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比不上性命重要?”
兩個丫頭再次相視,甘棠疑惑地問道:“這二者有何必然聯係嗎?”
尚聽禮睜開眼睛,嫣然一笑:“沒什麼,不必在意。”
見她不欲多說,兩個丫頭也識趣地閉上嘴巴。
回到新苑,意外地發現柯信竟然沒有出門,就躺在院裡石榴樹下那張貴妃榻上,十分愜意。
這倒正合尚聽禮的意。
見到她回來,柯信也挺意外的,坐起身來,問道:“怎這就回來了?不在外邊吃過午膳?”
他是以為,她出門去一趟,最後應當會跑一趟義忠侯府。
尚聽禮走過去,福身行禮,才笑意如花道:“回來找世子。”
明知道餘敬所謂的“道歉”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還能應下餘蘭兮,便是已經想好了對策——回來央柯星臣陪她走一趟,這樣子,不管結果如何,餘敬至少會在明麵上給她道歉。旁的東西,她一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畢竟她很惜命。
柯信笑著揚揚眉:“找我做何?真把我當錢袋子了?”
“……”
【您想得可真多。我自個兒也是有些小錢的好嗎?不過要是你願意給我當錢袋子,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尚聽禮扯了扯嘴角,看他一眼:“世子願意嗎?”
柯信道:“你想得美。”
尚聽禮:“哦。”
【我就知道,那乾嘛胡言亂語?】
柯信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一本正經地問道:“出了何事?”
尚聽禮抿唇頓了一下,視線落到他那張玉質金相的臉上,神情極為認真。
她問:“我能相信你嗎?”
柯信反問:“為何不能?”
【為何不能?當然是因為你是四皇子黨,而我精神上是太子黨啦!我們的心都不是一個陣營的,那我怎麼敢直接相信你?】
在心裡麵懟了他一番,尚聽禮也回過味兒來了,自己似乎也是問了一句廢話。
【而且我一個人是太子黨有什麼用啊?又不能和離。這條生路真是夠崎嶇的,我的命怎麼那麼苦!】
【既然這樣,不管你是四皇子黨還是二皇子黨,日後都必須跟我是太子黨,否則我倆都要英年早逝。】
【任重道遠啊任重道遠。】
柯信摸了摸鼻尖。
尚聽禮歎了口氣,“唉”了一聲,隨即殷切地望著他:“世子,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柯信故意不說話。
尚聽禮果然急了。
【你怎麼不出聲啊?果然是個冷血無情的人,難怪能冷落餘蘭兮一輩子。】
“……?”不知道啊,就突然一口黑鍋砸了過來。
柯信暗中碎了一嘴,麵上卻平靜道:“你想做什麼?”
【唉,能不能相信的,眼下也隻能選擇相信了,誰讓你是世子爺呢?】
柯信:“……”
便聽尚聽禮說道:“倒也不是我想做什麼,隻是先前見了蘭兮表姐一麵,她說了很多事情,還說舅舅很希望我能回去一趟,舅舅說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
柯信沒有耐心聽她說完,直接冷眼打斷:“你也覺得是誤會嗎?”
尚聽禮呆了呆。
【嗯?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是誤會!但是,我也的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柯信道:“我可不認為那是誤會。有什麼樣的誤會,值得一個舅舅極力給外甥女潑臟水?”
尚聽禮狠狠讚同:“我也覺得這許是說辭。”
柯信看她:“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世子先聽我說完。”
“行。”
尚聽禮就著前頭那番話接著往下說道:“舅舅說是誤會,他想讓我回去把一切誤會說開,他好給我道歉。我想啊,既然是要道歉,那我是得去一趟。”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都得去聽聽看。舅舅的態度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其中定然有什麼東西使然。】
【不管是為了那句假意的道歉,還是為了弄明白背後的真相,我都選擇走一趟。】
柯信本來是要罵她蠢笨如豬的,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一場“鴻門宴”,她偏還要往上鑽去,這不是白白送人頭嗎?直到聽了她的心聲,才明白她的意思。
哦,原來並非是去送人頭啊。嗯,還知道回來找他援助,還不算太蠢。
“所以——”尚聽禮上前兩步,彎腰去揪住他的衣擺搖了搖,閃著澄亮的漂亮眼睛:“世子可能陪同我一道?”
