是分毫不差，隻不過登報的這些人，都隻是其中的小角色，不是案件經辦人員或審訊人員，對他們的印象不會太深，自然也不大可能辨認出。
情況已經比較明顯，如林默不止一次所擔憂的，日本人可能拿被捕日諜做文章，哪怕他們已提前做了很多應對，日本人依舊不罷休，很明顯還想掀起大的風浪。
情報處可不敢大意，因為這很明顯，已非過往兩方情報勢力之間的交鋒，事態嚴重性大大拔高。
對麵很可能想從國府著手，逼迫施壓，並借國府軟弱之態，退讓之機，借自己人之手，對情報處展開絞殺。
寄希望於上麵？實話說，情報處沒人敢，現在隻能儘自己之力，瓦解其陰謀，免得真讓他們得逞，好在提前有所應對，情報處並非無牌可打。
暗地裡，情報處幾乎全被動員起來了，戴老板四處奔走，積極發揮向上管理能力，以免上麵真的不聲不響便將情報處扔出去。
徐顧煜這邊，配合老板，並協調處置行動及情報等方麵的工作，包括但不限於，與白銀問題等各方麵相關的大工作。
林文華、王鶴峰這邊，則各負責行動及情報方麵的實際指揮，不單限於此事，這種大行動，肯定方方麵麵都會牽扯到，他們更主要的工作，是盯住各方麵不出大問題。
下麵的人，才實際負責各種案件及方向的工作，既要確保原工作不受太多影響，又要處理一些新牽扯出的情況，工作量猛增。
而與敵人這次圖謀直接對上的人，戴老板親自點了林默跟三隊的將，一方麵，林默已提前預見並提出過這方麵擔憂，另一方麵，三隊及他，也是情報處同日諜爭鋒中無需置疑的主力。
多的原由也不一一贅述，反正其他人對此沒什麼意思，而林默及三隊，也隻負責最主要的那一部分應對工作，畢竟力有殆時，其他工作也需其他人全力協助。
當然了，一應的應對方案、手段這些，除非時間極其緊迫，不然也都需上報請示，甚至細細解釋清楚才能實施。
像現在，到秘密監獄附近，掘墳取屍，將被處決案犯刨出來，林默也是頗費一番口舌後，才讓上麵同意的。
現在，駐防監獄的部隊，也是之前接令處置屍體的軍官，正帶著人，苦哈哈將旁邊山坡塌下來，堵住山窪出口的土石，刨開口子將積的水放出去。
水退去後，一些氣味漸漸變得濃鬱，不用說，這些家夥也沒把人埋多深，林默沒在山下呆，直接退到山坡上，他可不想遭罪受。
深一腳淺一腳，戴著口罩，艱難往泥坑中的土包拔涉，口罩是林默提前準備的，畢竟人才剛埋下不久，估計還沒爛光，不防護是肯定遭不住的，甚至防風眼鏡都一並用上了。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把土包的土扒開，便露出了埋在底下的薄皮棺材，也幸虧埋得淺，外麵淤上了一層厚二三十公分的爛泥，埋深了估計刨都刨不出來。
不過棺木是直接埋土裡的，外麵沒有壘砌，所以無法連棺從爛泥裡弄出來，軍官嘗試一番，無奈選擇開棺，結果沒一會兒，幾人便跌跌撞撞跑出了泥塘。
“怎麼回事？”林默下山，迎向了跑向他的軍官，皺眉詢問。
“…屍體…屍體沒爛…”軍官結結巴巴說了兩句，就跟嚇得丟了魂一樣，什麼也說不出。
林默皺眉，他可不信會有什麼神神鬼鬼，走到交頭接耳、哄鬨不止的士兵前，嗬斥幾句，先穩定了秩序，才讓人進去把屍體搬出來。
屍體是擺在棺材板上給挪出來的，也不是軍官說沒腐敗，隻不過多數地方，包括皮膚都相對完整，但那慘白中詭異的膚色，加上眼嘴鼻腐化後，確實有幾分恐怖，讓人脊背發涼。
“行了，彆在那裡抖著丟人現眼了，這還不是你們搞出來的，沒有什麼神神鬼鬼的，單純是你們陰差陽錯，讓此地形成了特殊環境。
