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在南梧,她父親當了十年的知府,是個愛民如子的清官。
尚聽禮是從母親口中得知父母的事情的,那大約是一個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話本。
父母親二人初次相見,是在春池濱。據說那日是個極好的晴日,楊柳依依,紙鳶飛滿長空。有姑娘手拿蝴蝶紙鳶倚在柳樹旁,一笑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她父親便是其一。
父親對母親一見鐘情,不知從哪打聽到美麗姑娘喜歡謙謙才子,便果斷棄武從文,走起了科舉的路子。準備了十年之久的武舉考試說放棄便放棄,這是極為不理智的選擇。好在他不隻是個隻懂騎射的莽漢子,也許天賦亦是異稟,努力三年便考上了科舉狀元郎。
最後他們二人得了先帝賜婚。
再多的,母親便不欲說與她聽了。
可惜的是,父親在南梧用時三年,從一個七品縣令走到四品知府,卻在位十年也不曾挪過位。是父親沒本事、沒績效嗎?
不是的,隻是其中的真相,她一無所知。
尚聽禮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書本,許是睹物思人,情緒低落。
這些兵書都是父親的珍藏。便是棄武從文後,他也沒有將這些兵書處理掉,而是一直好好收在壓箱底。
上輩子,她沒有埋沒這些書,如今回想也不算給了好去處。
前世,汲章最終的成就,不單是她在背後給他出主意,她將這些書給了他,便也有兵書的功勞。若非有她和父親留下的兵書,汲章這個六品侍衛也差不多就到頭了。有些東西,兜兜轉轉還是走上了同一個軌跡,或許是命中注定了。
尚聽禮不知柯逸具體是何時改邪歸正的,但看他近些時日以來的堅持,讓她選擇相信他一回。
這孩子不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能裝模作樣大半月,於他而言絕非易事。
隻是可惜了她想了大半日的計劃,竟是沒來得及實施。不過柯逸若真的已經改好了,怎麼說都是好事一樁,倒也不必糾結。
“你在收拾嗎?”
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嚇了她一跳,回頭便見到一身黃櫨黃色中衣的年輕人姿態隨性地倚靠在門邊。
尚聽禮皺了皺眉:“世子怎的也不敲下門?”
明顯是不悅了。
柯信道:“敲了三遍,你沒有反應。”
“……哦。”
【真的假的?怕不是在誆我吧?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是要嚇死誰?】
柯信忍了忍,走了過去。
他問:“在看什麼呢?”
尚聽禮心下陡然一驚,手比腦子反應要快,拿出來的書又放了回去,連忙把箱籠蓋上,又把箱籠推回了書架底部的槽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快到隻是眨眼的功夫。
她遂起身麵對柯信:“沒什麼呀。”
可她臉上的笑容都透著莫名的心虛。
【兵書這好東西可不能給你看啊,我可沒忘記你是四皇子的人,萬一你轉頭立馬獻給了四皇子怎麼辦?】
【我已替人繡過一回嫁衣裳了,斷不能再白忙活一場了。】
尚聽禮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按照他一貫的行事作風,她以為跟前之人要麼追問到底,要麼直接命令她將東西擺出來。
卻沒想,柯信隻是點了點頭,同她說道:“你可以去沐浴了。”
尚聽禮先是怔了一下,才乖乖點頭。
【啊?所以你是專程來喊我去沐浴的?不會是……】
她想到了一些什麼事,臉色漸漸泛起細微紅暈。
柯信:“……”嗬,覬覦他的美色?想得美。
他轉身出了西屋,去往他書房的方向。
尚聽禮出西屋時,將門上了鎖,拔了鑰匙拿手裡,以防萬一他會跑回來偷看兵書,提前下手為強。
她回房間的步伐有些飄忽不定,麵上可疑紅雲未消。不怪她胡思亂想,成親到現在,她們二人尚未圓房,而及冠的男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有需求也當正常,隻是她……
沒做好準備。
今夜這個澡,她洗得格外漫長又煎熬。
……
書房裡。
柯信坐到案桌前磨了墨,提筆在紙上落字,寫了一頁紙張,待字跡風乾,將其裝入了信封之中。
他衝窗外喊了一聲:“杜衡。”
一陣風聲呼過,不多時房內便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來人一身青衣色交領影衣,他麵容很年輕英俊,約莫二十二三的年紀,恭敬地抱拳道:“主子。”
這是他的暗衛頭領之一,名喚杜衡,平日負責隱在暗處跟在他左右出門。
上回挨了罰的便有他。
柯信遞給杜衡一封信。
“送去東宮,注意尾巴。”
“是。”
杜衡將信揣入懷中,再抱拳一禮便退了出去。
柯信算了算時間,等過了兩刻鐘,才出了書房,回到寢屋去。
尚聽禮適才從洗浴室裡頭出來,便見到榻上坐著人,他在翻看書本。
桌麵上靠近他那邊有一把吊著紅色流蘇的鑰匙,仍是先前她放下的模樣,她大步過去將鑰匙拿在手上。
“世子何時回的?”
【應該還沒有拿著鑰匙去過西屋吧?】
柯信不悅地抿了抿唇,目光幽冷地瞥了眼她手中的鑰匙。所以……隨身攜帶鑰匙的原因是防止他偷拿去開西屋的門,看她那一箱子兵書?
他冷聲道:“剛才。”
尚聽禮鬆了口氣。
柯信放下書本,去了床上躺著。半天沒見她過來,仍在原地傻站著,他蹙眉:“還不過來?”
尚聽禮沒動。
【不是吧?來真的?!】
“……”
柯信起身,走過去將她拉過來。
尚聽禮被迫著跟他走,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緊張得不行,到底是忍不住道:“世子,這、這不好吧?”
柯信:“什麼不好?”
【當然是洞房啊。】
她沒答出聲。
柯信氣笑,直呼她大名:“尚聽禮,國喪未過,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便是國喪過了,他亦不會碰她。哼,天天在心裡罵他,他才不伺候。
猶如簷上水滴落入池中發出“嘀嗒”一聲,蕩開波浪,尚聽禮瞬間醍醐灌頂,所有的緊張感散去,卻化作了無言的尷尬,她隻覺得臉上臊得慌。
【是哦,太後才剛死沒多久……】
天詔有禮,國喪期間,禁行房事,避免府中多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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