柯信對上那道眼巴巴的視線,澄澈的眼眸中含著一絲討好的乖巧,他心中一動。
惡劣的想法湧上心頭,他輕抬下巴斜睨著她,唇角微微勾著,輕淡道:“求我呀。”
尚聽禮:“……”
【救救我,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
她有一點崩潰。
柯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心情頗好。
調侃一個表麵很是乖巧實則並不溫順之人,看著她露出崩潰的表情,這滋味彆提有多爽了。
【不就是一個能壓得住場子的人嗎?除了你世子爺,還有王妃和郡主,再不濟還有幾位少爺小姐……】原本暗爽的柯信一聽這話,瞬間覺得心情不如何了。
她不求一下就放棄了?還要去找母妃和靈蘊?甚至是小五他們也行?
尚聽禮這麼一想,覺得真的可行,於是鬆開了他的衣擺,對著他福身一禮,微微一笑道:“妾身懂世子的意思了。”
【求你?我呸。】
【誰慣你的臭脾性?】
她沒有發現,漸漸的,她似乎並不怎麼害怕這個便宜夫君了,已然能應對自如,也能對他說“不”了。
尚聽禮施施然轉身。
一隻大手驀地攥住她的手腕,身後傳來便宜夫君的聲音:“真沒勁兒,我陪你去義忠侯府坐坐也成。”
尚聽禮回過頭來看他:“世子此話當真?”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其實你不想去也沒關係的,靈蘊應當有空,我尋她一道去也不算失禮。”
【找靈蘊去太合適不過了,畢竟要是讓母妃出麵,這件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柯信不去看她,另一隻手抵著唇輕咳一聲:“今兒有些無趣,陪你出去一趟也無妨。”就是不回答自己想不想去。
“好吧。”
尚聽禮歪頭笑看著他:“那現在出發?”
柯信垂眸掃她一眼:“現在過去,你不怕到時候午飯吃不飽嗎?”
他可記得,上回去義忠侯府用膳時,她都沒有吃幾口飯就被那一家子給氣飽了。
這次難保不會曆史重演。
尚聽禮一聽,立馬就覺得這話有道理,忙道:“你說得對,那咱們先用了午飯,午後再過去。”
【反正他們才是要道歉的人,等等我們怎麼了!】
此時還是巳時中,還不到午時,尚聽禮直接回了寢屋裡麵翻話本子,直到午時才到堂屋去用飯。
柯信已吩咐人擺好了飯菜。
在她們吃得正香時,有人快要坐不住了。
……
義忠侯府,正廳。
“你不是說,她很快就會過來嗎?”餘敬坐在上首,沉著臉色問道。
下首的餘蘭兮撇了撇嘴:“她是這麼回複我的,我總不能將人綁過來吧?”
這話有抬杠的意思了。
潘亞瑩瞪了她一眼,轉頭對餘敬說道:“老爺消消氣,那丫頭一向說到做到,她既然說了會來,那應當就是會來。說不定正在用飯,午後才會過來呢?”
餘敬緘默不言。
潘亞瑩給女兒使了個眼色,餘蘭兮才又開口道:“爹,我看她就是飯後才會過來了,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咱們也先去吃飯吧?”
這番話聽得潘亞瑩扶額,她是想要她這麼說話的嗎?真兒是自己作死的。
她的意思是讓她說一些那個孤女說的話,她倒好,淨說自己的想法了。
女兒畢竟是自己生的,潘亞瑩歎息著忙找補道:“蘭姐兒的意思是,咱們吃飽飯了才有力氣等聽姐兒過來。老爺,總不能聽姐兒飽著肚子過來,還得乾看著我們用飯吧?”
餘敬擺擺手:“先開飯吧。”
這個點了,想必那外甥女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到來。
一行人便去了膳廳。
吃飽飯後,也沒聽到門房來報,餘敬便領著汲章去了書房。
在他們翁婿倆走後,潘亞瑩拉著餘蘭兮去了自己院裡。
一坐下來,餘蘭兮便忍不住抱怨道:“娘,你說爹他是不是不疼我了?”
“噓——”
潘亞瑩瞠她一眼,給自己的嬤嬤使眼色,讓嬤嬤帶著人出去外頭關上門。
“說的什麼渾話?”