好刨的土層，應該都是枯枝敗葉爛了後形成的黑泥吧？這山坡一塌，攔下的泥水，沉積後形成水層泥層，阻隔了氧氣，下麵腐殖層的厭養菌會大量繁殖並生成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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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薄皮棺材，本就不嚴實，沼氣便會隨水這些滲入，其有防腐效果，再加上大氣轉涼等等原由，屍體腐敗停止或減緩，屍體不就成這鬼樣了？”
軍官也是有一定知識文化的，聽林默這麼一番解釋，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但也有些尷尬，趕緊帶人下了泥坑乾活兒。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太陽西落前，將屍體基本都起了出來，將痕跡做了一番處理，才開始搬運這些屍體。
屍體有部分腐敗較為嚴重，但也有不少，跟最開始那具一樣，不過介於兩者間的更多，對此，林默非但沒有不可能，甚至有點挺滿意的意思。
一路上的轉運工作，林默早已安排妥當，車船接力，避開重重視線耳目，深夜中……
……
“長官，真的要按照上麵的指令行動嗎？那些人很精明，很多跡象也都顯示，對方對此並非沒有防備應對，上麵的想法有些…”
不待鈴木說完，岩佐便抬手阻止，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有些話還是彆出口為好。
“上麵的命令，我們是不能不遵從，但我們可以多做一番準備，未必不能扭轉局勢…”
岩佐安撫下屬幾句，打消其心中顧慮，才轉變話題，問道：“這些暫且不提，讓你調查的情況，有什麼收獲嗎？”
“…哈依…”鈴木趕忙應了聲，開口道：“經過調查，基本證實了斧頭幫之中，有情報處的人，在刻意引導指使針對我們。
不過，那些人做的很隱蔽，加之他們刻意引導這些人防備我的，我們未能查清楚，具體是哪一些人在背後進行引導。
不過，目前比較能確定的一個情況，便是這些人，應該是直接受南京那邊的指揮，與對方暗藏在上海的人應該不存在聯係。”
“…狡猾的對手…”岩佐揉著太陽穴，臉上有幾分疑重，也有幾分戰意。
“對手很有野心，你往後調查的重心，做一些調查，多放在那些暗藏的敵人身上。”岩佐開了口，給了鈴木新的命令。
“那斧頭幫那些人？”鈴木試探著開了口，畢竟那是曾讓岩佐仕途遭受重創的人。
“他們不過是對方推出來，牽製乾擾我們的一把刀罷了，萬不可落入對方陷阱之內，這柄刀雖利，但不是那麼好握的，且越磨越利，最終會傷到誰？還猶未可知！”
岩佐表了態，也透露出了一些訊息，好似成竹在胸，鈴木也吃了顆定心丸，沒再多言語。
“對了，資金獲取那邊，你去溝通一下，見好就收，不要再過多參與進去了！”想起一件事，岩佐也直接交給鈴木去處理。
“您的意思是？”鈴木心中咯噔一下，試探著開了口。
“北邊那些糟爛事，雖然沒有證據，但大概率與他們脫不開乾係，再者，憑他們在銀價、貨幣等方麵的應對上，國府很主動。
說明國民政府，也在積極解決並消除此所帶來的影響，那北邊的情況，他們不該放任不管，但其明麵雖也有行動，但遠達不到尋求解決的程度。
這明顯不太合理，大概率便是暗中有所動作，再者，我們沒有冒險的資本，尤其若再連本帶利搭進去，情況隻會更加艱難，還是見好便收吧！”
岩佐細說了下，但也沒有過多深入，表明態度即可，他在這邊的威望很足，這便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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