餘蘭兮努了努嘴,很是委屈:“難道我說錯了嗎?從我說要換親之後,他就總是罵我,根本都不疼我了。”
她控訴道:“他現在疼餘齡齡都多一些。”
“怎麼?你現在也知道你乾了什麼糊塗事了?”潘亞瑩說道:“你和齡齡比什麼?這能比嗎?她可是殺人犯。”
餘蘭兮困惑:“我乾什麼糊塗事了?”她翻了個白眼,“那爹可就更應該舍棄她了,一個殺人犯而已,何必要費力去保?不過是爹疼她罷了。”
她覺得心裡酸酸的。
從前,明明爹更疼她,她便是想要星星,爹都樂意給她摘下來。可現在,爹看她的眼神都是滿滿的嫌棄,再沒有以往的疼愛了。
潘亞瑩頭疼道:“你真覺得你換了親事乃是好事一樁?那你瞧瞧,你那夫君給你帶來什麼好處了嗎?是能讓彆人敬著你,還是能讓你吃飽穿暖?”
“這些都沒有,所以他好在哪裡?”
餘蘭兮蹙眉抗議:“娘,您現在不懂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潘亞瑩嘲笑:“我就看看有沒有那一天。”
“哎呀,我不是說過了嗎?汲章他很有潛力,日後定能給我掙個一品誥命。”餘蘭兮過去挨著她,搖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您就瞧好了嘛。”
“還一品誥命呢?”
潘亞瑩不屑道:“可他現在還是個五品小將,便是連朝堂都進不去。”
餘蘭兮:“……”
她安慰道:“哪有人能一口吃成胖子的?他能從侍衛轉到兵營裡去,還能一舉封得五品官,這已是極佳的能耐了。”畢竟,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汲章可還沒有升官。隻聽說是被調去了兵營,隻怕還在兵營裡頭乾著苦力工呢。
這樣一對比,她的生活可過得比尚聽禮上輩子還要好。
潘亞瑩懶得搭理她。
餘蘭兮便湊到她耳邊說道:“汲章是四皇子的人,像四皇子那樣溫和之人,您還愁日後不能飛黃騰達嗎?”
不僅汲章是四皇子的人,她爹也是,這輩子,她們家一定扶搖直上九萬裡。
至於尚聽禮?五年後就要抹去姓名之人,不必理會。
“過不久,汲章定能再升官的,您不用擔心。”
潘亞瑩嗬嗬道:“若真如此,我倒是能放心。”如果不是,這誰能放心呢?
總歸是自己的女兒,哪裡能夠不憂心。
可瞧著她這麼一副迷之自信的模樣,潘亞瑩又說不出打擊的話語來,隻能無奈歎氣。
但願如此吧。
……
書房裡。
汲章站在邊上替餘敬磨墨,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安靜得針落可聞。
直到餘敬寫完一張紙,他才打開話題,喊了一聲:“阿章。”
汲章抱拳:“小婿在。”
餘敬放下手中的筆,轉過身來打量著眼前的女婿。
約莫身長八尺的男兒,長相英俊風逸,從外表看倒不怎麼像個將軍。
餘敬太息一聲。
論家世,眼前之人比不過一府親王世子。論相貌,亦不如那仁親王世子貌美。他其實是不知道他那女兒瞧上了這女婿什麼的。若說這女婿有何優點,大約便是那股潛力了。
他們如今都是四皇子的人,替四皇子做事,日後四皇子登上寶座,定然是少不了他們的功勞。這麼一想,餘敬倒也能接受這個女婿,也能越看越順眼。
餘敬拍了拍汲章的肩膀,隻說了一句:“好好做事,四殿下不會虧待我等。”
汲章道:“是,小婿省得。”
“叩叩叩——”
傳來敲門聲,餘敬道:“進來。”
何管家急匆匆走進來,抱拳道:“老爺,世子和世子妃來了。”
餘敬眉毛一豎:“你說誰來了?”
何管家重複了一遍:“是仁親王世子和世子妃來了。”
餘敬心頭一梗,險些吐血:“她倒是真能耐了!”
他是讓她回來,可沒叫她把那混不吝的世子爺也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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